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大魏執筆人 > 第七章 尸檢
    尸檢?
    王典尉坐在高椅上,居高臨下審視著李三思,面露威嚴:“你又想搞什么名堂?還嫌自己不夠丟人嗎?”
    “我只是想破案。”
    李三思正色道:“破案是一個不斷求證和摸索的過程,需要大量的計算和豐富的想象,以及無數線索及證據的支撐,在這樣一個過程中,可能會面臨很多次失敗,但正是這些失敗,能讓我們將一些錯誤的思路逐一排除,從而更近一步的接近真相。”
    “我承認在之前的推理過程中加入了太多的主觀判斷,并且缺少實際的證據支撐,但您不可否認,我的思路和斷案過程其實是完全合乎邏輯的。”
    咋滴,我還得表揚你?王典尉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心里其實勉強接受了這些說辭。
    冷長空感慨一聲:“這口才不去當官可惜了,日后和皇城六部的人吵架時可以考慮帶上他,感覺可以單挑三位諫言官。”
    他抱緊長劍,打個圓場:“尸檢報告我一會兒讓人取來......”
    “不必!”
    見冷長空露出意外神色,李三思當即解釋道:“仵作的驗尸結果我大致了解過,簡單概括,就是沒有任何傷口,這樣的尸檢報告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要親自驗尸!”
    思維宮殿里裝著一整本的系統解剖學,是時候拿出來用一用了。
    “啪!”
    王典尉再也忍不住,猛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李三思直接開罵:“混賬東西!你當你是誰?死者的尸體是你一個死囚想看就能看的?方才你破案失敗,浪費本官那么多的時間,本該當場叫你形神俱滅!如今既然給了你再活三天的機會,就要好好把握住,切莫再自誤!”
    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李三思吐糟完畢,便迅速低頭,表現出驚慌的姿態。
    裝作被王典尉的氣場所震懾的樣子。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再火上澆油,要不然可就真的要讓自己形神俱滅了。
    冷長空毫無眼力勁兒,強行插嘴:“尸檢完畢后,你有把握能破案?”
    完全不理會王典尉能夠吃人的眼神。
    李三思偷偷瞄了一眼,再次低頭:“保守一點,九成把握。”
    “需要多久?”
    “這個不好說。”
    “必須說!三天之后,大理寺和刑部便要帶人與我們在白鹿門商討此案,若到時候你還是沒能破案,被他們接管過去,我們怎么下臺?”
    冷長空又一次智商在線。
    三天后我就要奔赴西市刑場了,還管你們?大不了大家抱著一塊兒死......李三思直起身子,伸出三根手指:“那就三天,三天之后,我會給兩位大人一個交待。”
    冷長空望向王典尉:“主審官大人,你怎么看?”
    “你還知道我是主審官?”
    王典尉飲了口茶,擺譜片刻,懷疑中帶著點傲嬌:“你還敢信他?”
    難不成信你?這都半個月了大哥,一無所獲......冷長空嘆道:“要不然的話,我只能回去找執筆人搬救兵了,無論如何,刑獄司的招牌不能砸我手里!”
    這一次,他是認真的!
    王典尉瞇起了眼睛,剛準備拍桌子發火,卻見冷長空突然放下了懷里的劍......要來橫的?
    白衣術士往前走了一步,眉心天眼大開,金光灑落,他盯著冷長空的那把劍:“你最好不要沖動。”
    落劍而不拔劍,還可以商量。
    王典尉忽然起身,滿臉怒容,屋內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李三思夾在中間,苦不堪言,計算著一會兒要是打起來該如何跑路。卻突然感覺到一個冷冰冰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抬頭一看,王典尉正盯著自己,滿臉威嚴:“你要記住,你不是為了刑獄司破案,而是為了自己那條命!三天之后,是去西市刑場,還是去白鹿門,你自己看著辦。”
    終究還是妥協了。
    “罪囚明白!”李三思應了一聲,隨即給了冷長空一個感激的眼神......此人腦子雖然不太好使,但眼光似乎還不錯,知道我是個人才。
    “帶他去殮尸房。”
    王典尉坐了回去,吩咐道。
    白衣術士輕輕點頭:“諾。”
    “等等!”李三思腳趾摳地,硬著頭皮說道:“罪囚還有一個請求。”
    白衣術士眼神警告,你小子差不得了。
    “說說看。”冷長空保持著拔劍的姿勢。
    李三思迅速開口:“罪囚好友陳小德現如今還在三尺閣府衙大堂外等候,我想帶上他。”
    冷長空不解:“他對本案有幫助?”
    他要是不在,越獄的大鍋誰來背?...李三思點頭,目光堅定:“非他不可!”
    冷長空“哦”了一聲:“主審官?”
    “一并帶走!”王典尉端茶怒喝,鼻子差點氣歪。
    白衣術士再不耽擱,金光亮起,不消片刻,便和李三思一起消失。
    三尺閣府衙大堂外,等待許久的陳小德正準備去小解,金光路過,一只手將他拽了進去,嚇得陳小德差點尿在褲襠里。
    風過無痕,漸漸飄散。
    卻有一陣慘叫在府衙大堂外環繞了很久:“敲鼓的是李三思!與我無關啊!老爹快來救我!”
    誤交損友啊......金光下傳來淺淺的嘆息聲。
    內院府上,冷長空將長劍抱起,若無其事走回到窗前。
    王典尉放下青瓷茶碗,威嚴猶在,怒意卻已消散。
    望向冷長空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嘲諷:“這么想幫李三思,是想替執筆人招攬他?”
    冷長空笑道:“故作冷漠,強行刁難,就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想替三尺閣留下他?真當我冷長空是個莽夫?”
    王典尉聞言起身,清冷的眼神中帶著警告:“此子神念如此強大,本就適合走術士的那條路,自然要奔我三尺閣而來!你莫要插手!”
    “相比較之下,我更加看重的,還是他的探案功底。”
    冷長空說道:“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為執筆人而準備的......雖然我暫時無法做主讓他加入執筆人,但若是他接下來發揮穩定的話,我想司長大人應該很樂意把他變成自己人。”
    “你!”王典尉怒極,當場又要拍桌子。
    “各憑本事吧。”冷長空嘆了口氣:“三天之后,爭搶他的人,肯定不止我們兩個。”
    氣氛瞬間凝重。
    二人眼神對望,一觸即分。
    沉默再次來襲。
    ......
    殮尸房。
    金光閃過,李三思,陳小德現身丙字十三號棺木前,里面躺著的,就是守城老卒孫無常。
    白衣術士沒有久留,只說三天后來接他們,便迅速離去。
    似是對這個地方有些忌諱。
    屋子整體不大,按照序號擺滿了二十幾條棺木,皆有數字標識,偶爾有幾具棺木上還貼著古怪的符咒,不知何意。
    整個屋子里都是一股濃烈的藥水味,聞著有點類似于現代的福爾馬林,卻又不完全像,應該是這個世界專門保存尸體用的,嗆的二人眼淚直流。
    根據空氣的稀薄程度,以及急劇降低的溫度,李三思判斷出這里應該是在地下。
    陳小德一臉懵圈:“這是哪?咋遍地是棺材?”
    李三思看著眼前損友,淡淡道:“殮尸房。”
    “啥子?”
    陳小德滿臉驚恐:“被砍頭的是你,我是無辜的啊!”
    “放心,三天后能出去。”
    李三思簡單回答,便走到棺木前,用力一抬,毫無反應,看了一眼陳小德:“來,搭把手。”
    陳小德滿臉嫌棄:“正經人誰會碰這玩意兒?”
    “正經人應該也不會去秦淮河泡花魁。”
    “別這么說,我只是一個浪子。”
    陳小德別起扇子,咬牙切齒一起發力,掀開了丙字十三號的棺材板。
    一股更加濃烈的藥水味逼面而來,濃度幾乎是屋內的幾倍多,陳小德當場嘔吐,李三思卻只是稍稍皺眉,很快便適應下來。
    作為一名合格的偵探,要有長期與腐尸作戰的覺悟。
    正常情況下,擱置半個月的尸體已經呈現腐敗巨人觀的狀態。
    即尸體高度腐敗,全身軟組織充滿了腐敗氣體,導致顏面腫大,整個尸體也腫脹膨出成巨人樣子,難以辨認其生前容貌。
    可棺木中的孫無常尸體卻保存的十分完好,想來除了藥水作用外,三尺閣也有專門保管尸體的秘法。
    尸檢是為了找到致死原因......仵作的尸檢報告中說沒有任何傷口,但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自然死亡,要不然總會留下一絲痕跡。
    傷口若是不在體表,必然就在臟器組織中。
    時間不多,立即動手。
    這個世界沒有醫用手套,徒手摸尸有些上頭,李三思苦惱半息,把心一橫,顧不了那么多了,探下身子便在尸體身上檢查起來......先要看看尸體表面到底有沒有傷口。
    驗尸是破案的一部分,需要高度的謹慎和專注。
    觸手所及,便是分泌出的尸液及藥水的混合物,古怪的觸感及刺鼻的味道一般人絕對胃酸翻涌,李三思卻毫不在意,反而沉浸其間。
    從頭到腳,仔細檢查,除了仵作剖尸留下的切口外,確實沒有任何的外在傷口。
    但他卻在死者的眼瞼及口腔的粘膜處發現了殘留的淤血,不像是外力導致,但更是自發的出血。
    血色很淡,尤其是和尸液融為了一體,更是微不可覺,但李三思細心的抓住了這一點,不知是否對破案有幫助,暫且記下。
    翻過尸體,背后基本上平整光滑,同樣沒有任何傷口。
    但有一點引起了他的注意:尸體表面顯露的尸斑,竟然呈現出一種古怪的櫻紅色......尸液和藥水再次阻礙了他的觀察,若非他的精神足夠集中,根本難以發現。
    在李三思的知識庫中,這種顏色的尸斑大概率會出現在一種情況下——缺氧窒息!這會不會是孫無常的死亡原因?
    重大發現!記下!后續整合!
    李三思雙手顫抖起來,他需要更深層次的驗證......剖尸!
    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李三思體力漸有不支......驗尸對于一個人來說,是體力,腦力以及精神力的三重負壓,但他此時正處于亢奮狀態,哪怕額角已布滿虛汗,也渾然不覺。
    艱難把尸身翻回正面,李三思毫不猶豫,直接伸手扒開了仵作留下的那個切口,二話不說,找到心臟和肺部所在的位置,伸手探了進去......
    嘔吐完畢的陳小德小命已丟半條,他面色慘白,扶著棺材板艱難站起,卻又剛好看到李三思伸手入腹的惡心一幕......你嗎!嘔!
    再次俯身,開始狂吐膽汁兒!
    人間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