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龍在采購部等了好半天。這時，長椅上又來了兩個推銷醫療設備的人員。
在葉文龍前面的推銷員終于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呼！終于到自己了，雖然他是第一次做醫療設備推銷。心里卻沒有一丁點兒緊張。
他走過去輕敲了一下門。聽到里面的叫喊聲后，推門走了進去。
輕輕關上門，葉文龍微笑地，向坐在辦公桌的采購主管問好。打完招呼，自我介紹完后。
采購主管聽到他的介紹后，微微瞇了一下眼。但他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示意他坐下說。
葉文龍坐了下來，看了一眼對面的采購主管的工牌。上面寫著：主任：溫進偉。
“溫主任，我們龍安公司是梅龍高精醫療器械的華夏總代理。在市場上我們的價格是最低的。”
他說完拿出雙源ct器械的說明書放在臺面道：“你們醫院需不需要這款設備？”
溫主任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說明書。
”這是目前最先進的ct器械？
他輕聲問道。
“當然，世界上目前最先進的設備。而且價格超實惠。它的性能…”
葉文龍將器械的性能講述了一遍。
“如果你們有意向采購，我們的價格，至少可以比市面上便宜兩成。”葉文龍笑著說道。
“這雙源的ct器械，我們是打算引進兩三臺，之前我們了解過，差不多一千萬一臺。”
溫主任扶了扶眼鏡說道。
“呵呵，我們這款設備給你們醫院七百七十萬就可以。”
“價格不是問題，你們的器械其實我們很滿意。上次你們公司已經派人過來。只是談完之后沒有了下文…”
溫主任輕描淡寫地說道。
“哦，是嗎？為什么呢？”
葉文龍聽了有點疑惑不解。
溫主任壓下聲音說道：“我讓他開九百萬的支票，于是沒有了下文…”
他這樣一說，葉文龍瞬間秒懂。原來是這樣？
“為什么要開多那么多錢？”葉文龍揣著明白裝糊涂道。
溫主任笑了笑，想不再說下去。但看他那么年輕，于是繼續說道：
“醫院管采購的，沒有院長的簽字，哪敢隨意亂采購？所以…”
溫主任說了一半，停住了繼續說下去。
果然，沒有傭金返利，你再好再便宜的器械，他們都不會購買。
看來醫院的貪腐很嚴重，也非常明目張膽。
“溫主任，一定要九百萬才采購嗎？”
葉文龍問道。
“不，是九百五十萬，行的話我們可以好好聊聊細節。就這樣吧，你回去申請一下吧。”
溫主任下起來逐客令，他可不管設備有多好，他在乎的是有沒有，為院長爭取到好的收益。
“好吧，我回去匯報一下。”
葉文龍目光銳利地看了一眼溫主任，拿起資料推門而出。
“靠，這幫人民的蛀蟲，太猖狂了…”葉文龍心里忿忿不平。
想到自己當初的銷售決定，他不禁有點唏噓。自己這個違反市場潛規則的決定。真的可以堅持下去嗎？我就不信，每家醫院都這樣。
葉文龍心事重重地離開醫院。他決定到區醫院再看看。
他走到醫院不遠處的公交站臺。查看起了路線圖。
選定目標，再次啟程。他沒有攔出租車。是真真切切地體驗推銷員的艱辛。
轉了一天，葉文龍跑了三家醫院。一家區醫院聽到他的自我介紹后，直接拒絕了他。
但葉文龍走訪發現，他們醫院不是不需要，是嫌他的報價太低，怕設備質量有問題。
葉文龍被這些人的操作弄得懷疑人生。難道不是自己的錢就可以隨意亂來嗎？最后還不是病人替他們買單？真是豈有此理！
剩下的那一家更是讓葉文龍觸目驚心。
直接讓葉文龍開一千兩百萬的發票。二百萬寫進合同是三年的質補費。這么貴的器械怎么會沒質補？他們是怎么糊弄得過去？
這騷操作真是驚掉他的下巴，干了一天下去，他才知道這個行業已經爛到了根子里。
難怪病人看病的費用越來越高。單單是器械就這么腐敗了，那藥物呢？應該也是這樣的德性。
回到小區附近的市場。葉文龍買了菜回到家里。
滿懷心事的他，做好了飯菜。便來到大廳里抽起了煙。
梅龍公司的器械應該怎么經營呢？看來靠推銷員去推銷，已經沒有效果了。你不遵從潛規則，別人不會買的的器械。
如果潛規則去賣，那又違背自己的初心。
唉！這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葉文龍抽著煙思考著，看來只有動用行政干預了？
但這不是他的優選。這根本是飲鳩止渴。就像生病的人，治標不治本？病能好才怪。
所以，他否定了用行政干預的想法。看來還是得來一場整風行動才行。將那些蛀蟲一條條揪出來。才會有所改變。
冬天，日短夜長，魏清六點下班回到家，天色已黑。
她打開門的一瞬間。她以為家里著火了。煙霧繚繞漆黑一片。
她嘗試著打亮燈，屋里瞬間燈火通明。看到葉文龍坐在沙發上抽著煙。桌上的煙灰缸已經好半缸煙頭。
她皺了一下眉頭，走過去問道：
“小龍，你怎么啦？沒事吧？”
葉文龍看了魏清一眼，尷尬地笑了笑。
“沒事，沒事，想事情所以抽多了兩支煙…”
魏清一瞪鳳眼，責備著：
“你這是多兩支嗎？這都快一包煙了吧？想事情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吧？我剛進門還以為家里起火了呢。”
“快換衣服，我們吃飯，飯菜都快涼了。”葉文龍連忙轉移話題。
魏清一噘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哼！我一會再審訊你！這屋你剛回來一天，就弄得烏煙瘴氣。她心里還是有點不爽，想不明白葉文龍為啥狂抽煙？
兩人吃完飯，葉文龍在收拾廚房里的東西。她則到大廳的茶桌為他泡茶。
“小龍，過來喝茶，我已經為你泡好了…”
葉文龍用紙巾擦拭著手走過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清姐，你的泡茶技術越來越好了。”
“多謝夸獎，好了，說說吧，到底啥事？”
魏清聲音溫柔地說道。
“今天干了一天推銷員，才明白他們的苦。唉！”
葉文龍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
“不是產品問題，是人為問題，好無力的挫敗感…”
于是，他將今天的遭遇說了出來。
魏清聽了也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大廳的氣氛變得有點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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