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返虛 > 第四百五十一章:誰高一籌?
  那人自知說錯話,連忙跪地求饒。

  叩首道:“屬下失言,請家主責罰。

  是啊,是責罰不是打殺。

  菰晚風心底冷冷笑了,人果然還是怕死的。不管是做了神還是做了仙,哪怕活了千年萬年,結果都一樣。

  活的越久,越怕死。

  因為,趨利避害是本性。

  怕重來,怕跌倒。

  更怕,回不來。

  然他心里雖是這般念想,表面功夫卻是做的極好。

  那人不過是耍點小聰明賭一把,沒想到真給他賭上了。

  登時趴在地上難掩心思又驚又喜,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卻不知菰晚風另有盤算,才沒管他這肚里的彎彎繞繞。

  但見他背著雙手緩緩走出庫房,囑咐眾人務必把庫房看牢。

  眾人不敢怠慢,忙恭聲應下。

  然他們剛送走菰晚風,準備歇口氣時,頭頂上的一盞宮燈突然熄滅,隨即掉在地上摔的七零八碎。

  “誰?”

  可滿室寂寂,別無痕跡。

  眾人面面相覷,一人悄悄背靠同伴,戒備的掃過角落,道:“會不會……”

  百里素鶴又到了回來?

  話音未落,即被同伴駁回。

  斥道:“不可能,家主剛走他百里素鶴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此時往刀口上撞。

  以我看,大家仔細點就好。

  一盞燈而已,別疑神疑鬼嚇自己。”

  “那萬一……”

  “哪有什么萬一,去找盞新的來掛上,別等家主回頭看到。真被看到,我看咱們也不用等百里素鶴上鉤,直接去地府報道就好。”

  說罷,叫來一人把地上的宮燈清理干凈。

  又叫了一人拿來新燈換好,等事情都處理好才退到庫房外,各自挑地方藏妥身影,等著目標二次上鉤。

  而這些都被暗處的人看在眼里,將身一隱幾個起落掠出菰府。

  另一頭,菰晚風又差了小廝過來喊了其中一人去暮雨齋回話。

  人剛跨過門檻,就聽見屋里問:“事情辦完了?”

  聲音不高,卻有說不出的壓迫感。

  他小心作禮,低眉垂眼。

  卻又止不住偷偷張望,怕被發現轉眼把腦袋拉的更低。

  道:“回家主的話,已經都按您的吩咐辦妥。

  “哦?”菰晚風放下手中的鳥食,引得雀子在籠中上下撲騰,啾啾啼啼。

  輕聲細語道:“人離開了?”

  “家主英明,那廝果如家主所料未曾走遠。”

  聞言,菰晚風不禁嗤笑出聲:“呵。”

  抓起一旁的帕子有一下沒一下開始擦手,眼眸半合微抬。

  “他想殺一記回馬槍,菰某就讓他殺一記。

  不殺一記,弦歌月也未見曉得他們有幾斤幾兩。”

  “那是。”他不傻,瞬間清楚其中的門道。

  立時拍起馬屁:“四殿下早該有此覺悟,冒犯家主其罪非輕。

  不滅十族九族,已是開恩。”

  這話明顯越了綱常,可說的某人很舒服。然則也觸碰到不該碰的禁忌,話是這個話卻不是誰都能講。

  登時引動其殺機,嚇得他有如舌頭被貓刁走。

  哆哆嗦嗦道:“我……我……”

  “你什么?”

  “我……”

  他急思急想,雙手摸著膝蓋有些抑制不住的發抖。一口唾沫星子,咽了又咽硬是咽不下去。

  顫聲道:“屬屬下妄言,論罪當……當剮。”

  說罷梗著脖子把口水咽下,側眸看向身后,思索著活命的可能有多大。

  但是仔細想想,覺得不該。

  可這凜冽的刺骨感,宛若鋼刀時時架在脖頸處。

  一時,背后沁濕大片衣衫。

  菰晚風看了眼他這不爭氣模樣,按下嫌棄不表,慢條斯理的擦著手心。

  道:“外頭打的如何?”

  “啊?”

  突如其來發問,讓他愣住。

  但在覺察這是在問自己而不是降罪時,他旋即回神,巴巴的答到:“回家主,屬下來的匆忙,未未曾遇上赤淞、朱翁二位大人。”

  沒錯,他是暗衛卻不是十八衛。

  菰晚風怒而轉身,帕子化作齏粉。

  “廢物。”

  可憐他一個后怕,登時跌坐在地。

  慌亂地摸著地面,逃也似的往外爬:“屬下這就去打聽。”

  說完,連滾帶爬的出了暮雨齋。

  那模樣來的時候有多精神,去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然菰晚風心頭惱火非常,一個素鶴不奇怪,這在計劃之中。

  一個許久吟,卻代表了某個人態度。

  倏然,他眸子一斂,探手從籠中取出雀子。

  睇其乖巧聽話,隨即將之放飛。

  默念:“去。”

  小東西便有如注靈一般,翻身飛出紗窗。

  坐在九曜樓剝瓜子的某人,似是聽到了某人的心聲。

  剛咬下的瓜子瞬間變得不是滋味,被她呸了一地。

  起身踩上凳子,氣到抖腿。

  道:“有沒有消息?”

  她這話不用問,也知道是關于許久吟和素鶴。

  小丫頭很是上道,勸她再耐心等等。

  一枝春何嘗不想,無奈目下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控。

  那樣一個人物,莫說素鶴難敵。就是他們,過往都不曾耳聞。

  偏偏這人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一個梁二已經夠頭大,如今無端端又多了一個老者。

  事情愈看,愈發透著邪呼兒。

  還有,哎……不提也罷。

  然就在她琢磨要不要派人接應時,許久吟正同赤淞、朱翁打的焦灼。

  雙方,已然有些吃力。

  許久吟以一擋二,既要面對兩人聯手,還要防著弓箭手的暗箭。

  剎那渾渾劍影矗天立,蕩蕩渠水滌九塵。

  赤淞側身避開要害,提手掌中有八卦,抬腳足下有乾坤。拂袖連綿間,當下虎掌照著其后背就劈下。

  雄渾掌風,寸寸逼殺。

  許久吟背后一緊,當即足下連勾帶拐,飛腳踢中朱翁左肋。

  反手提劍,轉身赫然探出一掌。

  霎時兩人掌對掌,硬碰硬。

  悶雷頭頂響,霹靂從天降。

  漫天塵土播揚,樹木頃刻摧枯拉朽倒地殘。

  連帶眾弓箭手都被掀翻在場,不是嘔紅就是昏迷不醒。

  有那機警想逃的,也給罡風卷起的亂箭,一箭從后面貫穿腦袋,登時見了閻王。

  煙塵散盡,但見許久吟負手立定,而赤淞卻退了三步。

  突然,他眸光驟緊。

  朱翁會意,拍地而起,擲出長劍,吼道:“接住。”

  隨即旋身落地,抬手化出彎刀。

  不見任何花哨的招式,一記彎月刀芒斬出。

  而赤淞持劍,一式極招。

  剛好與之相呼相應,頃刻劍抵許久吟咽喉。

  然就他以為得手之際,許久吟卻是嘴角微微上揚。

  等到他察覺有詐,已然招式用老。

  再回神,哪里還有許久吟?

  若不是朱翁身上的朱紅太刺眼,他險些以為是夢境。

  朱翁蹙眉,道:“怎么回事?”

  好好的,為何人不見了?

  赤淞一臉煞氣,猛地把劍拋飛。那劍墜落,刷的插進地面。

  狠聲道:“咱們,上當了。”

  “上當?”

  “從他出現,咱們就已經踏進了別人的詭計。”

  “這……”

  聞言,朱翁回想初見。

  卻怎么也沒發現端倪在哪里,頓覺是不是搞錯了,如果有問題沒道理打了這般久還不曉得。

  赤淞也不想承認,可事實是他們被對方當猴子耍了。

  側首睇向地面的劍,猛地探手取劍。

  悶聲道:“走吧,先回去同家主說清楚。”

  朱翁深覺其言在理,便欣然同意。

  不料,甫進府就迎來探消息之人。

  頓時面露不悅,道:“你等不在庫房守候,到此做甚?”

  來人拱手作禮,苦哈哈道:“稟大人,是家主命屬下前來請二位。”

  朱翁心頭咯噔下沉,轉眸看向赤淞,怎么辦?

  赤淞吐出一口濁氣,暗忖今天晦氣。

  道:“還能怎么辦,照實說。”

  說罷,越過兩人先行一步。

  來人訕訕一笑,小心陪著不是。

  朱翁默了片刻,也快步從后面趕上。

  三人來到暮雨齋,不等通報,便自行闖入,跪倒在滴水檐下請罪。

  菰晚風云淡風輕的坐在堂前,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在幾面。

  “如何?”

  赤淞垂首,自知難逃其罪。

  遂把心一橫,道:“我等任務失敗,特來請罪。”

  “說清楚。”

  不是讓你們帶人守在暗處,等人出來便拖住。

  能殺則殺,能擒則擒。

  務必,使其不能與素鶴匯合。

  不能,影響計劃。

  赤淞無法,只得將兩人見到許久吟出現以后,一一講講起,直到人突然消失不見。

  “屬下無能,未能及時識破此子計倆。”

  菰晚風不語,久久默然。

  突然,他懂了。

  “原來如此。”

  赤淞疑惑,朱翁更不解。

  不曉得他眉心忽來的釋然,是為了哪般?

  齊聲道:“家主?”

  “都下去。”

  聞言,三人再不敢多問。

  起身后退了幾步,才轉身離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菰晚風此時眼底看不見喜怒亦不見嗔癡。

  就那么定定的看著,直到涼風漸起吹落枝頭落葉。

  才有了一絲轉變,他道是怎么這般熟悉。原來是有人早就用過,如今不過照葫蘆畫瓢,而他的人也如當初花中影無二,都中了套兒。

  原來,自己算著套兒等他人入。

  他人亦是存了同樣的心思,好,好,好啊,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獵物。

  百里素鶴,那就讓我們比比看。

  是你計高一籌,還是我菰某人道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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