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雙易站在一座山上,看著遠處奔流的大河,久久沉默不語。
上次河水莫名變成血紅色,時不時掀起巨浪拍向兩岸,將岸邊的一切土壤草木全部腐蝕殆盡,這一過程整整持續了幾個月。后來巨浪停歇,河水重新靜靜流淌。
雖然河水一直為淡淡的紅色,但岸邊的土壤草木已然開始恢復生機。
可現在,這河水又不知為何,再次變成血紅色,甚至時不時飄過暗紅色的浮冰,仿佛一塊一塊凝固很久的血塊。
巨浪也不能稱為浪了,河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翻滾盤旋著卷到天上,飛得老高老高,變成一個個水龍卷。
每個水龍卷持續一刻鐘后,便會重重地摔下來,像一個炮彈掉進水里,炸得河水向四周飛出老遠。若周圍存在暗紅色的浮冰,便會將其拍得粉碎。
岸邊的土地再次被腐蝕,粉碎成一塊一塊被河水帶走,河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變寬。
“幸好我們已經離開那個家了。”
“是啊。不然當初把家挖好,還是要再次逃走。”
金沉和金淵臥在巨鹿身上緊緊挨著,看著遠處的大河一陣后怕。
三只崽子也臥在旁邊,揣著兩只簽前爪,天真的黑豆眼睛對這奇異的景象沒有一絲懼怕。
冷雙易看看五只并排臥著的金針豪豬,嘴角微微揚起。“走吧,小鹿,車鳳白下一個停留過的地方,在哪里呀?”他拍拍巨鹿的脖頸。
肉眼可見胖了一圈的巨鹿十分聽話,優雅地邁著四條腿,帶著冷雙易朝一個方向走去。
熄滅的篝火已經冰冷,灰燼被背風處的小風吹得到處都是,細細的草葉都變得灰撲撲的。
一切細節看來,車鳳白在逃跑后,沒有來過這里。
冷雙易用腳將幾根未燃盡的柴火踢飛,閉上眼睛狠狠壓制了自己的怒氣后,睜開眼睛,平靜地說:“沒關系,去下一個地方吧。”
走出簡陋的山洞,凜冽的寒風將冷雙易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
他看著廣闊無垠的曠野,原地站了一會兒后跟著巨鹿慢慢離開這里。
隨著大河的再次發狂,三族中又有數人沾染上血紅的河水,被迫被踢出沉淵秘境,一個個落到外面的落雷臺上。
這次出來的三族極少,落雷臺這次降下的雷霆比上次粗不了多少。
仙君、魔君和妖王感受到異常,再次趕來這里,一個比一個眉毛皺得緊。
“你們,怎么回事?怎么出來的?”
魔君坐在自己的王椅上,大聲問道。
魔族人數最多,因此這次出來的也最多,數量比人族和妖族加起來還多。
“稟告魔君,沉淵秘境的大河不知為何發了狂,甚至這次比上次發狂還要激烈,不僅河水變成血紅色……”
一個魔族站了出來,細細地跟魔君匯報,“……我們沾到那血紅色的河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送了出來。”
“蠢貨!河水已經發狂過一次,還不長記性。”
魔君在心里連罵了幾句沒腦子,然后眼睛瞥向仙君和妖王,唉,這次真是丟人了,哼!
與魔君不同,仙君依舊氣定神閑,臉上看不清半分急色,直問關鍵問題。
他看向其中的唯一修士,問:“我問你,沉淵秘境可有鴻靈出世?出世幾顆?分別被什么人奪去,你可知道?”
那修士本以為自己也要被大罵一頓,心虛地不得了,聞言立刻激動地答道:“稟報仙君。如今沉淵秘境的鴻靈已經出世了兩顆了。”
“哦?”
三王紛紛面露喜色,熱切地看向他。
修士鼓起胸脯,頗為自豪地答道:“仙君,這前兩顆鴻靈,都被咱們人族修士拿下了!”
“胡說!”
魔君大怒,“黃口小兒,竟敢在我面前誑語?”
沉淵秘境前期獲得鴻靈越多,后期就越有優勢。
往屆哪次不是魔族搶先占得先機?
憑實力,憑人數,憑經驗,這兩顆鴻靈,怎么也得至少有一顆歸魔族!
修士在自家仙君面前縮手縮腳,面對魔君可沒那么恭敬了,他直接翻個白眼,洋洋得意道:“你不信,你不信就問你家的呆頭鵝唄。”
魔族人高馬大,但身體并像人族一樣靈活,因此在人族看來總是呆呆傻傻地,被冠以“呆頭鵝”的稱號。
“你!”
魔君大怒,呼騰一下從王椅上站起來,還要說話卻被仙君出聲打斷。
“高高在上的魔君,怎么都不會與我們家的小小娃娃置氣的吧?”
仙君側頭看著魔君,兩人之間的空氣慢慢繃緊。
妖王連忙出聲調和,“咳咳,你們三個來說說,這兩顆鴻靈究竟認主了誰?”
三個妖族齊齊弓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聲答道:“兩顆鴻靈,確實已為人族修士所取。第一個修士,我們不認識,但我們知道第二個修士,是大名鼎鼎的板車俠搶到的鴻靈。”
魔君聽到兩顆鴻靈歸處,氣得眼睛瞪得老大,然后隨即皺眉,“板車俠,是個什么玩意兒?”
妖王也一頭霧水,但仙君微微挑眉,顯然似乎已經想到了什么。
修士看向自家仙君,繼續挺著胸脯答道:“仙君,取得第一塊鴻靈的修士,是車家公子車鳳白。”
“哦,是他?”
若是車鳳白,那倒也不奇怪,仙君點點頭,“第二位呢?”
那修士渾身抖了抖,仿佛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憶,吸了口氣才回答:“第二位,是一個第一次進沉淵秘境的小子,叫做冷雙易。”
果然是他!仙君想起冷雙易那塞得爆滿的板車,笑了。
板車俠,不是他,還能有誰?
妖王聽到冷雙易的名字,嘴角也露出一絲難以壓制的微笑,仿佛自己也與有榮焉。
這下好了,回家能跟媳婦兒分享好消息了,他得意地眉尾高揚。
“是那個小子?”
魔君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然后想想又覺得沒什么不可思議的,畢竟那是個曾經對上自己也不怕的主兒。
他緩緩坐回王椅上,接受了這個結果。
三王各自領著自己的人離開,在路上不約而同地問起,為何板車俠在沉淵秘境大名鼎鼎了,三族之人各自繪聲繪色地把冷雙易的豐功偉績講了講。
“好好好,小易真是好樣的!”
妖后聽說冷雙易自己一個人把許多人族和魔族揍趴下,自己還沒吃一點兒虧,笑得合不攏嘴。
又聽到冷雙易得了第二塊鴻靈,把一直看不順眼的人族也揍了,笑得更開心了。
天知道她當初知道冷雙易進了沉淵秘境,憂心忡忡了多少日。
有人笑,就有人哭。
車鳳白認主第一塊鴻靈的消息傳出去后,車家自然一片歡聲笑語,大擺酒席。
可鏡水緣聽了卻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夢卿經臨走前發了消息,說自己要跟冷雙易一起去沉淵秘境,不過要是自己進不去,就會回家住一百年。
鏡水緣怎么會不知道沉淵秘境?
她還拿著信笑著跟丈夫打賭,夢卿經會在多久后灰頭土臉地自己回來。
可等了一個月,又一個月,夢卿經沒有回來不說,竟然連鏡水緣的傳訊也沒有回一個。
她徹底慌了,心里隱隱約約感覺不好,卻說不出來哪里不好。
直到車鳳白也進了沉淵秘境,還拿到第一塊鴻靈的消息傳到她耳朵里,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自家兒子絕對也進去了。
難道兒子的死劫,就是在沉淵密秘境之中?可若這樣,自己豈不是什么忙都幫不上?
同樣心急火燎的夢中淚看到被嚇得昏倒的妻子,連忙將她抱到床上,然后重金請了這次離開沉淵秘境的修士來家里,細細講述里面發生的事情。
待聽到冷雙易把人族和魔族全部打倒,是因為車鳳白把一個叫做“阿經”的人從冷雙易身邊帶跑時,強打著精神的鏡中緣再次昏了過去。
夢中淚一粒丹藥一粒丹藥喂下去,鏡水緣才再次悠悠轉醒,繼續聽下面的事。
“第一次我不在現場,是道聽途說,不過第二次在的。”
修士喝口水,描述道:“冷雙易早就在鴻靈之地等著了,車鳳白一到,兩人就打了起來。后來一個人無緣無故出現,兩人就不打了,想來那位就是貴公子。”
鏡水緣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使勁兒砸了幾下胸口直呼“萬幸”,才問道:“然后呢?”
“后來冷雙易認主了第二塊鴻靈,就和車鳳白又打起來了。打得那是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整片群山都被夷為平地。”
修士扭頭看看左右,往前探探身子,“我遠遠瞧著,那兩個人似乎有把對方置于死地的念頭呢。”
鏡水緣心里一跳,跟丈夫對視了一眼,神色有些莫名。
“后來呢?”
后來的事,修士就不知道了。
他因為看熱鬧,陷進一片地里,然后又被巨石砸中,瀕死之際突然感受到靈氣,匆忙中將傷勢恢復了一下,扭頭就跑不敢再看熱鬧了。
也是因為他心有余悸,腦袋一直趕不上趟了,才被突然狂暴的血紅色河水沾上身體,被踢了出來。
鏡水緣又細細問了問夢卿經和冷雙易兩人的身形外貌,再次肯定確定就是他們兩個后,又開心又擔心地窩在夢中淚懷里。
“我那可憐的兒啊,沉淵秘境可是百年才得出,后面他可怎么辦喲?”
“唉——”
想想夢卿經的劫數,夢中淚也憂心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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