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后看著窗外，外面正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雨點中混合著些許雪花。
曾幾何時，她以為以往的一切就像是那些雪花一樣，融化了，便消失于無形。
然而此時此刻，這些事情又被人揭開，提起，像是創傷，又像是烙鐵！
“娘娘！”蕭嬤嬤拿了件大氅給她披上，“天冷，要不把窗戶關上吧？”
“窗戶可以關上，可這心，總不能也關上吧？”
“娘娘！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咱們都盡力了！”
蕭嬤嬤站在蕭太后的身側，知道主子的心里不好受，她心疼主子，更加心疼漣純長公主。
“你說，老天爺怎么就不知道疼疼這孩子呢？”
“老天爺是不疼她，可是她有您疼啊！”
蕭太后聞言輕笑一聲：“我才不疼她呢！她又不是我親生的！”
蕭太后嘟嘟嘴，把撐窗戶的棍子給取了下來，轉身就朝軟榻上去。
蕭嬤嬤在她的身后看著她做出年輕時，被人看穿心事而害羞的小動作，沒忍住輕笑了出來。
“您就端著吧！”
蕭嬤嬤給太后倒了杯茶，捧給她，面露擔憂。
“娘娘！突然爆出賢妃娘娘當初暴斃的時候身懷有孕，這個消息漣純長公主肯定會多想，您看要不要告訴漣純長公主事情的真相啊？”
太后聞言搖了搖頭，用力嘆了口氣，“哀家也沒有想到當初賢妃是身懷有孕了的。”
“是啊！這個咱們現在是不知道的，您說先帝他知道嗎？”
說起這個問題，蕭太后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冷笑。
“他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么關系？”
蕭嬤嬤就不說話了。
“你去把歲歲接過來，哀家想她了！”
漣純長公主把自己關在了萬華殿不出來了。
謝盼兒忙著照顧皇帝，帶著云香云朵抓藥熬藥。
季友之著急找線索，小歲歲就只能自己玩，跳上跳下的，她還記得宮里是有人擲骰子，賭錢的。
好久沒玩這個了，她正好手癢癢。
找了小半個時辰，終于讓她在一個偏僻的宮殿里面找到了，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正和一個頭發有些白的老太監正聚在一個破敗的院子里面玩得起勁兒呢！
小歲歲老遠的就聽見了有人喊著大大大，小小小的聲音。
“找到了！”
小丫頭站在那高高的宮殿頂上，雙手抱胸，嘴里叼著一根枯黃枯黃的狗尾巴草，大冬天的，小歲歲能找到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也真的是她的運氣。
“大大大！”
“你還買大呢？
你連著買了好幾把大了都輸了，你還買大，就不能學著點，買個小？”
做莊的是那頭發有些白的老頭子，他正懶洋洋的看著面前的幾個老朋友！
故意翹著蘭花指道。
“他們買他們的小，我買我的大，你管得著嗎？
我照樣給銀子壓不就完了！”
“這是你說的啊！要是玩到后面你沒錢了，到時候我看你拿什么來賭！”
“拿什么來賭？
當然是拿消息啊！
咱們做兄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千手幻影哪次來皇宮賭錢是真的為了錢的？
你還不是為了打探消息來的！”
“嘿嘿！上道，兄弟幾個，這些年哥哥我攤出去的生意有點大，所以很多時候都要仰仗哥哥們幫忙了，說說最近宮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沒有？”
小歲歲落到這座破敗小院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么一場對話。
她本來沒當回事。
小孩子嘛！
能有多少心眼子呢？
但是就在她抬腳要去找這些人玩幾把的時候，就聽見有個老太監說話了。
“消息哥兒幾個自然是有的，就看你怎么表示了！”
一個老太監一邊說話，一邊比出了數錢的手勢。
他這話一說，那千手幻影就立馬拿出了幾張銀票出來。
“說說，只要有消息，錢財絕對少不了！”
小歲歲看見銀票，人就走不動道兒了。
她站在了原地，原來這個小老頭兒身上有這么多錢啊！
上次他和自己堵的時候，看見自己把把贏，就說自己沒錢，施展輕功跑了。
小歲歲站在原地，聽著那老太監和千手幻影說。
“我和你說，最近宮里出了案子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皇帝陛下中毒了，這事兒宮外都有人知道了，更別說哥哥我了，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哥兒幾個，有什么內部消息沒有？”
“當然有，錢到位不？”
幾個老太監相互看看彼此，眼里全是貪婪的光。
“一個消息，一張銀票！”
千手幻影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了骰盅面前！
“這可是事關皇帝，可能還牽扯二十幾年面的賢妃暴斃案，能輕易賣給你嗎？”
“這樣，只要你們給的消息是準確的，五張，怎么樣？夠你們哥兒幾個養老了吧？”
“真的？”
“錢都在這里了，我還能收回去還是咋的？”
“好吧！那我們就和你說說。”
“行，你快說！”
千手幻影連忙拿出小本本，開始在上面記錄起來！
“皇帝陛下中毒，一開始的時候說是謝姑娘下毒，后來又查出來是鎮國公府下毒。
再后來，查出來是萬華殿一個不起眼的打雜嬤嬤下的毒。
根據審訊，那打雜嬤嬤名叫阿盛，是當年賢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大宮女，她承認就是她給皇帝下的毒！”
這個消息，對于千手幻影來說并不是重要的，他其實想要的更多。
“兄弟幾個！想不想來點大的？”
千手幻影記錄完了，這些東西他其實早就知道了。
“什么大的？
這還不夠大啊？
這些消息宮里可都是封鎖了的，哥兒幾個能知道，那都是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打聽來的。”
一個老太監說。
“哎呀，我并不是說這些消息不值錢，而是想要深挖一些更值錢的東西。”
“什么更值錢的東西？”
老太監立馬就追問起來。
“當然是別人不知道的東西啊！
你們想想，那阿盛既然是賢妃娘娘的貼身宮女，那想必如此作為是為賢妃娘娘報仇不是？
可是賢妃娘娘當年是因病暴斃的啊！
你們試想，她這報的是哪門子的仇？
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咱們不知道的？”
千手幻影這話一說，眾人不由覺得有理，有個老太監就心里慌了慌，臉上不由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來。
小歲歲用他心通聽著這些人的內心。
他們都努力回想和賢妃娘娘有關的事情，小歲歲聽見了這個心慌的太監在做心里斗爭：我要不要把那件事說出來呢？說出來我肯定能換一大筆養老錢，但是我一旦說出來的話，說不定我就會死于非命了，不行，我不能說，說了可能就不能活了。
聽見了這個人的聲音，小歲歲就歪了歪頭，眨眨眼，看清楚了他的面相，是個苦命人，并不會死于非命，能壽終正寢。
“你不會死于非命噠，你想說就說吧！”
奶聲奶氣的聲音忽然傳進眾人的耳中。
他們都嚇了一大跳。
驚恐至極的看向來人。
奶娃娃，粉雕玉琢的，大紅色的棉襖，精子的珠花。
最主要的是，她雙手抱胸，嘴里叼著一根枯黃枯黃的狗尾巴草沖著自己等人咧嘴笑！
太萌，太可愛了有沒有？
“好可愛的奶娃娃啊！
這是誰家的娃娃這么粉雕玉琢的，長得這么漂亮！養得白白胖胖的！”
老無所依的孤寡老人，誰都曾幻想自己的晚年能夠子孫滿堂，能有兒女承歡膝下。
就算他們是孤苦無依的老太監，但是誰也不敢說自己就從不曾幻想過自己能有個一兒半女，有個后人侍奉香火！
就不見外面世界的老太監們忽然看見了這樣的一個奶娃娃，紛紛都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韓千手看了看這幾個嘻嘻傻笑，一臉憨憨樣的老太監，就不由想起了當初自己第一次見著這祖宗的時候，他也覺得這位奶娃娃可愛，呆萌，漂亮，喜慶，哪哪兒都好！
可結果呢？
贏了他的錢，學了他的技藝，還差點就讓自己被活捉了！
“嘻嘻！老爺爺！我們有又見面了！”
小歲歲咧著嘴走過去，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目光就落在千手幻影面前的那一疊銀票上面不動彈了。
“小娃娃，你喜歡這銀票啊？”
一個老太監指著銀票問小歲歲。
小歲歲點頭，歡歡喜喜的說：“喜歡！我可太喜歡這東西了。”
“你喜歡，那你都拿去吧！給你，都是你的。”
小歲歲眨眨眼，道，“你們是要向我買消息嗎？我知道的不多哦！”
小歲歲這話一說，那千手幻影就立馬反應了過來。
“你還知道什么消息？你快告訴我，這些銀票都是你的！”
小歲歲歪著頭，道，“我知道的消息太多了，你這點錢可不夠啊？”
“啊？”
千手幻影眨眨眼，心下疑惑：這看起來四五歲的奶娃娃，還知道等價交換？本來還想白套點消息的，看來不行，不過這奶娃娃年級那么小，她能知道些什么呢？別我給錢了，結果什么消息都沒有，且不是把錢都打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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