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我天真了,冷雙易想。
他一直不愿意去想最近一切發生的原因,但他現在不得不接受現實,真的是人禍。
有人不僅不來救他們,甚至還想讓他們死。
后面瘋狂的魔族欺身而來,冷雙易此時理智已經完全回歸,萎縮的丹田和筋脈中靈氣漸漸充盈。
他反客為主,朝后劈出一刀皓月斬狂瀉胸中怒氣,然后帶著周眥幾個瞬移來到遠處,“其他人撤了沒?前線的修士撤退了嗎?”
周眥擦擦額頭的汗,重新放出靈舟,順口回答,“咱們的人都已經通知了,另一個方向是魯嶺帶隊,還沒來得及問他情況。”
冷雙易飛向靈舟的動作猛地停止,“你現在就問,我來殺敵。”
他實力比以前不知道上升了多少個臺階,無窮靈力陣對他的作用已經沒那么大了,但還是有的。
感受著體內靈力慢慢水漲船高,他站在荒野上,抬頭看著步步緊逼的烏云,發絲被清風吹動,眼神在釋放怒火。
“裂天斬!”
上次使出裂天斬,他筋脈靈力枯竭至閉鎖,這次再使,竟然已經游刃有余了。
無數刀光從天上墜落,刀雨密密麻麻地殺向四周魔族,此時,身后傳來周眥的聲音。
“魯嶺失去聯系。郝晶來信,魯嶺帶著幾個人去通知剩下的三十七個節點撤退,但久未回信,他此時也身陷囹圄,所以……”
冷雙易全身枯竭的靈力在無窮靈力陣作用下開始恢復,他蒼白的臉色也漸漸轉紅,“老周,我想……”
“我跟你一起。”周眥帶著他坐上靈舟向左前方跑去,“按照路程,我們應該能在這個方向遇到他們,若是他們跑得快,那就肯定安全了。”
冷雙易擺好打坐的姿勢,看著周眥一臉認真地研究著地圖,不由得微微一笑,閉眼調整呼吸,運轉體內靈力。
周眥在他閉眼以后,慢慢把臉從傳音板上抬起來,看向冷雙易僅有一絲血色的蒼白臉頰,心中忍不住嘆氣。
這又是何必?
在他看來,冷雙易已經做得很好了,完全無愧于心,這樣三番五次地豁出命去幫助別人,完全沒必要。
唉,誰讓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周眥伸手調整了一下靈舟的控制板,周遭護罩猛地變亮變厚,速度也加快幾分。
兩刻鐘后,靈舟猛地下降,護罩打開的間隙,一個修士竄上靈舟,冷雙易和周眥分站兩側,對著下方魔族連連發出數道攻擊。
是郝晶。
下方魔軍被打出一個豁口,其余魔軍反應過來時,靈舟已經重新飛向高空盾向遠處。
郝晶全身是傷,鮮血染透衣衫,正抱著周眥又哭又笑,慶幸著自己的劫后余生,“我領了三個節點的任務,好不容易勸退兩個節點的修士,在還未趕到第三個節點時,大陣突然崩裂。”
“我心中帶著僥幸,并未及時撤退,乘著靈舟用最快速度飛到第三個節點,剛好遠遠地看到那里幾十個修士被魔軍淹沒。”
郝晶淚水一行行落下,眼前仿佛再次看到那恐怖惡心的畫面,“我趕到時只來得及搶走剩下幾個修士的尸體,就迅速撤退。結果靈舟被毀,命也差點丟了。”
他胸前衣服上干涸的血跡被淚水浸濕,血色的眼淚把衣服浸濕一片,仿佛是跳躍的鮮血。
冷雙易心里再次涌起千丈高的委屈,眼眶再次濕潤,“我明明還有靈力的,而且我死之前大陣不應該破的,可是……”
周眥一邊胳膊抱著受傷的郝晶,另一只手輕撫哽咽的冷雙易的后背,心中一片凄涼。
“現在看來,恐怕魯嶺他們情況也不太好。”
他怕冷雙易情緒崩潰,率先給他打一個預防針。
冷雙易眼睛猛地瞪大,對,自己沒時間處理負面情緒,還有更重要的時要去做。
他從儲物袋里拿出療傷圣藥紫色玉蘭花,直接掰下一片花瓣塞進郝晶嘴里,然后將玉蘭花粉對著他全身灑。
郝晶也停止流淚,連忙抬手阻止,“我也有,我也有。”
“你們的都不多了,留著吧。”冷雙易順手拉著他的手讓他站起來,然后開始處理他的后背。
當初眾人沒意識到紫玉蘭的金貴,等意識到時都已經用了不少。
只有冷雙易從來受傷都是咬牙硬挺著,紫玉蘭只用了幾次還大部分都用在別人身上。
郝晶眼里又有了熱淚,連忙拿手擦擦,心中感動自不必說。
“這是莫庭悲的傳音板,只能跟魯嶺他們通信,但看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只能盲找了。”
周眥說話的時候,冷雙易也已經給郝晶處理好傷勢,他接著拿出一塊白布條,將自己受傷的左臂纏起來打個死結,然后接過周眥遞來的傳音板。
冷雙易將地圖打開,認真分析上面的地形,腦中飛速運轉魯嶺他們和魔族戰斗的可能,然后指著一個方向說道:“往這里走。”
這方向與現在緊緊偏了一點,但飛行越遠誤差越大。
果然不出冷雙易所料,沒過多久,他們就看到一隊人馬跟魔族且戰且退。
冷雙易二話不說,身影瞬間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擋在眾人面前,將身周的魔族全部變成黑煙。
“小易!”
一個激動的哭聲從身后傳來,不必說,肯定是他的兄弟。
冷雙易頭都沒回,“帶人上靈舟快走,還有人要救。”
“是!”
一群人呼啦啦上了靈舟,靈舟上空間瞬間變得狹小。
“我先通知的人主動跟我一起去通知后面的人,幸好我們這么多人,不然真的難以逃出來了。”又一個修士抱著周眥又哭又笑。
周眥輕拍他后背,然后朝著下面大喊:“小易,走啦!”
冷雙易再使出一招皓月斬,估摸了下體內的靈力,于是迅速瞬移回靈舟,站在舟首前端帶人繼續前往下一個方向。
不久后,他們遇到另一艘靈舟。
是魯嶺帶著一群人。
剛見面,魯嶺就給冷雙易單膝跪下了,“是我動作太慢,還有十五個節點沒有通知沒有查看,恐怕他們兇多吉少了。”
大陣破裂這么久,能跑的早跑了,跑不了的他們也基本能遇到了,因為這是回堡壘的必經之路。
冷雙易看著無數魔軍朝著堡壘涌去,心中長嘆一息。
委屈變成怨氣,再次從心底爬出。
周眥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情緒再次失控,連忙回答,“或許路上還能碰到一些撤退的修士,不妨讓其他修士先行離開,我夾著靈舟再搜尋一番。”
“那就讓郝晶帶人先走吧,我們帶人去尋。”
“好好好。”
周眥帶軍已久,安排任何事情十分迅速,沒兩息,魯嶺的靈舟上便只剩下冷雙易等人,另一艘靈舟迅速奔向堡壘。
“小易,不管怎么說,咱們的人都活著呢。要不是你堅持要來,郝晶最起碼撤退不了。”他希望讓冷雙易多看看自己已經做的,而不要只等著遺憾。
或許是幸運,或許是巧合。
他們竟然真的在堡壘外面又救了一撥人,是一群筋疲力盡的金兵,周眥之前遇到的那些人。
原來,這些金兵答應幫周眥通知剩下的五個節點,便言而有信地在大陣破裂后依舊履行承諾。
幸好金甲防御極強,不然他們根本沒辦法跟最后節點的人撤退到這里。
冷雙易又救了一批人,面色潮紅,臉上也有了顯而易見的微笑。
但在靈舟穿過堡壘厚厚的禁制時,他的臉色還是冷了下來。
堡壘已經混亂不堪,到處人擠人。
許多人都擠在周圍的房子里,即使這樣,還是很多人無處可去,只能坐在廣場上。
但就是這樣擁擠的廣場,中間的竟然還是隔開了一小片空地。
空地上立著一根高高的樹干,奉請全身被綁成麻花,吊在樹上。
樹下四周躺著四十個同樣被綁成麻花的人,是那群公子哥們,一個個失魂落魄,眼睛里全是絕望。
有一些人正在巨力攻擊堡壘的城墻,頭發散亂,面容癲狂。
旁邊一個人正抓著別人怒吼,“你為什么要進來?你為什么要進來?外面那么危險,你為什么要進來?”
靈舟停在空中,但城墻邊的這些人仿佛依舊陷入魔障,對這邊不聞不問。
“小易!”
一聲巨大且悲痛的嘶吼聲傳來,讓整個堡壘為之一靜。
云沐陽站在廣場上,對著從靈舟上飛下來的冷雙易仰頭大吼,“小易,春秋他們,都——瘋——了。”
冷雙易動作一頓,在空中站定。
他兩息后,朝那邊淡淡地說道:“春秋,你抓著郝晶做什么?他也受傷不輕。”
解春秋揪著郝晶的前襟,呆呆地看著冷雙易,面容陌生地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云沐陽擦擦眼角的眼淚,飛上空中站在冷雙易身旁,低聲解釋道:“我們帶著前線的修士撤退回來,他們就是這樣了,不停地攻擊堡壘。而且,”
他頓了頓,“只要有人過去說‘我回來了’,就會被春秋抓著衣服大吼許久。”
“堡壘只能進,不能出,對不對?”沒等云沐陽解答,冷雙易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唉,怪不得莫庭悲和解春秋等人沒有出去接他們,原來是出不去。
心中的怨氣頓時消散一大半,他慢慢朝解春秋飛過去,開口說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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