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雅咬著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道：“好吧，我知道方才提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而且也沒有說清楚狀況。”
她慢慢把信推到林安若面前，嘆了口氣：“瑞王妃先把信看了吧，看完之后再談。”
見她愿意讓步，林安若這才把信封打開，取出里面的信件。
這一看信上所寫的內容，立刻就明白，為什么方才祁雅的神情會那么凝重。
完全是因為，她的哥哥祁瀚清私下勾結云明哲，想伺機竊取云府兵符，再里應外合，連同安國人，一起把朝歌國推翻。
這些事情，隨便拿一樣出來，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之前只是因為苦于沒有能夠指正祁瀚清的證據，才沒有對付晉王府，一直都在等待下一個時機。
沒想到時機來得這么快，還是晉王府的祁雅郡主親自送到她面前。
放下手中的信紙，林安若抬眸看向她，神色也認真了幾分：“郡主方才所說，有事相求，莫非是想讓我放過小王爺？”
“哥哥他誤入歧途，如若愿意知錯悔改，給他一次機會不行嗎？”祁雅心中忐忑，她也實在是不知道該把這件事告訴誰。
唯一想到的，只有之前為自己解毒，救過自己性命的林安若了。
林安若對上她那雙期待又不安的眸子，語氣依舊柔和：“郡主覺得，小王爺會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事情么？既然他有推翻朝歌國這樣的宏圖大志，就說明早已經做好決定，不可能悔改。”
“可是！”祁雅到了嘴邊的話，又如鯁在喉。
她雖然想要袒護哥哥，可也很清楚，林安若剛剛說的話有道理。
哥哥做這些事情，甚至隱瞞了晉王府其他人，孤注一擲，只為了圖謀安國太子許諾的狗屁城池。
在朝歌國做小王爺，將來建功立業，就能成為名副其實的王爺，有何不好？
祁雅不理解哥哥為什么還要鋌而走險，冒著會害死整個晉王府的人，這種風險，去當賣國賊。
心中難過的眼眶通紅，深吸了一口氣才緩過勁來，才再度開口：“那……有沒有能夠保住晉王府的辦法？”
“郡主確定，這件事晉王和晉王妃并不知曉么？”林安若神色平靜地問。
祁雅愣了愣，立刻搖頭：“不可能，父王和母妃向來對圣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縱容哥哥去胡作非為呢！”
“也就是郡主也沒有向老王爺和王妃確認過這件事，對么？”話音剛落，林安若從她眼神中看到了慌亂和無措。
沉默片刻后，祁雅還是堅定地回答：“肯定沒有，我相信父王母妃！”
“有些事情郡主并不知曉，但郡主今天愿意把這么重要的物證拿到妾面前，讓妾知曉，可見是對妾也非常信任，那么妾覺得也有必要提醒郡主，之前我們查到過，幫小王爺去安國傳送消息的人，都是老王爺身邊的親信手下。”
此言一出，眼淚瞬間從祁雅眼眶滑落。
她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不想相信這番話。
怎么可能？父王竟然知道哥哥所做的一切，還默許同意了！
他們究竟知不知道，這么做一旦被發現，會是如何嚴重的后果？
林安若能從她真實的反應感受到，她的確對這些事情，毫不知情，不是裝出來的樣子。
如若不是她主動，這些事林安若不會告訴她。
至少她這份真誠還是值得尊重的。
“郡主難過，是因為被蒙在鼓里，但至少應該慶幸，在事情沒有無法挽回之前，就發現了真相，還有可以挽回的余地。”林安若知道她手里應該不止兩封通信的證據。
要指正祁瀚清的所作所為，需要更多有力的證據。
祁雅哽咽道：“哥哥和你父王所做的事情，無法讓人原諒，但不知情者，情有可原，瑞王妃能不能指一條明路，至少能保住晉王府其他無辜之人的性命。”
她的確放不下家人，但如果只能一條路能選，她會選擇保住能保住的。
總比株連九族的下場要好。
她立刻表態：“只要瑞王妃能夠救晉王府的人，這份恩情，祁雅沒齒難忘！”
“郡主會感激，但不代表晉王府其他人也會感激，他們會覺得，是云府揭發戳破了晉王的陰謀計劃，才害了晉王府。”林安若道出最殘忍的現實。
祁雅再次陷入沉默，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么？”
“晉王府的人救不了，但郡主的命，妾可以保住，條件是這件事結束后，郡主再也不要回到京城，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如若家人都被賜死，那我一人活在這世上，又有何意義？”祁雅苦笑著，用袖子擦了擦淚水。
她來這里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個兩全之法。
但看來，自己還是想得太過簡單。
“我不會怨瑞王妃不肯幫忙，知道你也有你的難處，今天的事情，打擾了瑞王妃，抱歉。”祁雅緩緩站起身來，突然覺得眼前發花，身子癱軟往后栽倒了下去。
還是林安若眼疾手快，扶住她，讓劍香進來，把人抱到木榻上，讓她躺著休息。
林安若只當她是因為悲傷過度，急火攻心，才會突然昏倒。
沒想到幫她把脈，才發現她竟然身上又中了毒，這毒會在一個時辰內發作。
也就是說，祁雅在出門之前被人下毒。
下毒的人希望祁雅在云府出事，那么就可以把臟水潑到云府。
呵，還真是用心良苦。
祁瀚清連自己的親妹妹都算計利用，真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想當初他連十四公主龍辰悅的性命都要保下，卻對自己的妹妹如此心狠手辣。
屬實是可笑。
劍香按照林安若的吩咐，去煉藥房取來了解毒丹藥，讓她服下。
再搭配施針，將她體內的毒逼了出來。
好在這毒不算刁鉆，也就半個時辰已經解決。
躺在木榻上的祁雅緩緩睜開雙眸，茫然地看向四周圍：“我不是應該走了么，怎么會躺在這里？”
還沒等林安若開口告訴她，門口傳來劍香阻攔的聲音：“小王爺請自重，我們王妃在里面談事情，沒有允許，還請小王爺在大廳等候，奴婢自會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