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攝提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郭大山轉頭對包丁頷首示意了一下，說了一句。
包丁頷首，看向那些攝提師、扈從們，說道：“我聽說過一種頗為匪夷所思的刑訊方式。”
“選一房間，將人犯蒙上雙眼，雙手綁在椅子上坐好，在其手腕處拿刀背劃一刀，然后將水漏計時下面放上一只木盤，產生持續滴血的聲響。”
“大家猜一猜，那個人犯后來怎么了？”
小隊之中，五花八門的猜測紛紛跳了出來，可惜沒有一個接近答案的。
包丁見到差不多了，便揭開了謎底。
“那個人犯，以為自己一直在流血，最后水漏停了，人犯則是被水漏停了的聲響給活生生給嚇死的！”
聽到這里，包括趙大山在內的眾人都嘖嘖稱奇。
“因此，我想說的是，我們此次借調任務所需要面對的不僅是鬼怪，還有自己內心深處面對不可知之物時的那種恐懼。”
“我們人族與鬼怪戰斗了數百年，無數的事實證明鬼怪是可以戰勝的。但是每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恐懼.......沒有人能夠幫你去克服！”
一眾銅牌、扈從盡皆凜然。
稍后，大山團三名團員到達了扈從院子，與小隊匯合。
包丁看到三位團員當中有一位魂師腰間系掛著的是一顆鬼將晶石，臉上的表情便放松了一些，頓感壓力減少了不少。
徑寸半的晶石，意味著那多半是一位銀牌魂師，有足夠的念力支持在鬼門區域內的持續作戰。
哪怕對方只是念師的等級，也可以為桃劍、桃弓、桃箭加附令字，確保桃器的威力處于最佳狀態。
嗯！至少不需要大眾目睽睽之下由包丁自己“動手”，那就很好。
看來東山團招募魂師的門檻，多半便是銀牌。
“我們這三人也算是應了茶樓、酒館說書人話本里的某一句話。”郭大山指了指包丁、魂師以及他自己。
魂師新近加入大山團，還沒有形成與郭大山的默契，便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卓魂師，郭團的意思可能是說‘“三個臭裨將，賽過諸葛亮’。”包丁在解讀時，擴展了一番，拿手指了指小隊的所有人，笑道：“我們這里可有二十幾號臭裨將呢！”
眾人哈哈大笑。
沒過多久，小隊的全員到齊，彼此認了人，便紛紛騎上了高頭大馬。
郭大山、包丁一行二十余騎，腰掛攝提司令牌，鮮衣怒馬，朝著沛郡東面的那個小漁港而去。
.......
時間已經到了八月底，晝夜溫差越來越大。
郭大冊、包丁一行日夜兼程，已經到達了沛郡司設在張家港外的行轅：一座約有二百余丈高的小山頂。
從這里俯視下去，可以看到張家港所在的那一座小山谷地形的輪廓，近似于一個缺了一塊的小型環形山。
此時的張家港，早已經被一場烏云一般的大霧所籠罩。
大霧正在向著四周蔓延，波譎云詭，直如活物一般。
“兩天前我們剛到的時候，那一片陰氣還只是籠罩著張家港。現在，陰氣已經快要充斥著整一座山谷了。”
慕容青山大致比劃了一下，為包丁、郭大山兩人介紹道。
從眾人中間那一張簡易的木桌之上，攤著一張關于張家港的輿圖，四角用獸首銅鎮壓緊。
張家港附近的地形，接近于一座山谷。
缺口便在面海的東面，形成了一個半月形的港口。
張家港村落，坐落于西面一小片緩坡地形之上。
全村約有一百余戶人口，獲準下海打魚的其實只有十來戶而已。
包丁看著山谷上方那個煙霧狀的豎直眼眶，以及眼眶正中那一條細縫形狀的幽冥鬼火，不禁皺起了眉頭來。
“這一只豎眼，即是鬼眼，現在的狀態就像是剛剛睡醒，眼睛還是半開半閉著的。”慕容青云看到包丁關注到了鬼眼，便解釋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鬼門開啟的程度的增大，這一只鬼眼最終便會完全睜開來。”
“據說，到了某個時候，鬼眼睜開來看清楚了四周，這一道鬼門便會與其他的鬼域連通......”
咝！
包丁眉頭皺得更緊了。
“那你們預計鬼眼完全睜開還需要多少時間？”郭大山在一旁問了出來。
“這個不好說。”慕容青云沉吟道：“我們剛剛肅清了外圍的魑獸群，發現張家港的異常時，鬼眼都還沒有顯形。”
“只是一大片的陰氣籠罩在張家港上空而已。”
“青云攝提，沛郡司清剿完了外圍的魑獸，有沒有遭遇到海獸的襲擊？”包丁突然問了一句。
慕容青云與慕容青山對視了一眼，一同搖了搖頭。
“包攝提為何突然想到要問這個問題？”一把雄厚的嗓音從木屋外傳了進來。
慕容青云、慕容青山兩人回過身去，連忙躬身行禮道：“見過統領大人！”
來者是一位年約五旬的攝提師，發鬢斑白，有一股不怒自威氣勢。
正是沛郡司負責此次銀牌任務的地字玄鐵攝提師：苗仁山。
包丁、郭大山兩人雖然是客軍，也得趕緊向苗仁山見禮問好。
這一位地字玄鐵目前是沛郡司攝政大人之下的第二人，算是郡司的第四把交椅上的大人物。
甚至有傳聞苗仁山最有可能接替現任的沛郡司攝政之位！
包丁站直身子后，這才不卑不亢的答道：“殞石如果真有磨盤一般的大小，那三艘小漁船是不可能從深海拉回漁港來的。”
“我懷疑在港口附近的海面之下，有若干頭海獸潛伏著！”
說完，包丁從自己背囊內取出一小塊殞石來，呈給苗仁山，繼續說道。
“這是大小嵕山搜捕委托當中那一塊磨盤大小殞石的其中一小塊碎片。”
“如果那半艘沉船當中真有那么一大塊的殞石。那么沉船在海面之下拖行，其實便像是下了錨一般。怎么可能拖得回漁港？！”
“更何況拖著重物的情況之下，牛氏三兄弟比預計返航的時期還提早了三兩天的時間？”
“當然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張家港唯一幸存的那一位燈塔瞭望員，為了混淆視聽而說了大話。”
苗仁山將殞石拿在手中掂了兩下，便還給了包丁，打了個哈哈，開口說道。
“包攝提要是當是在場的話，倒是可以從這些破綻當中察覺到異常，說不定也就能省掉我們現在這么多的麻煩了。”
“不過，即便真是有海獸潛伏在近海，也不需要過分擔憂。海獸上了岸，就像是魚兒離開了水一樣，十成本領估計發揮不出一半來。”
苗仁山轉頭對一位書記說道：“既然各路借調的隊伍都已經到達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免得夜長夢多。”
“傳我令，半柱香之后，開始收網！”
書記應了一聲，走出木屋，將屋外棲架上那一只只信隼腳上系上小巧的信筒，一一解了腳鏈，然后送上了高空。
這種聯絡方式，或許是目前最為合適的一種，方便快捷。
張家港方圓十數里所布下的那一張天羅地網，可以保持極高程度的同步，務必不讓哪怕一只鬼怪漏網！
“幾位，也請歸隊吧！”苗仁山回過頭來，對慕容兄弟、包丁、郭大山說道：“鬼怪在弄什么鬼名堂，我們進去親眼看一看便知！”
一眾攝提師轟然領命，各自散去。
包丁、郭大山兩人返回自己的小隊之中。
分配給琊郡司小隊的兩位沛郡銅牌以及數十衙役、民壯，或執長槍，或背鐵盾，均已經整裝待發。
郭大山作為領隊，簡單的重申了一番關于進入鬼眼陰氣之中的注意事項、緊急聯絡方法。
然后便是眾人開始穿戴鎧甲的時間了。
武者至少都是半身鎧甲，魂師以及衙役、民壯也分配到了一身保養良好的皮甲。
接著下來，這近百人的隊伍便一字排開，朝著張家港而去。
如果從高空鳥瞰，便可以看到一張由數千人織成的大網，正在向著山谷方向而去。
走在這一張大網之前的，是攝提師、魂師所組成的第一道防線。
這些武者、魂師，也是清剿鬼怪的主力。
在到達環形山谷的高點的時候，這一張大網便會變得密集起來，仿佛多出來許多篩孔，專門應對那些漏網的魑獸、魅精甚至是影人。
在包丁、郭大山小隊到達預設的山谷高度之時，那些修建在高點上的瞭望臺上早已經人去臺空。
鬼眼陰氣現在已經蔓延到了山谷高點，正在堆積著，越來越高，越來越厚，似乎準備從高處向外面傾瀉而下。
“綁腰繩！”
郭大山朗聲道。
后面那些已經排成了三排的衙役、民壯便紛紛取出麻繩來，先是在自己的腰身上打了一個結，然后將另一端的繩頭遞給身旁的下一位。
一個接一個的衙役、民壯便串在了一起。
前后半盞茶的工夫，小隊的這些衙役、民壯就變成了前中后三排的陣列。
這種一人串著一人的陣列當中，槍、盾的數量均衡。
都有若干位武者居中照應，可以隨時臨時組成一個小型的陣形，就地防御。
數千人組成的天羅地網當中，這些密密麻麻的小型的陣形，便是那些篩眼，可以堵住漏網的鬼怪。
隨著衙役、民壯一一回報已經綁好了腰繩，大山團、包丁、沛郡司的銅牌，便邁開腿朝著陰氣之中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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