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地球崽崽星際爆紅 > 495 帝王心術 (二合一)
  「陛下,你身體……」

  沉憶辰神情詫異喊了一句,要知道以古代的醫療條件來說,咳出血除非是嗓子發炎導致的,一旦涉及到內髒因素就很難確診醫治。

  從朱祁玉在武英殿那病態的蒼白,明眼人都能看出存在問題,隻是沉憶辰沒有料想到皇帝的身體,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

  聽到沉憶辰的呼喊聲,朱祁玉臉上神情略微閃現過一縷慌亂,他下意識把手帕給放在身後,盡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語氣說道:「沉卿你來了,朕僅是最近服用丹藥燥熱上火,身體沒什麼大礙。」

  朱祁玉話雖這麼說,可嘴角澹澹的血跡卻無法遮掩,沉憶辰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何種病因,隻能順勢進言道:「丹藥這種東西難辨功效,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際,還是少吃為好。」

  麵對沉以誠的諫言,朱祁玉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然後順勢坐下說道:「兩年了你還是那麼大膽,敢直言勸說朕別吃丹藥。」

  不過在說完這句話後,景泰帝朱祁玉卻歎了一口氣,神情瞬間變得有些低迷的說道:「仁宗、宣宗兩任先帝,俱是在春秋鼎盛之際駕崩,朕怕步此後塵啊……」

  如果沉憶辰之前還是從臉色跟血跡,猜測朱祁玉的身體可能比較嚴重,那麼當他這句話說出來,就幾乎可以確定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

  否則一名帝王,年紀輕輕是絕對不會說這種「晦氣」話語。

  另外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基因緣故,明朝中期的幾位皇帝確實短命,平均年齡也就三十來歲。甚至到了正德皇帝時期,再度出現了無後駕崩,帝係一脈傳承到了藩王嘉靖帝身上,後續靠著幾任旁係皇帝才把平均壽命提了上來。

  沉憶辰沒想到自己簡單的一句「春秋鼎盛」進言,恰好就戳中了景泰帝朱祁玉的擔憂,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短暫的沉默片刻,沉憶辰隻能用上寬慰的說詞道:「陛下屬實多慮了,太祖太宗皇帝俱為長壽之君,世事難料誰又能知道天意走向?」

  不知道是沉憶辰這句話起到作用,還是景泰帝朱祁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清了清嗓子轉而說道:「沉卿,慶功宴上你提及了軍功銀的發放,朕現在可以給你一個坦誠的答複,朝廷目前財政稅收緊張無比,暫時無法補齊征伐軍將士們的賞銀。」

  對於這個回答,其實在朱祁玉說去禦書房對話的時候,沉憶辰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他依然想要為征討軍的將士們爭取一回。

  可能這十幾二十兩的銀子,對於京師王侯將相、達官貴人而言,不過是區區一桌飯錢。卻對於最為底層的衛所士兵而言,這是自己與家人一年的夥食前,靠著在邊疆浴血奮戰換來的賣命錢!

  「陛下,兀良哈一戰開疆拓土,壯我大明國威,讓韃虜不敢再南下牧馬,又豈能讓征戰的將士們寒心?」

  「千金難以立信,漠北依然有天聖汗也先虎視眈眈,如果這一次連軍功銀都沒有發放,那麼當下一次戰事來臨,將士們又豈能願意為國效死?」

  錢財這種東西,其實目前來說還是次要的,畢竟沉憶辰總督漠南蒙古兩年,麾下掌控的這十來萬征討軍兵馬,除了朝廷慣例損耗外,每月餉銀均是足餉發放,拿到手的銀子要比以前多了許多。

  另外五兩一個韃虜頭顱的賞銀,這是沉憶辰私人掏腰包發放的,早早就發放到了將士們手中,同樣大幅度改善了他們生活。

  但是信用這種東西,一旦丟失就很難再豎立!

  明末九邊戰事之所以會打的如此醜陋,讓比蒙古更弱的女真,囂張無比的喊出「滿萬不可敵」的口號,就在於朝廷已經毫無信用跟威嚴可言。

  想想看身為一名普通士卒,拚了命奮勇殺敵,物資上各種賞銀壓根發放不

  到自己手中。精神上就算晉升當了一個什麼小官,結果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不入流的文官,就可以像使喚狗一樣隨意使喚,武將尊嚴連狗都不如。

  這樣的朝廷,士卒得多冤種,才會依舊鬥誌昂揚誓死效忠?

  沉憶辰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土木堡之變後的頹勢,讓將士們為家國而戰武德充沛。如今卻來告訴他們,你們的賣命錢的拿不到,對比下高呼的「明軍威武」戰號簡直就是一種諷刺。

  聽著沉憶辰的質問,景泰帝朱祁玉臉上神情陰晴不定,理智上他很清楚沉憶辰是正確的,情感上這般「咄咄逼人」的態度,已經在挑戰了他帝王的權威。

  登基三年過去,如今的自己不再是當初那個需要倚靠臣子的「郕王」,沉憶辰出鎮日久恐怕還沒有意識到身份轉變,帝王說出去的話不是解釋,而是告知跟命令!

  但朱祁玉終究不是什麼強硬君主,他強壓住內心的不滿跟怒氣,語氣有些冷澹的說道:「沉卿,你可知這兩年下來,朝廷為了麓川跟兀良哈征討,撥付了多少軍費?」

  「你又可知,這兩年大明夏遇洪災,冬遭寒災,多少地方州府需要朝廷救濟。甚至朝廷內外流言四起,說朕得位不正才引得上天震怒,需要下罪己詔才能平息民怨!」

  「繼任大統之位至今,朕時時刻刻如履薄冰,期望能打造一個太平盛世,讓百姓安居樂業,讓將士們可以馬放南山。」

  「如果可以的話,朕又何嚐願意拖欠將士們的軍功銀!」

  說到激動時,景泰帝朱祁玉再次猛烈的咳嗽起來,他心中其實也憋屈不已,得位不正仿佛如同夢魔一般籠罩在他頭上,稍微有哪一點沒有做好,就會被不斷的提及。

  朱祁玉自認矜矜業業,除了招攬幾個方士煉製丹藥,從宮外要了幾個民間娼妓,其他方麵沒有任何昏庸荒Y之舉。相比較曆朝曆代那些窮奢極惡的昏君,自己這點東西有能花費幾個錢?

  相反自己即位以來,從京師之圍的國難當頭,一步步反攻了回去還占領了漠南蒙古。南疆方麵同樣捷報頻傳,靖遠伯王驥再度打到了緬甸腹地,大明向南從此有著萬裏疆土。

  就這番文治武功的成績,還需要下罪己詔平息天怒人怨,簡直就是荒唐!

  景泰帝朱祁玉的猛烈咳嗽,驚醒到了守在門外的內官監掌印王誠,他趕忙走了進來輕拍後背,用著無比埋怨的眼神望了一眼沉憶辰後,這才勸說道:「萬歲爺,太醫說了你不宜動氣,得心平氣和的好好修養。」

  「沉閣老你也是,得勝回朝的大喜日子,說這些晦氣事情做甚,高高興興的回家團聚不好嗎?」

  王誠的話語剛落下,朱祁玉就強壓住那股強烈的咳嗽欲望,開口訓斥道:「朝中政事豈容你多言,王誠你可不要好心辦壞事。」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萬歲爺您消消氣。」

  雖然朱祁玉製止了王誠的幹政跡象,但很明顯對方並沒有太當回事。畢竟他跟成敬一樣,是從郕王府潛邸裏麵走出來的老人,知道朱祁玉骨子裏麵有著一股宅心仁厚,訓斥兩句也就過去了。

  稍微捋順了一下氣息,朱祁玉擺了擺手朝王誠說道:「你先出去吧,朕有些話還沒有與沉卿說完。」

  「奴婢遵命,不過陛下你可千萬不能再動怒了。」

  麵對王誠的提醒,朱祁玉沒有再多言,僅是擺了擺手示意他離去。

  「陛下,是臣有些著急了,還請恕罪。」

  王誠離開後,沉憶辰第一時間就向朱祁玉請罪,確實自己在態度上有些操之過急,換作其他強勢皇帝可能真的會直接問罪。

  「罷了,朕也知道你是為國為民。」

  朱祁玉有氣無力的搖了搖

  頭,是非對錯他心中還是清楚的,隻是有些事情確實難以辦到。

  「沉卿,你可還記得當年克扣宗室俸祿,以至於宣大邊軍慘敗的事情?」

  「記憶猶新。」

  沉憶辰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並且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一股憤怒。

  那是他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什麼叫做前方吃緊,後方緊吃,以及皇親國戚的寄生蟲效應。如果不是兀良哈三衛這顆牆頭草沒什麼戰鬥力,如果不是利用海運完成了戰略降維打擊,如果不是征討軍騎兵將士浴血死戰。

  可能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征伐兀良哈三衛的結果將完全不同。

  「那一次朕在宗親藩王的上表中沒有扛住壓力,把本就答應好的宣大邊軍加餉,給挪用發放了宗室俸祿,這才導致了士氣低迷戰事潰敗。」

  「可沉卿你又是否知道,朕為何這麼做?」

  弒君嗎?

  沉憶辰腦海中浮現出這麼一個答桉,景泰帝朱祁玉最大的壓力來源,無疑就是賜死了兄長朱祁鎮。

  但這個回答沉憶辰不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哪怕心中明白也得裝傻,於是乎他搖了搖頭道:「臣不知。」

  「那朕來告訴沉卿,景泰元年就在你領兵出征塞外,岷莊王朱楩世子朱徽煣打著討銀的名義舉兵謀亂,並且作偽敕命王臣前往西南苗族土司,用銀印、金幣誘諸苗,使之發兵攻武岡,這才是近兩年西南苗亂的根源!」

  什麼?

  沉憶辰滿臉的震驚,他知道從正統朝開始,西南的瑤、苗等土司部落就經常叛亂。不過在正統末年靖遠伯王驥南征麓川過程中,順勢鎮壓了許多西南土司藩邦,帶來了短暫了平和時期。

  後來沉憶辰出征漠南蒙古,曾聽聞過西南又發生了苗亂,景泰帝命駙馬都尉焦敬、中官李琮前往南疆,同時征調湖廣總督王來、總兵官梁珤討逆,這才平定了叛亂。

  結果萬萬沒想到本質上不是苗亂,反而是謀逆?

  「很驚訝對吧?」

  朱祁玉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然後把目光望向窗外繼續說道:「其實朕心中很清楚,區區一個岷莊王是沒有那個能力跟野心謀逆的,他背後定然有著更為強大的後盾支撐。」

  「至於是誰,諸藩親王中有這個實力的,想必以沉卿的才華,話說到這份上很容易就猜出來。」

  說完這句話後,朱祁玉就把目光從窗外挪到了沉憶辰的身上,期望從他嘴中說出答桉。

  「陛下高看臣了,屬實不知。」

  這種涉及到皇權鬥爭的送命題,沉憶辰已經背上過一次弒君惡名,他趕緊裝傻充愣不想再摻和。

  「沉卿這兩年在塞外,還是收斂了許多鋒芒,想當初你可是敢直接跟朕說唐太宗的。」

  朱祁玉自然意指大明版玄武門之變,沉憶辰聽到後臉上卻寫滿了無奈。說實話如果不是有著上帝視角,明白朱祁玉心慈手軟下去將萬劫不複,自己是不會冒著巨大風險明言弒君殺兄的。

  畢竟這種事情已經不能用吃力不討好形容,完全稱得上是惹禍上身,有的選誰又願意「鋒芒畢露」?

  「既然沉卿你不敢說,那就由朕來說,背後主使之人乃襄王朱瞻墡,朕的好皇叔!」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

  的宗室俸祿。」

  「當年的選擇如今又擺在了麵前,你說朕是把這筆銀子發放給征討軍將士,還是繼續發放給宗親藩王呢?」

  說罷,景泰帝朱祁玉的目光,死死盯著禦桉前的沉憶辰。當年這筆銀錢對外引發了邊軍戰敗,對內引發了藩王謀逆,可謂是內憂外患。

  如今這一幕再度重現,難題相當於甩給了沉憶辰,要了這筆錢就得擔起來這份責,朝廷的餉銀是沒那麼好拿的。

  麵對皇帝的目光,沉憶辰就這麼對視了過去,嘴角慢慢的浮現出一抹深意笑容。確實兩年時間過去,朱祁玉又成長了許多,開始玩那一套帝王心術了。

  「臣認為社稷為重,這筆錢應該發放給征討軍將士!」

  不管皇帝心中打的是什麼注意,沉憶辰的目標始終沒變過,哪怕選擇一萬次,大明將士至少在他這裏,遠遠大於宗親藩王。

  「那襄王討俸沉卿又打算如何應對呢?」

  問出這句話,朱祁玉嘴角同樣流露出深意笑容,這才是他真正的帝王心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