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岳是認識綠枝和紅綃的,知道她們是從小跟著女兒的丫鬟。
此時他滿心疑惑,見綠枝似是知道內情,喝問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說!”
綠枝自是不敢隱瞞,急忙回道:“椿翡十二件原是、原是夫人的嫁妝!小姐剛讓我們清點了庫房,發現夫人留下的嫁妝丟了不少,這椿翡十二件……也在丟失之列!”
安平岳不是個蠢的,這左右一聯系,已是猜到了六七分真相。
他轉頭看向安珞,安珞順勢將第二張清單遞給了他。
安珞指著“椿翡十二件”那行說道:“上午看到這單子時,我便隱約想起,這似是母親的嫁妝。于是,我便去找來了母親當年的嫁妝單子,對照著單子清點了一下庫房,之后……就像綠枝說的那樣。”
她說著又遞上了第三張。
“這只是目前清點出的失物清單,具體丟失了多少……女兒還沒來得及徹查。”安珞道。
安平岳額上青筋暴起,捏著三張清單的手指泛白,幾要將那紙張捏破。
他轉頭,目光一一掃過神色不定的眾人,最終落到鄒太夫人有些灰白的臉上。
“母親,可有何話要講!?”
鄒太夫人心頭發慌,抬眼見安平岳目露兇光地盯著自己,更是心頭一跳,卻還是嘴硬著嚷嚷。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安遠侯府的老太太!要什么沒有?用得著偷你女兒院里那三瓜兩棗!?”
安珞毫不在意,微笑道:“祖母這就是說笑了,我娘的嫁妝可都是太師府我外祖精心準備下的,哪樣不貴重?只說這椿翡十二件,可是徐家先輩傳下來的內造之物,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怎就成了三瓜倆棗?”
安平岳也是冷聲怒道:“母親既然瞧不上,那就請好好解釋一下,我女兒庫房里的東西,怎么就到了母親手中,成了家中給四個姑娘準備的頭面了!”
鄒太夫人咬牙,心思一轉,干脆死不認賬:“不過是手下人粗心,寫單子時碰巧寫錯了罷了!怎么,只憑一張單子,憑你女兒空口白牙,就想栽到我頭上!?”
安平岳怒極反笑:“碰巧寫錯?母親說這話自己可信?真當我是三歲稚孩兒?”
“怎么不信!”孫氏急忙幫腔,“大哥怕是不太了解女子這些首飾頭面,左右用的不過是那幾種材料,能碰上真不奇怪!”
安珞那丫頭庫房里的東西,雖說大頭都進了老太太房里,可她們二房也沒少占!
那可都是好東西,都進了他們二房的口袋,那就是他們二房的東西了!她一樣都不想再掏出來!
“就是,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還說不定呢!”安平檜眼睛一轉,也反口咬道,“母親再是厲害,難不成還能把手伸到那漱玉齋!?誰知道是不是你女兒自己的奴才起了貪心,偷盜主人財物?這跟母親又有何干?!”
安翡見自己爹娘都如此說,頓時忘了自己剛剛還被逼著道歉的事,跟著出聲附和。
“爹說的沒錯,姐姐丟了東西,合該從自己院子里查起,怎能只憑一張單子就來誣賴祖母呢?”她說道。
安珞嘴角噙笑,二房這一家三口在她眼中不過跳梁小丑,垂死掙扎。
“二妹妹說得沒錯,這丟了東西,自是要先查我自己的院子的,不然怎么順藤摸瓜,釣出大魚呢?”
安珞說著,回身走向幾乎癱軟的紅綃面前冷冷看了她一眼,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毫不憐惜地將她拖拽阿上前。
紅綃只覺得一陣無可抵擋的大力將她拉起,又粗暴地丟在大堂正中,她整個人狼狽地趴伏在地上,肉驚骨顫,四周一道道目光,像是一張張催命符釘到她身上,讓她藏無所藏。
“紅綃,從小跟著我身邊,我最信重的貼身丫鬟,我庫房的鑰匙便是由她在管。”安珞俯視著地上的紅綃,一聲冷笑,“這一年以來,紅綃說怕我總呆在屋子里煩悶,便由她做主,將我屋中陳設頻繁更換。”
安珞轉頭看向安平岳:“爹可見那失物清單的末尾,青花寶月瓶、白羽綬帶鳥,這都是紅綃幾日前剛做主換下去的……就是不知道換去了哪兒。”
安平岳越聽越怒,看著紅綃的目光已宛如看著死人:“是誰指示你偷盜那些東西的?那些丟了的東西,你都拿去了哪兒!?”
紅綃已是抖得厲害,額上冷汗直冒,連頭都不敢抬地哭訴道:“奴…奴婢……”
一個茶盞從上方直砸到紅綃面前不遠,涼透的茶水四濺到她臉上,嚇得紅綃一噎,抬頭就對上鄒太夫人惡狠狠的眼。
鄒太夫人語氣急促道:“你這賤婢!自己家小姐的東西也敢偷!還連累到我頭上!快說!你將那些東西都賣去了哪兒!若敢胡言亂語,就將你亂棍打死在這!”
……好樣的,當著面就玩這套?
鄒太夫人這話讓安平岳心頭更怒,一雙鐵拳捏地嘎吱作響,若非鄒太夫人與他之間還有個繼母子的名分,怕是他早已暴起,教訓這不要臉的老媼!
安珞卻是微微挑眉,轉身坐回到椅子上,面上一派云淡風輕。
她說道:“倒也不必勞煩祖母,我自己的丫鬟,賣身契在我那好好收著呢,是生是死,怎么處置,合該我自己看著辦,祖母費的什么心呢?”
反正今天都鬧成這樣了,她也無所謂跟不跟鄒太夫人撕破臉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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