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安若原本并沒有想過，她會自愿招供出來點別的什么。
就沖她敢對自己的兒子下毒手，就準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要她死，而且死得更加痛苦，更慘不忍睹。
哪怕從她身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已經無關緊要了，反正她死了，掛在城門口，也可以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如今既然她自己想要交代，林安若擺了擺手，讓侍衛暫時退下：“本宮可以給你活路，不過就算本宮放你活著離開，外面的人發現本宮的孩子沒事，你覺得他們還會相信你這個細作，讓你活著么？”
“我可以易容，離開這里，再也與他們沒有瓜葛。”關于后路，女子早已經想好了。
“如若現在讓你為本宮辦事呢。”林安若打算將她的價值利用干凈。
女子并沒有馬上答應，因為無論是為誰賣命，都有會出意外的風險，就像今天，她都已經準備得萬無一失，但根本沒想到，林安若竟然還有這么一手。
自己身上所承受的這些痛楚，究竟是何緣故，到現在也沒有想通。
短暫的猶豫之后，她心中也清楚，如果不答應，自己也是死路一條，瑞王妃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不得不點了點頭：“小人愿意為瑞王妃做事，只是不知瑞王妃希望我做些什么？”
“先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之后本宮會告訴你下一步該如何。”林安若看出她并非蠢人，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求生路。
但這女子心思太重，而且敢背叛原來的主子，過河拆橋。
這也就代表，如果下次被其他人逮到，也肯定會把林安若也出賣。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這道理從未變過。
林安若也從來不會完全相信，她這樣的人，但現在還有用得上她的地方，暫時留著，有益無害。
看到女子還在猶豫不決，便冷聲提醒她：“在本宮這里，你沒有談條件的資格，如果不愿意配合，本宮不會強迫你，但你的結果只有一個。”
那就是死。
女子心中很清楚，咬著唇，似是下定決心后，才再度開口道：“讓我來這里的主子是永嘉郡主，她之所以這么安排，是為了讓我混在云府里打探消息，隨時留意瑞王和瑞王妃的動向，把看到的和聽到的，全都寫下來，秘密送出云府。”
林安若一手托腮，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所以你是什么時候來到云府的，送了多久消息出去。”
女子繼續說道：“十五天前，在趙奶娘出府的時候殺了她，然后取而代之，再回到云府，并沒有被人發現，小人就放心留在了府里，只不過瑞王做事很謹慎，書房那些地方，根本沒有機會接近。”
“永嘉郡主等不及，想要消息，就對小人下了死令，如果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也就沒有活著的價值，所以小人之所以選擇在今天晚上動手，也是因為不能再等。”
“今晚只有瑞王妃一個人和孩子在臥房里休息，對小人來說，是絕佳的動手時間。”
“但是你沒有想到，本宮并不懼怕你的手段，所以你功虧一簣，還沒有機會好好發揮，就已經落在本宮手里。”林安若說罷，看到她眼里閃過的那抹不甘心，眉梢輕挑，笑道：“所以你在祁兒身上，究竟動了什么手腳？”
“這是小人自己研究出來，服下之后，可以讓人長時間陷入昏迷狀態的藥，本身對身體并無傷害，是從假死藥里改良而成的。”女子現在已經不敢在她面前有所隱瞞。
“你也懂醫術？”林安若還真沒看出來。
女子垂眸點了點頭：“小時候跟村子里的老大夫學過，后來旱災了好幾年，老大夫為了救那些流民，勞累而死，死了之后那些流民還把他留下的東西，都搶完了。”
說到這，她發出嘲弄的笑聲：“明明老大夫還救過他們，卻恩將仇報，這就是人性，全都唯利是圖罷了，所以做好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所以我把他們都殺了，他們根本就不配活著。”她一時間沒有忍住心中憤怒的情緒，聲調都不自覺地提高。
林安若神色平靜地看著她，其實心中能明白這種感覺。
那老大夫相當于這女子的恩人，教她醫術，有了門能吃飯的手藝。
親眼目睹這種事情發生，人都會難以接受，她的反應也是正常的。
但這并非是她，步入歧途的理由。
“你的恩師救那些流民，是出于自愿，并沒有人脅迫他，難道你覺得，作為大夫，他會不了解自己身體情況如何？”
“王妃是想說，老大夫知道自己會累死，還是選擇這么做，我不該殺那些人？!”女子激動地抬起頭看向她，眼底滿是怒意。
林安若輕嘆了一口氣，不緊不慢道：“那位老大夫到死，都在治病救人，他的一生都是富有大愛且善良的，他既然會選擇救助那些流民，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但是他們在老大夫死了之后，還搶走老大夫的東西！”女子憤憤不平，不能接受她的理論。
“依你所說，老大夫只有你一個徒弟，再無其他親人，他身死心中也再無掛礙，這些東西也就用不到了，他活著的時候愿意贈醫施藥，莫非你覺得他還會在乎這些嗎？”林安若冷靜的分析完。
女子整個人僵在那，愣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意識到自己并沒有明白，老大夫救那些人的想法，反而把救好的人，全都給殺了。
這樣的做法，根本就和老大夫救人的初心，背道而馳。
一時間，她雙手抱頭，趴在地上，發出痛苦又后悔的哭聲。
見她如此，林安若搖了搖頭：“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和那老大夫本就不是同路人，所以想法和處理的方式，也是完全不同。”
“不……不是你說的那樣！”女子拼命搖頭，情緒激動到不斷咳出血水來。
林安若見她不是知錯就改的人，便懶得再與她說這些道理，不過是浪費口舌罷了。
“把解藥拿來吧。”
“在這。”女子把頭上的發簪拔下來，拿下簪子上的珍珠，從里面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
“就一顆？”
“不止一顆，王妃要是不相信我，那我就先吃一顆。”女子把手里那顆，放到嘴里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