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返虛 > 第三百八十二章:新隊友
  且不提秋水無痕自其走后,轉入后殿是何感受。但他出了崇德殿,便一徑回到菡萏渠。

  菡萏渠的風光好啊,何時都與四時不同。

  恣無意站在木橋上,矗立良久。

  倏然,運筆翻飛,勢走龍蛇。

  “去。”

  一道金光霎時沒入白蓮之中,旋即無蹤。

  同一時間,甫下山剛甩掉耳目的詩斷腸神色突然有異。來不及覓地隱藏,當先手掐法訣,登時,夜空中忽的閃現許多奇異字符。

  等他看罷,卻是面色愈看愈凝重。

  “無意怎會突然言此種種?莫非,那小子上山當真說了什么?”

  否則,怎會突然叫自己傳書如淵?還要找九曜樓,買不聞的來歷?

  思及此,翻掌收了神通。

  環顧四下,確定無人后才大步離開。

  也合該無事,他這前腳剛走,慎獨因擔心自己說多錯多,匆匆下山至此。加上路況不熟,烏漆麻黑便轉到這兒。

  本來隱隱瞧見此處有些亮光,思索著定然有人,這荒山野嶺,也有個問話的。

  可不想自己心急吧啦趕過來,那亮光早就消失的干干凈凈,頓時懊惱不已,一通不快,全撒在附近的樹木花草上。

  然氣歸氣,為防春秋翰墨事后反悔,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還是苦巴巴趕路。

  至少天亮前,得走出這片林子。

  而詩斷腸出了樹林,首先做的不是去找醫門或者毒門,他先找了個沒人又隱蔽的所在,悄摸摸給墨如淵寫了封信。

  信上別無他言,就是把恣無意的原話重復了一遍。

  那恣無意為何不直接給墨如淵去信,而是要兜這么大一圈子?

  原因其實很簡單,普通的書信以春秋翰墨目下的處境,肯定無法順利到墨如淵手上。

  就算他們可以放一批批人出去迷惑,把真真假假混在一塊兒,然風險也太高。而如果直接給墨如淵,那小子看不懂。

  這文字也就同出落霞孤鷺的詩斷腸能明白,而讓詩斷腸給墨如淵去信,便是把此事考量了進去。

  另外,詩斷腸送信亦有他的秘法。

  所以這事看著繁瑣了些,勝在可靠。

  墨如淵此時尚不知有鴻雁遠至,正持了云行雨手書找上一枝春。

  話還沒來得及脫口,頓有感應。

  偏偏此時,不方便。

  一枝春看出其面色古怪,抓起盤中的瓜子閑嗑道:“看吧,本夫人信譽一等,從不偷看。”

  說罷,朝空碟里吐殼。

  “不急,還請夫人先行過目。”說罷,把手上書遞給上。

  哪知一枝春竟是看也懶得看,邊嗑瓜子別道:“不用,不打開,我也知道他在信中說了什么。”

  說著,抬眸睇了眼,捏著瓜子道:“照理,本夫人不是開善堂的。

  所以,沒這義務。

  但是,你們該慶幸有人愛管閑事,非和你們一起淌渾水。

  因此呢,我就只好做回好人。”

  “夫人恩德,我等自感激不盡。”墨如淵表情差點沒繃住,想過對方不好相與,沒想過如此直接。

  一枝春只作沒看到:“甭謝我,要謝等見到本尊你們慢慢謝。”說罷,睇向門口:“小云,帶他和外面那些小子下去。”

  “是,夫人。”

  小云自服了丹藥,一番調整后,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對著墨如淵道:“墨仙友,隨我來。”

  “有勞。”垂眸睇眼手書,略作思索后,放在幾上。

  作禮道:“請。”

  “去吧去吧。”一枝春不甚在意的擺擺手,待人一去,手上的瓜子頓時好似也不是原來的味兒。

  紅唇輕吐喟嘆:“哎……”

  小院里,古明德正在屋內設壇祭拜師父行巖蹤以及如緝云天等師兄弟,聽到外頭有動靜,便出來查看。

  遇上同樣出來查看的許久吟,兩相作禮,道:“許仙友這么晚還不曾歇息?”

  許久吟道:“古仙友哀思之情上感日月,在下也被感動到了,故睡不著。”

  話音一落,看眼即將木訥的人,改口笑道:“走吧,咱們去迎迎這位新隊友。”

  古明德有些跟不上趟,訝異道:“什么隊友?”

  “嘖……”聞言,許久吟咿咿呀呀比劃著想解釋,但想到這事兒素鶴還沒有公開挑明說,自己要直接捅出來不好,最后抬眸給他肩頭一拳:“能平亂世之憂,皆是咱們隊友。”

  古明德摸著肩頭,怔怔點頭:“你說的對。”

  于是,他請許久吟先行,自己隨后。

  等見到墨如淵時,心頭莫名生出一股熟悉。這種熟悉,許久吟身上也出現過,但不強烈,時有時無。

  可墨如淵給他的感覺,卻十分強烈。

  許久吟將之盡收眼底,可他沒有說穿,而是對小云道:“小云,不給我等介紹介紹?”

  小云依其言,側身道:“這位便是翰墨三杰之一的墨如淵墨仙友,其他的也都是春秋翰墨的精英弟子。

  幾位若想加深交流,不若稍待片刻。

  待我安頓好諸位,你們在慢慢了解。”

  誰知她剛說完,許久吟就接過話頭,道:“我看不必麻煩,就我等住的東跨院即可,夫人這院子大的緊,就咱們那一行過去還有個十八九間空著,住那里正好,熱鬧些。”

  “墨仙友意下如何?”聞言,小云也不說別的,徑是等墨如淵答案。

  墨如淵把這里所有人都不動聲色打量一遍,也很清楚許久吟這是在沖自己釋出善意。

  同樣,他現在心頭亦存了不少疑惑,急需一個解釋。

  回眸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師兄弟,見他們沒有異議,遂作禮道:“甚好,有勞姑娘帶路。”

  “隨我來。”

  ……

  來到東跨院,放眼望去確實很大。

  別說他們這些人,再多也夠住。

  不過小云也算有心,這幾個住在頭,那些便住在尾。有事自己串門相商,無事住著互不打攪。

  兩人剛走到自己門口,便見著小云裊裊而來,擦身而過之際,許久吟壓低聲道:“可有他的消息?”

  小云心似明鏡,面上風云不動,亦低聲回道:“沒有。”

  說罷,頷首致禮離開。

  古明德因著不善言辭又少與人接觸,每每待人總是隔那么幾步遠,因而只當兩人相熟,故恪守君子之禮,不看不聽,保持一定距離。

  許久吟目送小云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這才同古明德道:“介意我給行掌門上柱香么?”

  “豈敢。”古明德說罷,即側身相讓,道:“師父若在天有靈,必會倍感欣喜,又豈會介意。”

  話音落,又是悲從心起。

  回到九曜樓他始終在想同一個問題,是不是自己當初不跟寅走,后面所有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師父仍在無生門安好,師兄也在。

  又或者,無生門出事他們有自保逃命的能力。

  但事實是他聽信了寅,師父、師兄都死了,死在他面前。

  他們,是為了救他才死。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兇手。

  如果沒有自己,也許御魂門還在,師父還在,一切從未改變。

  許久吟走上前,捻起一柱香點燃。然后用手扇滅明火,走到供桌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方把香插、進香爐。

  又取了把紙錢,提著衣擺半蹲在在地上,往火盆里添。

  道:“逝者已逝,生者當需自勉。

  令師若得親見你如此,怕也是不想看到。何況,他們是為了天下蒼生赴死,不獨因你一人。

  你該知曉自己的出現代表什么,你若有事,不蒂與災劫降世。令師與令師兄皆乃高義,你若懊悔,就該珍惜此軀,別讓他們枉死。”

  “你知道?”古明德心頭如同被人狠狠掄一拳,忽然想起初次見面,他與素鶴莫名出現,莫名相救,又莫名再度被救,莫名之間,他們有了太多莫名。

  世間之事,一件是偶然,兩件是意外?三件四件,那就是有心。

  霎時,不在否認。

  道:“你是如何知曉?”

  許久吟把手上剩下的紙錢一股腦兒丟了進去,那火苗噗的一下竄的老高,險些燒著眉毛。

  登時眉毛.胡子一把亂抓道:“咳,那個沒經驗,失禮了。”

  “許仙友,還沒有回答的古某的問題?”

  聞言,許久吟捋下一根燒焦的頭發,道:“別多想,就你的身份現在滿大街人人知曉,早算不得秘密。就算你不承認,騙騙普通仙者就算了,其他人……你懂得。”

  說著,便有意無意把鍋往素鶴身上扣。

  “這么說,可懂?”

  古明德見他話里話外俱是暗指素鶴,回想事發至今,確實處處有其影子,一時間半信半疑。

  “多謝。”

  “客氣、客氣。”許久吟難得心虛的瞥向他處,不是他不說而是現在還不是不到他說的時候。

  既然不能說,那就總得找個合理的解釋。

  比如素鶴,絕佳的選擇。

  “許仙友在看什么?”

  “啊哈……沒什么,算算時間,咱們的新隊友該收拾好,該過來了。”走神被發現,頓時不好意思的直搓手掌。

  可是,古明德顯然這回不打算上鉤。素鶴出去的時間不算短,便是有事也該回來。

  如今遲遲不見身影,那只能說明……

  霎時,他氣息陡然大變。

  驚得許久吟立馬收起散漫,厲聲道:“古明德,你這是做甚?”

  隨即沖到門口,查看了一下虛空浮現的結界。還好,那界光只是閃過幾次后便再度歸于虛無。

  復回身:“收起你的猜測。”

  “那你說,他在哪兒?”素鶴肯定有事瞞著大家,你幫他,說明事情是不能讓我知道,是不是?

  “我……許某與你一般,同在此院。你不知道,許某如何知曉?”

  “他去找常帶子了,對不對?”一提到常帶子,他腦海中浮現的便是行巖蹤、緝云天死去的一幕。

  一霎時,體內真元有暴走的跡象。

  許久吟眉山驟凜,旋即劍指封穴欲導其歸位。不料其體內真元亂竄,暴出驚人威力。

  一個不查,反被其震退。

  眼見其不受控制,怒道:“回來。”

  古明德欲報師仇,焉肯聽勸?

  綿綿恨火,幾欲滔天。

  側眸翻掌,拂袖竹仗輕推,蕩蕩間,殺機滾滾。

  “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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