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返虛 > 第五百二十二章:同樣的是
  淡淡的一聲是嗎,藏著太多的了然。

  是不是如此,彼此心中有數。

  假如真是這樣,又怎會出現在此。

  許久吟若僅僅只是劍靈,這若有似無的殺氣該作何解釋?

  神沇沒有解釋,素鶴也沒有再問。

  兩人就那么不緊不慢的走著,不知過了多久,令人窒息的沉默才被打破。

  比較讓人意外的是,打破沉默的人居然是神沇。這與那個平日謫仙似的人,甚是不相符。

  偏偏,他就那么做了。

  今天的他,似乎格外的健談。

  話比平時,多了不少。

  雖然他還是嫌棄拂清風,連帶對素鶴也沒什么好態度。可自始至終,話題都是由他在主導。

  素鶴亦出奇的安靜,配合。

  確切地說,兩人皆是玲瓏心肝,好比明鏡。

  都曉得前因后果,為了什么。

  站在各自的立場,他們的決定都沒有錯。可當兩者發生沖突時,注定會有一方慘敗。

  可以講,這是無可避免。

  也正是因為如此,兩人誰都沒有去點破。

  神沇走在前頭,信步道:“怎么不問問勇王率軍抵擋魔界大軍,那東門的安危誰來負責?”

  如果不出意外,這對邪人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倘若此時若發兵攻打東門,王城將腹背受敵。

  強敵入城,如入無人之境。

  誰讓真弦不樾下落不明,假的始終是傀儡。三大家主各有私心,勇王被魔界牽制住,那么邪人只要率兵而至,要取東門再簡單不過。

  還有,你小子就不擔心有人過激?

  平平淡淡的腔調,卻字字誅心。

  素鶴與之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聽到這話,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又過了片刻方緩緩吐出。

  道:“勇王并非無謀之輩,他會率軍抵擋,必然已經做下相當安排。”

  且邪人此刻出兵攻打東門,看似輕松易取,實則勝負難料。

  至于魔界,沒有看到親眼自己痛苦……那人怎會舍得將獵物殺死。

  總得存幾口氣,留到最后。

  再說,您千里迢迢至此。

  為的,不就是讓夫人有機會一平心中怒火?

  最緊要的一點,以場上殘留氣息而言,常帶子以死。

  解印人歸位,八風島此時忙于開啟封印。

  紅寡婦、蟲子雖實力不差,但在這節骨眼上突然得知同伴死訊,是攻打東門還是掂量再三,這就需要好好考慮。

  三者入世最早,雖滿手血腥然在解印人一事兒無甚成效。而今桺二爺一擊數得,比照島上過往慣例,兩人已是自身難保。

  即便冒險賭一把,拿下王城做交代。這里面的細節,也得再三再四的慎重。

  哪能輕易的就出兵,況且常帶子與蟲子之間亦不簡單。

  神沇聽罷,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指間轉著花兒,忽的頓下,道:“如此篤定,不怕和之前一樣?”

  之前,不滅之燼、王城,常帶子等不也是如此?

  最后,還不是什么都沒守住。

  吾只是一手,便將爾等所有布局摧毀。

  就這樣,還篤定?

  聞言,素鶴曬然一笑。

  淡淡的道:“誰知道呢?”

  清冷的眸子,宛如深淵。

  望向前方的眼神,這一刻變得有些虛無。

  眼前所有,似乎看了,又似乎沒有。

  但僅僅一瞬而已,很快他又變回那個他。

  他明白,事已至此再多的爭執分辨已經沒有意義。

  孰是孰非,辨清了又能如何?

  無法改變的事情終究無法改變,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己所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等待著風波散盡,然后有朝一日可以放心的抽身離去。

  那時,他可以去找拂清風,問問離生剎土的下落,再去找早就該尋找卻一直沒有機會尋找的小黑。

  再然后踏上屬于自己的歸途,進而與過去做個了斷。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

  真正來臨的那天,也許傾盡所有,結果仍舊無法挽回絲毫。

  畢竟天道無窮竭,而人力有時盡。

  一個人再強,如何斗得過上天。

  自己現在做的一切,說白了也不過是螳臂擋車。

  神沇側眸,片刻停留后轉眸道:“值得嗎?”

  又是一聲值得嗎?

  熟悉的讓人顫栗,陌生的讓人無所適從。

  看起來輕飄飄的三個字,此刻硬生生敲進他的心底。

  讓歷經驚濤駭浪的心,愈發不得平靜。

  值不值得,是件很奇妙的事兒。

  當你認為值得,那么為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只恨自身能力不濟。但是,絕不會覺得不值。

  那是心之所向,可以拋頭顱灑熱血。

  百死無悔……

  當你覺得不值,那就很好解釋。

  因為不值的事物,通常沒有人選擇繼續。因為不值,所以不必浪費時間、浪費精力與情感。

  更不會撐到現在,能撐下來,便是其價值所在。

  有價值,即有所得。

  便不存在,值不值得一說。

  素鶴沒有回答,而是反客為主的問到:“上君不惜讓夫人恨您也要這般做,值得嗎?”

  您這么做時候,想過夫人會因此恨您不理解您,從而與你背道而馳。

  這點,您想過嗎?

  當許兄決議成全時,您后悔過嗎?

  神沇低眸,微微半斂。

  良久,才吐出幾個字。

  “你小子將吾?”

  “不敢。”

  “……”

  狗屁的不敢,唬弄誰呢?

  神沇隨意的擺了擺手,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長吁一口氣,道:“行了,扯也扯了說也說了,還是回吧。”

  某種程度而言,他們也是相似的人。

  各有所執,各自放不下。

  為情,為義。

  為了一句承諾,一句委托。

  為了……那該死的心軟。

  不然天地之大,何處不可逍遙。

  素鶴默然,靜靜的跟隨。

  此行失去的太多,太多。

  代價之大,狀況之慘烈,即便是他,乍回想也是一身的冰冷與膽寒。

  甚至他也會想,當時如果沒有決定先奪取不滅之燼以圖穩定古明德,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然而,痛定思痛以后會發現,事實是無論他怎樣抉擇都改變不了既定的結局。

  說他不擔心王城,那是不可能。

  可正是如此,想通了關竅他現在反到不急。

  魔界不可能替八風島做嫁衣,照紅妝此舉無非逼迫自己求饒。

  也就是說,魔界之所以大費周章,蓋欲借刀殺人。借八風島之手鏟除欲海天所有阻力,一旦成功,才是其真正入時之時。

  目下欲海天雖風雨飄搖,然則還有休門隱世,南游云海未出,更有文鏡經淵、妖境在后。

  冒然撕毀兩境條約,本就有違天理。

  如果再冒然全面入世,與魔界而言極有可能會是滅頂之災。

  可若是借助八風島則不同,八風島入世實乃天意。因其島上盡是至邪至惡之輩,如是放任不管,與欲海天而言即是無盡禍患。

  故,正道之士不得不盡力阻攔。

  想來魔界界主,正是看到這一點。

  所以,魔界本意不是占取王城,而是為這次截殺解印人拖延時間。攻打王城,只是次要。

  其主要目的,是讓七重迦羅印順利解封。

  進而打壓正道,削弱欲海天。

  至于照紅妝,自己回的越早那么王城就越危險。自己不出現,那她如何折騰都會留三分氣力。

  只要她有所保留,那么后續就有回轉的余地。

  他所能做的,便是信任。

  相信弦歌月,相信三味以及眾人。

  神沇偶爾側眸,將素鶴的反應悉數納入眼底。轉眸不經意間,臉上多了幾分輕松。

  來之前還在擔心這廝會不會扛不住,自己有心將事態撥回正軌不假。討厭惱煩拂清風也不假,就連這個讓拂清風一再格外相看的年輕人,那啥原因,也一塊兒惱上。

  然惱歸惱,卻并不想毀了他。

  欲海天這件事必須有人站出來承接天命,順天應劫。

  但這個人不會是自己,更不可能是里面的。并不是能為越出眾能力越強,便可挑好這副擔子。

  可惜世人惜命,無一人肯為天下犧牲。

  直至后來,不風的出現。可對方曉得自己不足以承此重擔,于是在素鶴與浥輕塵第一次踏上無生門開始,便存了拉攏素鶴的心思。

  因而賣浥輕塵人情,成全其救弟之心。

  之后素鶴自人皇島帶回其子無淚,也讓其愈發堅定自己的判斷。欲海天如果要在這場危機中搏出生路,找到生機,那么那個人一定是素鶴。

  或許他們的代價會無比的慘烈,但只有這樣欲海天日后在八風島破印,魔界入世,才有一席之地,才有談判的籌碼。

  不然散沙一般的欲海天,終將如飛灰般湮滅。

  想到這里,原本的擔憂在這一刻煙消云散,消失在歲月的長河。

  自己會撇下王城來到這荒涼之地,一來避開與一枝春正面沖突,使之有冷靜的空間。

  二來,也是讓有些人放心施為。

  三來,自己雖有私心卻也愛才。

  假如素鶴在這件事中被摧垮,那么對欲海天而言也是損失。到哪里去找比他更合適的承接者,

  別人承的,是自身的劫。

  他所承,關乎一天之生死。

  其擔之重,非常人可以想象。

  道:“回去之后,有何打算?”

  從來回去的路不是最難,難的是面對接下來產生的后果。

  要是沒點想法,就這么回去和送死沒什么分別。

  素鶴道:“小子愚鈍,暫無對策。”

  “呵,是嗎?”

  同樣的是,同樣的了解。

  卻同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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