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對弈江山 > 第四百六十三章 密信之謎,誰為罪人
  許光斗剛說到此處,一旁的許宥之再也忍無可忍了。

  這也不怪他沉不住氣,若是任憑這蠢材信口胡謅,任意攀咬,整個許家怕是都萬劫不復了。

  但見他誰也沒打招呼,蹬蹬蹬地走到許光斗近前,朝著他的臉上就抽了數個耳刮。

  這下可好,原本許光斗的臉上就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活脫像個豬頭,他這一番操作,現在豬頭變成了被切碎的豬頭肉了。

  許宥之怒喝道:“大膽賊子,那蘇凌我只在戰場見過,私下里各為其主,如何跟他有什么私相授受之事,你為了你這條狗命,胡亂攀咬,真真是賤骨頭!”

  許光斗嘴角淌血,卻見他發狠地將嘴角血跡一抹,頭一昂,一臉瘋狂陰狠道:“主公在上,審大人執法如山,不徇私情,我有幾條命敢信口胡扯的!我冤枉啊,我說的都是實情!不僅如此,我在招撫曹大肆收受賄賂銀錢,明碼標價,賣官鬻爵,也是受了許宥之的指示!大人明察啊!”

  許宥之剛想再去揍他,審正南卻伸手將他一攔,皮笑肉不笑道:“許大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方才你也說了,他不過是個區區吏目,何必跟他動氣呢,再說了,我審正南見過多少這樣的人,如何能憑他區區幾句話便相信他呢,是非曲直,審某心中有數......”

  你心中有數?當我是三歲小孩么?你心中有數個大頭鬼!

  許宥之心中暗自咒罵,卻還是不能發作,沉著臉道:“審大人,此人卑鄙無恥,我是怕審大人著了他的道啊......”

  審正南淡淡揚了揚眉毛,不咸不淡道:“哦?許大人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主公啊?主公說過,我是主審,您和郭大人是聽審的,若是許大人覺著不放心,要不我去一旁聽審,把他交給你如何啊?”

  郭涂聞言,心里早就得意起來了,若不是在帥帳,他此時怕是早已哼起小曲來了,一臉油光插言道:“是也是也,許大人全才,區區主審,當是小菜一碟......”

  他似想了一下,方又一搖頭道:“額,可是方才郭某才想起來,許大人和這許光斗是親族,這個親族當避嫌的,若要主審,怕是不妥,不妥......”

  他這句話,是故意提醒許宥之的,你小子最好識趣點,別忘了你跟他的關系,現在主公不搭理你,你還想上天啊。

  沈濟舟并未說話,一臉深意地看著帳內的三個臣子,似乎想著什么。

  許宥之沒有辦法,只好頹然地退在一旁。

  審正南這才瞥了一眼許光斗道:“既然你都說了,咱們也不著急,一件一件地把事情說清楚,現在我先問你第一件事......你說你賣官鬻爵,收受賄賂,是受了許大人的指示,可有憑證么?”

  “我有!我當然有證據!若無證據,如何敢在主公面前指認許宥之!”

  審正南眼中閃過一道利芒。其實,他對許光斗指證許宥之參與招撫曹受賄一事半句都不信,他只是想把這把火引到許宥之的身上,羅織一些罪名出來。

  沒曾想,還有意外收獲啊。

  審正南有些疑惑地看向許宥之,許宥之忙擺手道:“審大人,他哪里能拿出什么證據來,莫要聽他的才是啊......”

  許光斗卻驀地叫嚷起來道:“許宥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難道你忘了你前陣子寫給我的那封信了么,那就是證據!”

  許宥之聞聽此言嗎,心中頓時一顫,驀地想起了許光斗所說的那封信到底寫了什么內容。

  若是那封信的內容公之于眾,怕不僅僅是許家,還要牽扯到......

  許宥之的心連翻了數番,不顧一切欺身向前,大吼道:“混賬東西!哪有什么信!快快住口!快快住口!”

  審正南見許宥之如此反應,便已然猜到這里面定然有什么貓膩。

  他心中冷笑,許宥之啊許宥之,看來你真的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左右,讓許大人冷靜一下!”審正南冷聲喝道。

  “喏!”再看帳外闖進兩個兵卒,一左一右將許宥之倒剪雙臂,牢牢制住。

  許宥之掙扎之下,大聲喊道:“主公!主公啊,此事不可讓許光斗說出口啊,萬萬不可啊主公!”

  可是他連聲大呼,那沈濟舟卻臉色陰沉,充耳不聞。

  審正南趁熱打鐵,急問道:“信!什么信?現在何處?”

  許光斗忙道:“審大人在抄我家宅之時,可曾發現了一間密室?”

  審正南經他提醒,方想起來,在查抄許光斗的家時,的確發現了一間密室,那原是許光斗存放收受錢財的所在,除了金銀細軟,還有許多古玩字畫。

  “那不是你藏私所在么跟信有何關系?”審正南問道。

  “大人仔細回想一下,是否查抄出一木箱子......信便在那口箱子之中......”

  審正南經他提醒,驀地想起,的確發現了一個不算很大的木箱子,箱子緊閉,其上也不見有任何的鎖頭,只是箱子上雕刻滿了各種鳥類,小小的箱子上就有百十只多。

  審正南當時覺著這箱子古怪,命人打開,卻無論如何都打不開,自己用隨身兵刃劈砍,除了火花四濺之外,根本傷不得箱子分毫。

  審正南想罷,忙又朝帳外喚了兵卒進來,囑咐了幾句,兵卒去了不久,便見托著一口木箱返回。

  那木箱刻滿飛鳥,做工極其精致。

  審正南指著那木箱道:“許光斗,你說的可是這個么?”

  許光斗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信就在箱子中!”

  審正南眉頭微蹙道:“只是,這箱子打不開啊......”

  許光斗忙道:“那是大人不懂方法,開箱的秘密,就在這表面的一百只飛鳥身上。大人,您從左往右數,第二排第三只鳥,您按下鳥首,再從右向左數,第五排第一只鳥,您再按下它的右爪,這箱子自然就開了!”

  審正南依照許光斗所言做了,果見箱子發出一聲清響,緩緩打開。

  “這機關果真巧妙......”審正南贊嘆道。

  他朝那箱中看去,卻見箱子里面放了數十封信,有紙質的,亦有竹簡材質的。

  上面署名落款也不盡相同。

  審正南瞥了一眼許光斗道:“哪一封?”

  許光斗剛要答話,卻見許宥之又開始掙扎,想要擺脫制住他的士卒。

  “許光斗!你若敢說,死后定入拔舌地獄!”許宥之一邊掙扎,一邊近乎瘋狂地詛咒起來。

  “快講!”審正南厲聲朝許光斗道。

  他生怕許光斗反悔了。

  “最底下的那一封便是!”許光斗指了指箱子道。

  審正南一揮手,士卒將箱中最后一封信拿出來,雙手托在審正南的眼前。

  審正南并未急著拿過那信來,只是朝那信封上瞥了一眼,只見上寫幾個大字:弟光斗親啟。

  沒有署名。

  但從對許光斗的稱呼和筆跡上看,自然是許宥之親筆無疑。

  “呵呵......很好!”審正南一臉淡笑,這才拿過此信,剛要拽開信囊。

  便在這時,許宥之已然不顧一切地大喊起來道:“審正南,千萬不要看此信的內容!否則你立時粉身碎骨,天誅地滅!”

  審正南手一抖,神情也變的猶豫起來,扭身回頭,盯著許宥之,眼中利芒連閃。

  終于他還是猶豫了,雙手托信,轉回頭向沈濟舟請示道:“主公......此信......”

  “拆!拆開看!一封信,能天崩地裂不成!我準你看!”沈濟舟不耐煩的擺擺手道。

  “喏!”

  “主公!主公不可啊!不能拆!不能拆啊!”許宥之聲嘶力竭,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

  沈濟舟卻臉若冰霜,冷聲一字一頓道:“許宥之,汝想死乎?”

  “臣......”許宥之萬念俱灰,只得低頭不再說一句話。

  審正南這才麻利的將信拆開,把信從囊中拽出,定睛看去。

  可是,他方看了數息,不由得神情一凜,眼中頓現驚恐萬狀之色,整個人變得異常慌亂和不安。

  一抖手,那信如魅一般從他手上飄落在地。

  審正南不敢耽擱,沒有半點猶豫,彎腰疾速將信撿起,捧在手中托著,低頭躬身呈向沈濟舟。

  “主公請過目......”審正南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連抬頭都不敢。

  沈濟舟有些訝然,心中奇怪審正南怎么突然變得如此縮手縮腳,拘謹異常起來。

  莫不是信中真的寫了什么不該寫的東西?

  沈濟舟一臉狐疑的拿起那封信,瞇縫著眼睛看去。

  他最初看信之時,有些漫不經心,身體也比較隨意的靠在長椅上。

  可是隨著他看了一陣,所有人都發覺,沈濟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前傾了起來,臉上的神色越加變化莫測起來。

  不僅是他,審正南的頭越來越低,彷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許宥之也是一臉無奈神色,雖被制住,卻是仰天長嘆。

  一旁武將三人,張蹈逸、臧宣霸和姜瓊一臉的詫異,但也嗅出了此中的不尋常處,皆眼觀鼻,口問心,一語皆無。

  逄佶眼睛微瞇,似乎猜測著信的內容。

  只有那個郭涂,急的抓耳撓腮,無他,這貨連信上的半個字都沒看到。

  直到沈濟舟將信看完,緩緩的放在自己的帥案之上,半晌無語。

  郭涂實在忍不住了,一拱手道:“主公,可是遇到了什么問題么,不如讓涂看看,看能否排解主公心中的憂慮......”

  不料沈濟舟訇然抬頭看向灼灼的看向郭涂道:“這信里,有好多字,你都不識得......”

  郭涂只覺得沈濟舟的眼神仿佛如殺人刀般銳利,不由得心頭一顫,磕巴了兩下嘴,不再說話。

  “你......看完了?”沈濟舟聲音低沉,似隨意的朝審正南問道。

  “臣......”審正南剛說出一個字來,沈濟舟卻似乎顯得頗為大度,擺擺手道:“罷了......你也是不清楚......不知者不怪......審正南啊,方才看見了什么,你應該記不得了,對吧?”

  說著,沈濟舟一臉深意的看向審正南。

  審正南心中一顫,單膝跪地拱手道:“臣......全忘了......”

  沈濟舟這才點了點頭道:“行了,起來吧......”

  審正南這才誠惶誠恐的起身,又請示道:“那許光斗,可還審么?”

  沈濟舟聞言,聲音帶了些怒氣道:“審?還審什么!拉出去活埋......”

  “喏!”

  帳外的人往上一闖,不由分說,如拖死狗一般將許光斗拖了出去。

  直到許久還能聽到許光斗絕望的求饒聲。

  審正南等許光斗的聲音消失,這才請示道:“主公,許光斗的家眷......”

  “成年男子渤海就地梟首!未成年的沒入渤海幽庭,永世為奴,不得開釋!女子......無論年歲,統統充為官妓!”

  “喏!此事畢后,我便飛簽渤海......”審正南忙拱手道。

  帥帳之中,無人說話,鴉雀無聲。

  半晌,審正南方小心翼翼詢問道:“請示主公......許宥之......如何處置......”

  沈濟舟并未說話,只是淡淡起身,走下帥臺,朝著許宥之面前緩緩走來。

  他雖走的緩慢,可是每踏出一步,許宥之便覺著末日離著自己近了一些。

  直到他自己覺著萬念俱灰,再無生還之理時,沈濟舟方停在面前,忽的緩緩開口。

  “放開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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