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從聽的如癡如醉。
他們是沒有機會跨進郡司大門的，更別說是藏書閣了。
即便是包丁現在也只能在藏書閣的一樓翻閱。
只可惜一樓已經沒有更適合包丁目前等級的武學了。
“多謝大人為我解惑！”扈從回過神來，道了聲謝。
“我之前也是扈從。”包丁勉勵了扈從兩句，突然想起來當初趙明亮好像就是這樣忽悠自己當上扈從的，不禁有些唏噓。
啾！
一聲尖銳的哨音直上云霄。
那是一支鳴鏑，同時也是正式開始搜山的信號。
兗城郡司的攝提師們先行。
八位攝提師，一位魂師排成松散的橫列，向前搜去。
包丁與另一位借調而來的攝提師負責同一隊武者、魂師，以及約四十余人的衙役、民壯。
兩位攝提師之前已經商議過了，小隊走在橫列的中間，兩人各自負責半數衙役、民壯，作為兩翼。
如果說兗司的攝提師們是梳齒，那么后面的這些借調、征調而來的武者、魂師、衙役、民壯，便是梳背。
此時早已經是午后，日頭開始西斜。
千余人撒進其中一座最高處不過百余丈的小嵕山里面，沿著山腳開始推進，真如梳子一般細密。
約莫一柱香的工夫，這一片山區的搜索便已經完成了。
自然有人在小嵕山的最高處尋了一個合適的地方，砍了幾棵大樹搭建起一座視野開闊的簡單瞭望塔。
那些樹枝便當作烽薪，留人駐守，約定日間整時燃煙，夜間舉火，傳遞安全信號。
稍作休整之后，搜捕行動轉移到附近的一座小嵕山區。
搜索方式如出一轍，第二次同樣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一次休整的時間稍微久了一些。
畢竟衙役并不全都是武者，民壯更加不用說。
尤其是魂師最受不了這種穿林子的體力活。
后來，統領與各小組、小隊主事者簡單的商議了一番，干脆給魂師們每人分別弄一頂竹兜一般的木架，抬著走算逑。
這樣一來，進度果然加快了不少。
待到日落西山的時候，大小嵕山外圍的那幾座小嵕山，已經搜完其中半數了。
近千人以小隊、小組為單位，散落在兩座小嵕山之間的平緩地帶，開始進食，燒些水，啃著民壯帶來的干糧。
攝提師們的伙食待遇要好一些，配額之中有肉干。
如果想再滋潤一些，便可以把肉干丟進鍋里煮久一些，弄點肉湯喝，解解饞。
接下來，才是這一天搜捕的重頭戲。
安享完這一頓簡單的飧食之后，酉時幾乎過半了。
酉時日入，到卯時日出，這段時間是鬼域的“日間”，魑魅魍魎等等鬼怪蘇醒。
在鬼域之外，同樣如此。
在這大小嵕山區之中，更是如此。
按照攝提司的記載，攝提師們的經驗，統統顯示出：鬼怪們在它們的“日間”，是異常活躍的，并且非常有攻擊欲望。
有時候，這種大范圍的搜捕行動，還不如說是以小隊或小組為誘餌，引蛇出洞。
“全魂師，你今天興致不高啊！累壞了？”包丁給全聚得端了一碗肉湯來，隨口問了一句。
全聚得看了看上面漂著的幾瓣蘑菇，幾根叫不出名字的香料，倒是有些意外：“原來你說祖上是廚子是真的啊？”
包丁輕咳一聲，糾正道：“祖上其實是屠戶。不過，下廚弄些好吃的，算是我的個人喜好。”
全魂師不動聲色的將感知擴散出去，這才一邊啜著熱湯，一邊低聲道：“有江湖人士向我打聽你。不是樓梯上的那幾個。”
全聚得在魂塔之前輾轉，恐怕并不是簡單的接著孤本令石的委托，多半另負奔走聯絡之責。
在江湖人士的眼中，攝提師不是他們對抗鬼怪的同類，而是朝廷的鷹犬。
包丁若無其事的應道：“全哥只需要實話實說即可，我的情況，有心人一查便知。”
“誰敢在這一次搜捕行動當中對我下手，我就把他的手剁下來！”
全聚得正愜意的啜著湯水，聽到包丁突然說出霸氣十足的一番話，差點就嗆到了，連咳了好幾聲。
“全魂師，你可慢點喝！還有半柱香的工夫才開始搜山。”
包丁大笑一聲，拍了拍全聚得的肩膀，起身來在自己的小隊巡視了一遍，很有一點噓寒問暖的意思。
他總不能因為極小數江湖人士顯露出來的敵意，就對所有人都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
另一位攝提師看了一眼，干脆就在那里閉目養神起來，顯然對這種事情是不屑為之。
扈從跟在包丁身后，幫助后者盡快了解這一隊人的基本情況。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包丁問了一句身邊的少年。
“路二狗。”扈從囁嚅道：“我還沒有大名。”
這種名字一聽就非常的有鄉土氣息。
包丁自然不會見外，反而是饒有興趣的說道：“我看你練的是長臂拳？耍兩下來給我看看。”
路二狗名字雖然土氣了一些，但是挑出來負責外來者們的迎來送往，又怎么可能不夠機靈？
他點點頭，起了一個架式，便呼呼的打了一路長臂拳。
包丁對于這一門不入流的武學沒太深的印象。
但是因為已經將其兼蓄了詠春拳當中，反而對長臂拳有了新的領悟和見解。
“我來教你一套拳法，你先練著。如果覺得好，我再教你。”
包丁見到路二狗喜不自禁的連連點頭，便將詠春拳當中的基礎傳授了一番。
以包丁現在的武學等級，眼力境界，要想指點一個還不是武者的少年，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就有人看不過眼。
“包大人，你這是教娘們練的拳法嗎？看起來沒什么力道啊！”一位武者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后一臉不屑的說道。
這一隊七八十號人都已經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甚至民壯已經將夜里要用到的油脂火把分到眾人手中了。
“怎么？你想切磋一下？”另一位攝提師哂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說道：“我的拳頭也沒有什么力道，你來試試？”
面對武者的公然挑釁，攝提師自然是同仇敵愾的。
“馬大人，不需要跟這種貨色置氣！”包丁反過來勸了同僚一句，然后看向那一位武者。
“我用一只手，就站在這個圈內，任你攻三招。我若出圈半步，叫你三聲爺爺！你要是輸了，我可不要你這種孫子......”
“你要是輸了，就在地上學狗.爬吧！”
包丁若無其事的說完，伸腳在地上劃了一個圈。
這個圈，僅僅只夠一人立足而已。
這已經是極大的限制了自己的閃轉騰挪空間！
那武者原本還想著挑釁包丁，結果被包丁毒舌氣得差點吐血！
“好啊！看看誰是孫子！”武者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緩步走到了包丁的圈前。
武者倒沒有魯莽，蓄足了力，一拳砸來。
這一拳勢大力沉，隱約有風雷之聲。
難怪有此底氣。
包丁甚至沒有進入落葉境，自然不會將這拳放在心中。
噗！
砰！
包丁一人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則是拳頭對拳頭，予以還擊。
前一聲輕微的聲響是拳頭破空的風聲。
后一聲，則是兩只拳頭在半空之中實打實對撞在一起的聲音。
包丁紋絲不動，武者卻直接倒退了兩大步。
圍觀的眾人目光在包丁與那武者之間來回掃了兩三遍。
多數人一時之間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
武者拳頭已經紅腫，看他那表情顯然也是在忍著痛。
“還有兩次機會！”包丁若無其事的伸手招了招，示意放馬過來。
武者似乎不信邪，咒罵了一句，再次上前。
這一次是雙龍出海！
拳速明顯較上次還要更快兩分！
落葉境！
包丁驀然進入落葉境中。
那武者雙肩不晃不抖，腳下卻是蛟龍出海一般，一腳踹來！
這是穿心腿！
六矛！
所有人都以為這一次仍然是出拳的時候，武者卻陰險的在中途轉成了穿心腿法！
正常對戰當中有足夠空間可以閃轉騰挪，仍然極難防下這一記殺招。
更別說是在這么一個小圈子里！
包丁沒有閃躲。
仍舊用的是一只拳頭。
呼呼呼！
拳頭破空的聲響極為急促，有如一聲。
能教會石實詠春三疊浪拳勁的，自己自然更是深諳其道！
這一次，沒有拳腳的正面對抗了。
包丁的拳頭極為巧妙的擊在武者的脛骨內側！卻不知道究竟是如何繞過那碩大的靴子。
嘎啦！
一陣骨頭碎裂的瘆人聲音響起。
那武者失去重心之后完全是被自己力道的余力給帶飛了出去。
啪嗒一聲重重的摔在了草地上。
啊！
武者此時才后知后覺的慘叫了一聲，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極攻心，頭一歪，昏厥了過去！
看那小腿骨歪七扭八的樣子，即便接好了碎骨，那一身功夫也至少廢了一大半了！
“我只是叫你爬，可沒叫你滾！”包丁搖搖頭，對目瞪口呆的路二狗吩咐道：“叫人弄個木架子，把他抬回去吧！”
包丁這是下了狠手了！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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