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眼下見幾人的想法難得一致，越發堅定了他的念頭。“多虧剛才阿語當場拆穿了梁人陰謀，如若不然，本王都被他們蒙在鼓里，以至于要認真考慮他們借道一事。”
眾人聞言，面色疑惑且驚詫。陰謀？這梁國來使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雍王將冉莫寒如何謊稱攻打犬戎，又是如何隱瞞犬戎與燕即將和親的消息簡單說了一遍。眾人聽了，心里的怒火又升起了一簇。
卑鄙，奸詐，無恥，好戰……所有能形容梁國的詞都被他們說了一遍。
大家都在罵梁人，張廣達忽然看向葉寧語。“得虧錦文縣主知曉燕國和犬戎即將和親的消息，否則我們不知實情，或許會多樹了大燕這個強敵。”
葉寧語看向張廣達，心中十分了然。這個張廣達，分明是話里有話。無非就是想問問葉寧語，她是怎么知曉這兩國皇室還未傳出去的消息的。
雍王身邊的這兩個謀士，葉寧語對他們的心思十分熟悉。吳溫茂自恃年紀大、資歷高，處處想壓眾人一頭。有些時候馬屁拍得叮當響，可雍王不接招。這個老頭子不是君子，充其量是個愛爭強奪勝的小人。
可這個年輕的張廣達不同，在葉寧語看來，他的心思更為縝密，也會處處為雍王考慮。對她來說，此人才更需要防備。
“我不敢居功。和親一事，我也是剛剛聽探子說的。還未來得及向殿下稟報，梁國使臣就先來了。”說到這里，葉寧語看向雍王。
“沒錯。”雍王點頭附議，“初來北境之時，本王讓她派些探子出去，多多打聽外面的消息。幸好阿語事先安排，幫了我們大忙！”
葉寧語心里冷笑，面上平靜如水。幸好她提前做了防備。
她確實派人四處打探了許多可用的消息，可卻不是和雍王商議的。比如和親之事，她是從白承之和白鶴兩人那里聽到的。
可這些消息的來源總得有個名頭，葉寧語未雨綢繆，在來北境的第一日，便向雍王直言，多派些人出去打探消息。不管他們能不能打探到什么，這也是一條明面上的消息來源渠道。
見雍王這么說，張廣達沒有繼續問下去。不過，他和吳溫茂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中所想，各自心知肚明。
以往，雍王殿下做這些安排，他們兩個都是知情的。如今，卻事事都倚重葉寧語。
兩人雖然有些心思，卻并未表露出什么。
嚴華沒有察覺出幾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他的心思都在抵抗梁兵上。“還是想想，該如何抵擋十五萬大軍吧。”
“沒錯。”葉寧語附議，“不過在這之前，殿下還是先修書一封回都，向陛下稟明此事才好。此等大事，若是不報，日后回都，陛下定要責罰。”
雍王點頭，“本王這就給父皇寫信，你們先在這里等我片刻。對了，把沈將軍和馬崇光一起叫過來。”
說罷，雍王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小半個時辰后，他又才重回正堂。此時，沈良和馬崇光也已經到了。
在等待雍王的過程中，沈馬二人也從其他人口中聽說了梁國使臣的目的。等雍王出來時，幾人已經在討論對敵之策了。
眾人一直商議到晚上，近子時，葉寧語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回了她的住處。
她一進院子，便看到了方延賀。
葉寧語壓低了聲音，“如何，我們的人可跟上送信回都的人了？”
“跟上了，按照大姑娘的吩咐，路上給他們制造點麻煩，讓信晚些時日再送回都城。”
葉寧語點了點頭，臉上浮現起了一抹笑意。
雍王要送信回宮，提前向虞帝稟明梁國的真正用意，自己偏不讓他如愿。這信使，怕是在十五日內趕不回來了。
不管他們能不能趕回來，和梁國的這一仗都必須要打。
葉寧語相信，這一次梁國再起兵，絕不會像前些時候那樣隔靴搔癢，他們會真正以虎狼般的鐵騎圍攻北境五城。
如何以五萬抵對方十五萬，他們今天商議了整整一日。從軍械、糧草、兵力，各個方面都考慮到了。
大軍開拔前兩日，運送糧草輜重的軍隊也已經從大都啟程。糧草的隊伍要比大軍慢上很多，大軍已抵達十余日，按照正常速度，那批人馬也應該近兩日就要到了。
而且，虞帝曾下旨讓北境藩王襄陽王籌集萬石糧草，襄陽王來信說，三日后便可抵達鄞州。
還有軍械。工部侍郎趙千時在籌備這一批軍械，四五日后應該也能抵達北境。
如此算來，十五日倒是足夠籌集這些。
可有這些，還是遠遠不夠。兵力，才是兩國之間最大的懸殊。
今日嚴華有意夜襲梁軍大營，葉寧語認為不妥，將他勸住了。他們是要主動出手，但不是現在。
眼下，梁國既然發話要等虞國十五日，那他們一定能料到十五日內虞軍會突襲這個動作。若去了，虞軍一定有去無回。
現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們不能再損兵折將了。
“若梁軍進攻五城，我們也必然會兵分五路抵抗。到時候，姑娘可是要親自帶兵？”方延賀忽然問道。
葉寧語轉頭看向他，笑了笑。“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我看方延慶在北境的情報網，可以全部交給你了。”
方延賀臉色一變，忙跪地請罪。“請姑娘恕罪，延賀并非有意窺探！”
葉寧語自然知道方延賀并非有意窺探，梁國要兵分五路攻打五城的消息今日都在太守府傳開了，方延賀就算不用自己的情報網，也能聽說這件事。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何至于這樣，起來吧。”葉寧語將方延賀扶起來。
兩人往葉寧語屋子的方向走，葉寧語邊走邊道。“我既來了北境，領兵抗敵，早晚會有這么一天。”
“姑娘若是領兵，不管去哪里，都要將延賀帶上。”方延賀懇切地望著葉寧語。
“那是自然，我身旁可離不得你們。”葉寧語看過去。
方延賀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如今自己接手的情報網主要在鄞州，他害怕大姑娘若領兵去了其他地方，將他留在這里看守情報網。
如今聽葉寧語這么說，他便放下心來。
“還有我，姑娘也得帶上我。”不知何時，肖護衛出現在了兩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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