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返虛 > 第六百二十六章:大禮
  百里流年原本打算意思意思就行了,裝模作樣走個過場這事就過去了,畢竟他的目標從來不是那個位置。

  也清楚百里家的處境,當個無冕之王可以,當王不行。如果百里家當王,里面會有人不答應。

  即便是百里氏也不好撕破臉,而百里家之所以能有今天,所倚仗的同樣是百里氏。

  如今他已經和磾水靈撕破,這條倚仗便算斷了。中禪天回不去,司幽進不了,就連欲海天他們也出不去。

  如此情形下,百里家要存活就必須另辟蹊徑。

  弦不樾、少真無一布了這么大一個局,為了不也是掃除三家,避免三家獨大以便實現王庭集權。

  廟堂之事,他不想插手。

  但要百里家俯首認命,那是萬萬不能。

  更不可能與菰晚風爭個你死我活,好讓躺著的人漁翁得利。

  所以,他原打算隨便應付一下就干脆認輸。菰晚風想要那個位置,那就拱他上去。

  有人愿意沖在前面,自己沒道理不成全。可兒子后來的話,讓他不得不回轉心思。

  菰晚風如今玩的就是一手陽謀,勇王是,他們是。動與不動,后面都有后招。區別只在,是風輕云淡的過度過去還是腥風血雨背負莫須有。

  是暴露已知的,還是暴露未知的。

  說白了,就是菰晚風哪個都要。

  既想端掉已知,更想防患于然,將一切變數扼殺在搖籃。

  如此一來,事情就不一樣了。

  百里家可以不爭王位,但不可能坐以待斃。

  遂面對玉面判官的咄咄逼人、步步緊逼,他忽的悍然出手,掌風之猛烈,拳風之勁,實屬不多見。

  他在兩者之間切換自如,使得是行云流水,處處殺機。

  而玉面判官一桿玉筆,筆走龍蛇,上點乾坤、下走黃泉。

  恍恍惚惚,身影如幻。

  宛如一個黃泉客,端的索命人。

  一時半會,竟也戰的不分勝負。

  眼看久取不下,玉面判官提筆疾點百里流年要害,趁其閃避接連進招,而這些都被一一化解后,便一招抵住對方逼殺。

  笑不及眼底的道:“聽聞百里家主有一把好劍,怎的不帶出讓在下見一見?

  聽說我主能得大寶,還多虧他舍生忘死出城。

  否則,哪有如今的天賜良機。”

  他的話很輕,但不可謂不殺人誅心。

  的確,沒有簾恨舍命出城就沒有后面的一切。

  百里流年霎時目色驟冷,起先,他是想借疾疫讓菰晚風吃些苦頭。雖說此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但他自信百里家和監察天司頂得住。

  而菰晚風若無解救之法,必然難逃身敗名裂,從此不能翻身。

  卻不料這廝被逼急了,竟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殺了冒牌貨做文章,自己坐上寶德殿。

  心下殺機乍現,覷準時機。

  無邊掌風,勁蕩八方。

  一掌得手,再發三掌。

  眼見得對方要逃,剎那身行到了其身后。

  道:“你該死。”

  說罷,電光火石間鎖住對方咽喉。

  玉面判官見此情況,既沒有慌亂也沒失態,不掙不扎由得他鎖喉。

  垂眸打量道:“百里家主,殺了在下,您可要想清楚?

  凡事,都要有代價。”

  “呵,代價?”

  憑你,還動不了百里家的根基。

  我殺你,如同捏死一只螞蟻。

  也配和我提代價?

  “家主不信?”

  百里流年掐著他,緩緩用力,將人提起,一邊替起拍打肩膀上灰塵,一邊輕聲細語的說著:“閣下覺是得菰家主會替你討回公道?

  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信不信,我現在殺了你,姓菰的屁都不敢放?

  玉面判官垂眸低笑,忽的捻指輕勾,剎那百里流年背后殺機來襲。

  然他面上不露分毫,仍舊與之信信道:“信,當然信。

  只是,百里家主確定要付這價錢?

  雖然高了點,可也是要給的。”

  不會說,因你而特別。

  倏然,足下一沉。

  蕩蕩殺機,逼向百里樂人。

  百里家主,我到要看你先保誰?

  與此同時,百里樂人察覺不對。

  腳下瞬起勾住一枚石子疾射,疾行疾退之間真元灌滿雙臂,堪堪將地底竄出來的危機擋下。

  可不過片刻,便被擊碎。

  嘩啦一聲,劍氣直指要害。

  而他這邊避無可避,那邊老子的危險也到了身后。

  大喊:“小心。”

  百里流年冷冷湊殺,抬手一捏,襲向兒子的劍氣當即崩散與無形。

  轉眸一瞬,已是與其掉了身行。

  乍見玉面判官周身金光沖天而起,愣是將這連排殺機悉數擋下。

  兩兩相逼,一個不肯放人,一個不肯罷手。便是方寸之間,亦是生死擂臺。

  玉面判官不及其功底精深,然則筆隨心動,心隨意走,招來往復,頗有奧妙。

  一擊不成,再生毒計。

  隨后揚手一納,道道劍氣,劍劍齊發。

  唰的化作劍陣,將兩人困在中心。

  道:“近日心得,還請家主指教。”

  說罷,眸光倏沉。

  一劍動,一劍動。

  一劍動殺百里,一劍動了也是殺百里。

  不疾不徐的解釋道:“這是套子母劍陣,擋了子則母殺敵。

  殺了我,就只好請少主與在下同行。”

  左右,在下不虧。

  百里流年環顧陣外,知他所言不需。一時恨不得將碎尸萬段,但若以為如此便可為所欲為?

  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

  玉面判官趁他失神,抬手格擋,呲溜掙脫。不想百里流年早有提防,甫脫虎口再落虎掌。

  一式托袍讓位,暫脫生死。

  隨即,玉筆點落星三千。

  再點,誓無生。

  誠然如此,子母劍陣傷不了百里流年。但百里流年愈強,那么劍陣外的母劍殺傷力才越強。

  眨眼的功夫,陣外就少了數百人。

  再這樣下去,不用打,自己的人就都給殺完了。

  使得百里怒極而笑道:“不愧判官筆,果然有些門道。”

  “不敢不敢,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就不知,在下的用意家主可還滿意?”不夠,咱們還可以再盡力。

  說罷,一身風中立。

  “將百里家看的如此畏死,會是閣下最大的損失。”

  話音未落,百里家的家丁有如神助。突然之間變得神勇無比,不但耐打耐揍,且修為突然就拔高了好幾倍。

  轉眼就將形式逆轉,個個修為與監察天司不分上下。

  這讓兩人帶過來的人越打越心驚,越往后越肉跳。

  一燈殘面色陡然沉到底,出招愈發犀利狠絕。怎奈邱北長今日就是魂被勾走了,不是失誤就是失手。

  這絕不是其該有的實力,道:“邱北長,是爺們兒就跟我打一場,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別要死不活,窮耗時間。”

  邱北長有心救人,但無力分身。

  繼續游走道:“咱們如此不也是手底下見真章?暗首今日若能把邱某耗死,也足見得功底深厚,勝我邱某人一等。”

  “卑鄙。”

  “不不不,這怎么能叫卑鄙?

  有誰規定被人欺上門就得拼命?拼命的事自有拼命的人去做。

  咱們不拼命,何苦奪了別人的風頭。

  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暗首不也如此。倘若一開始就分生死,邱某又何必枉作小人?”

  用這,不入流的法子?

  “無恥。”

  一燈殘懶與分辨,當下禪杖疾如風,勁如雷。

  開山震天吼,掃地龍翻身。

  明明是個粗重的東西,卻在他的手上仿佛活了一般。

  邱北長一柄利劍,穿墻破石。

  沿著北巷打到南街,又從南街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摧枯拉朽的打回跟前。

  可即便如此,其防守依舊牢不可破。

  這讓一燈殘不免上火,示意眾人給他往死里殺,不殺瘋,不達成目的,今兒誰都不用走。

  眾人會意,當下各顯神通。

  盡管百里府的家丁修為突然翻倍。但對上不再留手的眾人,顯然已經不夠看。

  不得已,邱北長也只有讓監察天司給他放開打。

  只要一燈殘不下場,就是打上三天三夜他們也奉陪。

  玉面判官將這一幕悉數納入眼底,堪堪避過一腳,轉眼拳風撲面。一個側身翻轉,玉筆疾走如蛇,以極其刁鉆額角度穿過腋下點向其脖頸處。

  而百里流年剛要提防,就見陣外母劍對著百里樂人降殺。

  他這將將過了數十招,那邊兒子身上也掛了數十處彩。

  再添這一劍,基本就可以送走了。

  登時改換招式,生生的受了一記。

  就在筆入皮肉的剎那,肌骨受痛。忽的彎腰后撤,再度鎖住其咽喉。

  強大的力道,使劍陣瞬間崩塌。

  而他,則順勢將之逼至戰圈中心。

  迫使眾人退避三舍,就怕他暴起傷人。

  虎目寒煞煞的環顧眾人,隨后轉向判官本人,睇著還在纏斗的一燈殘,道:“告訴姓菰的,這一仗百里家率監察天司甘愿認輸。往后與少真一般,奉他為主。”

  說罷,悶哼著拔除脖間的玉筆。

  一松手,反手噗嗤將玉筆插入對方的脖頸。不待朱紅飛濺,又扣著人前襟,補了老掌。

  道:“這是回禮,望菰天主好生笑納。”

  語畢,掌風一震。

  頓見其如彈丸疾射,宛如斷線的風箏墜下。

  巧不巧,落在一燈殘與邱北長之間。

  一燈殘眼疾手快,當即虛晃一招,撇開邱北長糾纏。

  立時,騰身救人。

  “如何?”

  玉面判官踉蹌站定,一股溫熱便從口鼻大量涌出。

  一開口,血嘔的更兇。

  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

  捂著心口,抬眸看向百里流年。

  笑道:“死不了,這是百里家主恭賀我主的大禮。

  便是舍了命,今日也得擔下不是。”

  又道:“這份大禮,在下一定帶到。”

  而后側眸,通知大伙撤兵。

  一燈殘目色沉沉,事已至此,似乎也不是壞的結局。

  遂叫停眾人,扶著判官同百里流年頷首,道:“告辭!”

  說罷,飛身上馬。

  帶著浩浩蕩蕩一行人離開,留下一地血腥與煙塵。

  此時,天色剛好蒙蒙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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