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仆從模樣的人一手指著掌柜，“泉陽趙家都沒聽說過，你知不知道我們公子的舅老爺在大都城貴人府上做事，要是被他知道……”
“住嘴！”肥胖男子一把扯過自己的仆從，低聲訓斥，“說了要低調低調，不許提舅老爺！”
隨后，肥胖男子扯著嘴角笑了笑，腿依然伸在凳子上，看向掌柜。“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小爺我到底是誰？”他說著，就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啪的一聲壓在桌上。
掌柜的低頭一看，竟是興隆酒樓的紅契，頓時面色一變。
“你……你是……”掌柜的目瞪口呆。
仆從的臉上滿是不屑和高傲，他看向掌柜，眼睛都瞪到了屋頂。“這位，就是你們興隆酒樓的新東家，趙公子。”
掌柜的有些懷疑，他低頭看了一眼紅契，確認是興隆酒樓的無疑。“東……東家？”
趙大寶抬頭看了看四周，一手搖著折扇，一手背在身后，漫不經心地在大堂里走著。“本公子久在泉陽，近日來大都城視察自己的產業。這不看不知道，你們還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掌柜的頭垂著，“我以為是客人鬧事，不想是東家親臨。多有得罪，還請東家見諒。”
趙大寶斜睨了一眼掌柜的，似乎對他恭敬的態度很是滿意。
仆從給趙大寶搬來了一個椅子，他癱坐在椅子上，收了折扇，對掌柜吩咐。“去，把賬本拿出來，本公子要查查賬。”
掌柜的默默抬起頭，朝著二樓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二樓雅間，小桂子透過門縫，迎上了掌柜詢問的目光。小桂子微微點頭，掌柜的這才對著趙大寶頷首。“是，小人這就去拿，東家稍候。”
“你就將酒樓，賣給了這么個玩意兒？”葉寧語看了小桂子一眼，語氣里頗有些怨氣。
“九大人別看此人頑劣，可他也就這一個毛病。之前我打聽過了，他老爹趙員外只知道溺愛，到處給他置辦產業。此子沒什么腦子，特好忽悠。只有這種人成為酒樓明面上的東家，日后一旦事發，咱們才好脫身不是？”
“新東家來了大都城，此事桂大人之前可知道？”
小桂子頗為尷尬。“我要是知道，就不讓他鬧這么一出了。”
葉寧語思索了一番。“他鬧這么一出，倒也不是壞事，畢竟這一鬧，把自己的名聲鬧出去了不是嗎？”
“嗯，有理。”
“今日他來酒樓，估計也會去另外幾個鋪子，桂大人可要做好安排才是。”葉寧語細心囑咐，儼然不太放心的樣子。
“九大人放心，早就安排好了，他要查賬，絕對查不出什么問題。趙大寶也就是在大都城待幾天，過了這個新鮮勁兒，就會走的。”
“最好是這樣，要是他在這里不消停，給殿下惹了麻煩，你我都不好交代。非常時期，安穩最重要。”葉寧語的聲音十分鄭重。
傍晚，葉寧語回了秋水院。
剛剛換完衣裳，院中就響起了一陣歡快的腳步。不用想也能聽出來，能在國公府這樣小跑的，除了葉寧希還有誰。
“長姐長姐！”葉寧希跑著進屋時，手里還拿著幾張帖子。
“當心門檻。”葉寧語瞪了她一眼。“什么事這么急？”
葉寧希將一張帖子遞到葉寧語面前，臉上寫滿了興奮，“喏，你看！”
“詩會？”葉寧語看了看帖子的內容，頗有些不解。
“是啊，柳府剛剛差人來下的帖子。給我們府上所有兄弟姊妹都下了，就連小十一也有呢！”
“好端端的，辦什么詩會？”葉寧語將帖子放在一旁。
“詩會這么好玩的事，長姐不去嗎？再說了，我問了柳府來下帖的人，他說請了好多人！崔家、裴家、楊家、薛家、劉家、謝家，哦，還有顧家。對了，成王表哥也會去呢！”
葉寧語笑了笑，“這是把朝廷六部家的姑娘公子們都請到了。”
“我覺得……不是柳公子要辦詩會。”葉寧希神神秘秘地湊過來。
“這是柳府的帖子，不是他，還能是誰？”
葉寧希的嘴角揚了揚，“長姐可別忘了，柳府有兩位主子呢！”
葉寧語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其實在看到帖子的那個瞬間，她就猜到了，這詩會八成是白承之要辦的。
只是，如今小十都看出來了，別的人難道看不出來嗎？
又或者是說，白承之壓根就沒打算瞞著。以他那個藍老弟子的才子身份，要辦場詩會，是不能再理所當然的事了。
“怎么，你想去？”葉寧語笑著看向葉寧希。
“當然啦！我已經跟母親請示過了。母親的意思，長姐若去，她就讓我去。”
“是嗎？”葉寧語站起來，往榻前走，并伸手錘了捶自己的肩，“我頗為疲乏，后日就不去了。”
“哎哎哎！”葉寧希小跑著跟在葉寧語身后，果斷伸出雙手替葉寧語捶肩。“這個力度可合適？”
葉寧語的唇角微微揚了揚，“你就算在我這賴一整天，我也不去。”
“哎呀長姐！”葉寧希不斷搖著葉寧語的胳膊，“我這一年到頭也出不了幾次府，每次只有沾你的光。你就可憐可憐我嘛。”
“誰說你出不了府？陛下的壽辰馬上就要到了，四嬸難道不會帶著你們進宮赴宴嗎？再說，你們每月不還要進宮看望太后娘娘，哪就出不了府了？”
“唉！”葉寧希長長嘆了口氣，坐在那里嘟著嘴。“進宮哪算出府啊，那是從一個牢籠到更大的牢籠……”
“行了行了。”葉寧語頗為無奈道，“把這幾張帖子給大家都送過去吧。”
葉寧希眼前一亮，“長姐，你答應啦？”
葉寧語只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葉寧希的臉上立馬浮現起了笑意，腳步飛快。“我這就給姐姐哥哥們送帖子去。”
“哎，回來。”葉寧語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葉寧希一臉緊張，生怕葉寧語變了主意。
“你三姐那里，只管將帖子給她就好，不必細說柳府都給哪家下了貼。”
葉寧希歪著頭，雖然不太明白葉寧語的意思，但她還是點頭應了。
夜里，葉寧語思索著回都之后的一些事，有些輾轉難眠。
忽然，窗戶外閃過一團黑影。葉寧語騰地一下坐起，細細聽著動靜。
當她聽到一串十分熟悉的腳步聲時，心放了下來。
她走到窗邊，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滿。“你們主子教你的，夜闖我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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