印象中，李寬并不是個濫殺之人。
這是李世民的第一反應。
今日叛亂，李寬下令一口氣殺了這么多人，縱觀自己登基以來，加起來的人數，都不及李寬這一次殺的多。
李世民很奇怪，自己最為看好的兒子，為何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反觀現在的李寬，坦然面對李世民的打量，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是否做錯事兒而有半分的慌亂。
坦然自若的看向李世民。
“父皇其實想問的是，兒臣為何要殺這么多人吧？”
李世民聞言愣了一下，但短暫的猶豫之后，還是點了點頭。
“朕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詢問。”
聽到這話，李寬笑了。
殺伐果斷的了一輩子的李世民，居然被自己這個兒子給弄不會了！
“父皇，兒臣如此做，說是為了永絕后患有點假，之所以如此做，原因有不少，細細數來歸置一下，大概有三個理由。”
“其一，兒臣調查所知，這一次和李元景起事的人中，有九成是李元景通過那羅邇娑婆寐的丹藥控制的。”
“此物危害，兒臣和您陳述過不止一次，殺他們只是必要的流程罷了。”
李世民聽到這第一條理由，卻也沒有糾結太久，而是點了點頭認了下來。
“此條確實是該死。”
“那其他理由呢？”
看了一眼李世民，李寬這才接著說道：“第二，這些參與叛亂的人，都對家里人做了安排，無一例外全都是要逃離海外，從一開始他們就意識到了失敗之后的下場。”
“兒臣原本是沒打算動這批人的，畢竟他們并未參與此事，但后來發現，他們雖然沒有這樣做，但平日里也犯了不少罪行，甚至想要用自己利用全力搜刮上來的民脂民膏來逍遙法外，兒臣這才決定動手。”
“犯了錯就要承擔后果，這是兒臣學會的第一個道理，他們也應該學會。”
李世民聽到這第二個理由，心中不免有些詫異。
嚴格來說這理由有些太過牽強了些，但仔細想想又沒什么問題，殺了只能說是太過，但也沒到了濫殺無辜的地步。
“那第三條呢？”
見李世民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直接詢問，李寬抬頭看著李世民颯然一笑。
“兒臣想要離京了。”
此話一出，李世民瞬間一愣，心中也下意識的慌了。
“離京？你要去什么地方？”
李寬搖了搖頭，開口道：“暫時沒有想好，可能是安西，也可能是戎州，亦或者說齊州？”
說到這里，李寬笑了笑。
“到底去什么地方還是要看父皇您的安排，兒臣也只是想想罷了。”
“不過有一點倒是真的，兒臣已經到了就藩的年齡了。”
李世民此刻怔怔的看著李寬，神情間滿是不解之色。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就藩了？”
李世民詢問這話的時候，神色間多是古怪。
其實親王就藩這事兒這兩年朝堂上提了不止一次兩次了，其他親王都好說，唯獨到了李寬這里卡住。
李世民不想放人，朝臣們又難以定下哪里合適。
一來二去，其他親王都就藩好些年了，有些人甚至比李寬歲數還小。
但偏偏李寬這里出了問題。
照理說，李寬封號晉王，李寬的封地也在晉陽，就藩也理應去并州才對。
但事實卻是晉陽乃是大唐龍興之地，讓李寬去意義不凡，恐怕會生出亂象。
這種亂象，有些時候不是李寬不愿意就能控制得了的。
因此，兜兜轉轉，朝堂上下也沒有給李寬商議出一個合適的地方。
李世民也樂得這事兒沒有結果，也不催促朝臣。
這一擱置就擱置了多年。
如今李寬自己提出來了要去就藩，李世民自然是不太愿意。
李寬倒是沒覺得有什么，見李世民詢問自己想要就藩的原因，李寬順勢就把李承乾搬了出來。
“父皇，兒臣在朝中太過礙事，大哥做事處處要和兒臣作對比，這是哪門子道理？”
“難道有才就一定適合當皇帝？”
“依兒臣看，大哥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兒臣在長安一日，朝臣們就不會安生一日，也不會踏踏實實的輔佐太子。”
“所以，兒臣只有離開長安，才能夠讓朝廷安定。”
“這一次與其說是朝臣叛亂，不如說是朝堂不穩定的結果。”
“如此下去，兒臣還在長安城待著，這亂象也不會減少。”
“你……”
聽到李寬如此說，李世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張了張嘴根本無處反駁。
因為李寬說的就是事實！
只要李寬在長安，朝臣們便會有意無意的拿他和太子作對比，更有投機之人，試圖裹挾李寬上位，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哪怕這個過程中李寬什么都不做，也有人會靠上去。
李世民身為皇帝，自然是清楚這個過程。
只是讓李寬就這么離開，李世民又有些舍不得，掙扎了片刻之后，李世民還是想要將這個皮球丟給朝臣來解決。
抬頭看向李寬，李世民緩緩道：“你離京就藩一事朕會好好考慮的，然后交由朝臣來討論。”
對于李世民這說法，李寬笑了笑并不意外。
“既如此，那兒臣就等著朝會的時候提出來。”
李世民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看今天這樣子，李寬是鐵了心要離開長安了！
這逆子，朕就這么討人嫌？
父子兩人就這樣坐著聊天的功夫，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看看時辰已經快要到了上早朝的時間了，所以殿外便響起了太監的聲音。
“陛下，時辰快到了，您要沐浴更衣了。”
聽到提醒，李世民這才起身，隨后看了一眼李寬，抬手在其肩膀上拍了拍，開口道：“這甲胄穿著吧，暫且不要脫了，今日準你披甲上殿，也讓朝臣們看看，朕這兒子英武不減朕當年！”
李寬聞言一愣，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隨后李世民便哈哈大笑一聲，轉身走向后殿。
至于李寬，則是站在原地愣了愣后，這才搖頭失笑一聲朝著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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