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帝國再起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物是人非(中)
  李建捷是李成棟軍中最負盛名的騎將,無論是統帶騎兵作戰,還是個人的武藝、勇魄,都是極為難得的強悍。僅僅在這一點上,已經是鄭成功軍中的那些騎將都能以與之比擬的,甚至就連那王老虎王進也要差上一重。

  這般人物,如歷史上那般與兄長同死,實為可惜。而現在能夠惦記著保持,卻也是陳凱在廣州的表現給了他希望的緣故。

  其實,比之李建捷,李元胤也絲毫不差。其人為李成棟義子之首,在軍中頗有威信,乃是時人認定在李成棟死后唯一一個可以壓上眾將一頭的人物。至于武勇一事,李元胤在后世也有個刺客的諢號,說的是他以一己之力先后誅殺了與清軍安通款曲的佟養甲、楊大甫和羅承耀三人,這三個人一個是前兩廣總督,兩個是賜了伯爵的李成棟麾下大將,在李元胤面前卻都是如同童子一般連還手之力也無,由此可見一斑。

  但是,李元胤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李建捷的加盟也切實的給了陳凱以不小的裨益。就是問題在于,李建捷所部現在已經剩不下幾匹戰馬了,想要形成戰斗力,陳凱顯然還是要多花些時間和精力,投入過多的資源才行。

  “一群叫花子,沒把馬都吃了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心中笑罵了一句,面上陳凱則還是那般傲氣十足。這份自信,也同樣是影響到了李建捷,那份剛一見面時的頹然似乎也在這一會兒的功夫也消退了不少。

  眼見于此,陳凱便向李建捷問道:“想報仇,就要知己知彼。現在的粵西,還有多少王師,你可知道?”

  這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李建捷對此并非全無準備,但是具體情況他也并不甚清楚,只能把他知道的說與陳凱:“肇慶西北的李光恩,以前是羅承耀那廝的部將,后來跟了我大哥,是個信得過的;高州府那邊的郭登第是我義父的舊將,不過并非是一早跟著我義父的,他和馬寶以前都是闖賊,后來降了虜廷,再后來被虜廷派到了我義父麾下;另外還有廉州山區的周騰鳳和鄧耀、文村的王興、上下川島的陳奇策、海陵島的李常榮等人,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這已經是知道得不少的了,至少就陳凱而言,他就認識一個陳奇策,另外王興也是有所耳聞,其他的就不怎么耳熟了。

  “那個郭登第,是守廣州時和馬寶一起攻清遠失敗的那人?”

  “正是此人。”

  “哦。”

  馬寶此人,陳凱倒是知道,因為這人在南明的歷史上參與了不少的重大事件,尤其是桂林大捷之后。更奇葩的還有,此人后來降了吳三桂,跟著吳三桂又去反清,明末清初的那些年,內部外部來來回回的改換了多少次門庭,跟過不知道多少個大人物,最后竟然是抗清而死的,也是一個異數。

  至于郭登第,就不怎么熟了,但是有馬寶襯托,他倒也想起了這個人的名頭來。而剩下的人里面,多也是武將,但也有周騰鳳那個文官在,官居北海道,在官階上似乎和陳凱還是有一拼的。

  “肇慶西北,有些太遠了,先就近聯絡一下陳奇策、王興和李常榮吧。”

  凌海將軍陳奇策是陳凱的老朋友了,珠江水戰,明軍通力配合,全殲清軍廣東水師,而后陳凱還將萬余不愿離開廣州府的百姓轉隸到了陳奇策的旗下。憑著這些百姓,陳奇策全面控制了上川島、下川島以及包括大金島在內的周遭一系列沿海島嶼,同時陳凱設計的粵海航線,他那里也是連同瓊州和潮州之間的樞紐,近年來據說過得很是愜意,多次出動水師騷擾沿海清軍。

  虎賁將軍王興,其人綽號繡花針,乃是廣東本地流寇。其人老家,說起來還是在潮州府的大埔縣,因殺人逃命流落肇慶府南部的恩平縣。后來在此起兵,長期以文村為據點,與清軍周旋。

  文村位于恩平縣以南、下川島以北、廣海衛以西的一處沿海地區,但算起來也還算是廣州府的地界。而那海陵島參將李常榮所據的海陵島,則要更遠一些,已經進入到了廣州府以西的肇慶府地界,就在肇慶府最南面的陽江縣以南的海上。

  這三家,距離都算不得太遠,尤其是不是海島、就是沿海,憑海路便可往來,當也費不了什么時間。

  陳凱想到此處,便要寫就書信,派信使出發。但也就在這時候,李建捷卻突然想起了件事情,氣得陳凱差點兒沒有把他臭罵一頓。

  “對了,朝廷新任命的那個總督連城璧就在文村……”

  官場上的禮數,上下尊卑,他身為廣東布政使司參政,到了距離總督衙門不遠的所在,前去拜會,這是正理。李建捷一個大喘氣,直接就把陳凱的計劃打亂了。但是看著這幅神色,似乎對那個總督還很是不當回事的樣子,陳凱當即就明白了此人的心態,自也懶得去說他些什么。

  李建捷是李成棟的義子,李成棟死后跟著李元胤,后來守衛廣州,李元胤派他和李元泰在城中協助杜永和,同時也是作監視之用。等到廣州陷落,他們前后腳的抵達瓊州,他依舊是跟著李元胤,很是瞧不起棄城而逃的杜永和——對于他義父部將出身的總督都已經鄙夷到了極致,更何況朝廷巴巴的又派來的一個無兵無勇的文官。

  這位李家老五是慣常如此了的,但是陳凱卻不同。官場的禮數雖說是繁文縟節,但是該去的還是要去,就算不說什么臉面和助力的話,只想著若是因此能免了些掣肘,也是好事。

  去文村,不算遠,途徑的上下川島陳凱也是去過的。既然如此,未免繼續耽擱時日,影響到后續的計劃,他稍稍安排了些事情便連忙啟程出發。

  船,在海上還算順利,風有些逆,但并不成風暴,也不過是稍微耽誤了一些時間罷了。很快船就抵近到了上下川島海域,遭遇明軍水師巡邏,亮明身份,也未有任何阻攔或是騷擾,反倒是恭恭敬敬的在前領航。

  到了上川島,陳凱方才獲知陳奇策并不在此,而是前往文村去拜會連城璧了。這倒是與他此行的目的一致,于是乎陳凱便找了陳奇策的一個部將帶路,趕往文村去拜會那位兩廣總督。

  文村距離上川島并不遠,船很快就抵達了岸上。此處東、西、北三面丘陵環抱,南面臨海,只有一條小徑與內陸相連,可謂是易守難攻。王興憑此險要,利用地利,挖濠筑寨,修建倉庫,據守多年,無論是李成棟,還是尚可喜都拿他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就算是歷史上,也是依靠著此處糧荒才徹底剿滅了這支堅持在廣東腹地的抗清武裝。

  有陳奇策的部將帶路,陳凱坦露身份,憑印信便輕而易舉的進入到堡寨之中。連城璧高踞其上,下首則是王興和陳奇策二帥。面見總督,陳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此刻行禮如儀,連城璧也沒有擺譜,示意了座位,更是盛贊了一番陳凱前年時在廣州的那番壯舉。

  話到此處,陳凱謙遜了一番,此間的氛圍也融洽了許多。這是個好的開始,陳凱一邊答話,一邊斟酌著接下來如何實現他的意圖。待到一切斟酌清楚了,他便向連城璧表示他此番前來除了拜會總督以外,尚有計劃準備在此展開。

  “陳道臺的計劃,想來當是深思熟慮過的。不過嘛,談事情之前,有些話本官是想要先問清楚的。”

  “制軍請講。”

  陳凱拱手行了一禮,便請連城璧把話說下去。態度恭敬,于下僚對上官的禮數也是盡到了。但是隨著連城璧的話脫口而出,整個大堂上的空氣都仿佛是降了幾度似的。

  “本官記得,陳道臺早前是威遠侯的幕僚出身,道臺的官職也是威遠侯向朝廷保舉的。假設,朝廷的令諭與威遠侯的命令相悖,陳道臺會以朝廷的令諭為重呢,還是惟威遠侯的命令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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