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返虛 > 第六百九十五章:開始了
  菰勒勒聽罷馬婆子分析,心里以明白大概。

  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然瞞不住,但她不在乎。她之目的就是要做老子的跳腳,越急越好。

  人只有急了,才會生出亂子。

  再聰明的智者,也不例外。

  區別只在,普通人會錯失無數次,但無傷大雅。

  智者只有一次,然一次足夠斃命。

  她對他的命沒有興趣,可他用命守護的東西她是一定要知曉,無論用什么手段都要知曉。

  既然天生她是世家女,那她的人生就是容不得有瑕疵。

  哪怕,一點都不行。

  親娘,亦不可。

  馬婆子自是懂她的,畢竟是自己一手奶大的孩子。縱然和自己的孩子情緣短淺,和她的緣卻是結的又深又長。

  只不過,是孽緣。

  菰勒勒不懂她心中的恨,更不懂她徹夜徹夜的是如何孤枕難眠。她將她當作奶娘,一方面也是當作了娘。

  然她的心里卻是刀山翻過,火海打滾,整一個生不如死受盡煎熬卻還要裝作沒事人,然后待之如珠如寶。

  想到這里,心中的恨意就更深了一分。

  沉眉道:“連陰谷地理特殊,土質較別處也大為不同。綜合王城的近況,以老奴之見,家主定然是想讓禍水東引。”

  菰勒勒蹙眉頷首,道:“我知道。

  這點,你方才就說過。

  問題是,我們不是糾結我爹要做什么的時候,不論他想做什么現在已經鞭長莫及,能思能慮的,是一旦事情過去,等他回過神,我們要如何應對?

  論手腕,你我拍馬不及。

  論心智,你我亦差之太多。

  倘若不是仗著一點親情,恐怕早就死無葬身之。”

  如何,還有現在的高談闊論。

  馬婆子斂了私心,原本把人攬牙膏懷里的她,倏的將人放開,進而踱步沉吟,道:“不著急。”

  一聽這話,菰勒勒險些沒跳起來。

  瞥了眼門口,復轉眸壓低聲,發狠道:“婆婆這話莫不是開玩笑?什么叫不著急?爹那邊已經瞞不過,箕鴀那邊一旦得手,王城這邊危機自解。

  到時候他緩過神,你我還有好果子吃?”

  什么叫不著急?

  你不著急一個試試看,看是你脖子硬還是他的刀硬?

  我看你,簡直不知所謂。

  聞言,馬婆子也不惱火。

  略略一番思索,便有了要說的話,徐徐吐出一口濁息,道:“正常情況,的確如此。

  但是,小姐莫忘了現在是什么狀況。”

  “什么意思?”菰勒勒沒好氣,嘴上卻是很自覺問了一句。

  這讓她有些窘,更多的是下不來臺。

  強烈的自尊,驅使她將下巴抬的更高。宛若一只高傲的鳳凰,寧在枝頭抱死也絕不低頭看一眼。

  可內心,又十分想知道后面要說的內容。

  見此情況,馬婆子還是沒有逼的太狠。沒有過多的吊著她的胃口,也沒有故意賣關子。

  只是平靜的陳述道:“素鶴的結界,咱們都清楚。不是本人默許,這界如果能破早就破了,不用等到現在。

  也就是說,照紅妝沒必要在城外耗費時間。

  當然,這里面不排除照紅妝另有目的故意拖延時間。但一句話,但凡結界能破便沒有這幾天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這是素鶴做的?

  倏忽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一轉首,在馬婆子的眼里找到了答案。盡管如此,仍是難掩震驚。

  為什么?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不是和宗門弦不樾等是一伙兒的?他們不是一個陣營一個鼻孔出氣?既然是,那他這么做又是為哪般?

  馬婆子一邊踱步一邊慢慢的陷入沉思,道:“不拘他目的是什么,但他這么做顯然對咱們有益。

  有他這一出,咱們才有更多時間做準備。”

  “家主讓箕鴀去辦此事又如何,結界一開王城淪陷,就算不與魔界、八風島為敵,也難保有人故意把敵軍往王宮乃至菰家引。

  府上咱們可以不愁,然王宮家主屆時必要有所應對。而一旦他忙于應對,接下來便是咱們的機會。”

  只要事情足夠大,便有夠多的時間讓我們去斡旋。

  “可……萬一,這事要不成呢?”菰勒勒還是不放心,欲海天想要素鶴死的人一大把,卻沒有誰成功?

  這回就算事情鬧大,誰知道他有沒有后招。

  自家爹要不是對手,那不是簡簡單單就被打發回老家。那還去哪里找時間,哪兒來的斡旋?

  馬婆子聽罷,笑笑抬眸。

  扶著她的肩頭,按在石凳上,道:“我的好小姐,這事一旦開了頭,由得了咱們做主嗎?

  家主同意,那八風島能答應?照紅妝好不容易打進成,魔界又能答應?

  您就看著吧,這事要么不開頭,要么就收不住尾。”

  可不就是,與我等大大的有益?

  屆時有夠家主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哪里還有時間騰出手處置咱們?

  您說,對嗎?

  菰勒勒想想,也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但她不想玩的太過,畢竟她之目標是親母的下落并不是逼死親爹。況且,逼死親爹那自己的好日子不就到頭了。

  所以,她只想逼他一逼。

  不想,玩的太過火。

  一時間,愁眉緊鎖。

  道:“婆婆,你確定這樣爹就會松口?”

  馬婆子咋個可能告訴她不可能,告訴她那這些年的忍辱負重不都白費了,故苦口婆心的勸撫道:“放心,只要家主看到您的決心,見識到您的能為,他便沒有理由再瞞著您。

  鳥兒長大了,需要展翅高飛。

  您長大了,也需要正確的面對自我。這種事情,家主他沒有理由阻攔您。”

  “我……我是說,萬一……萬一呢?”

  萬一,他不答應呢?

  他是什么人?

  你幾時見他受過他人逼迫,見過他妥協?不是他自愿,你見過有幾個得手的?他們都做不到,你憑什么覺得我就可以?

  我如果可以,為何這么久還沒有成功?

  見狀,馬婆子換了思路。

  拔下頭上的金梳開始給她梳理頭發,一下一下梳的格外用心,她的手非常巧,巧到何時何地讓菰勒勒都覺得是種享受,她卻慢慢的道:“自古以來,狹路相逢勇者勝。

  事到如今,咱們回不了頭,家主也一樣。

  比起我們,他的路更難。

  您是他閨女這事,就是咱們最大的底牌。一日流著他的血,一日就是安全,至多一些皮肉苦,這些緩緩就好。

  雖說這事委屈了您,可有付出才有收獲。

  一切,都是為了您的母親。”

  還是說,你愿意就這樣頂著罵名過?明明金尊玉貴,卻要成為一個人人看不起的野種?

  不得不說,她的話實實的戳到了菰勒勒的痛。

  菰勒勒有一千個理由說不,但沒有一句話可以在這件事上做讓步。

  兩人的對話,讓門外的依蘭聽得嘖嘖稱奇。這老婆子是真不避人啊,半點都沒掩藏過自己的野心。

  悄悄探頭看了眼菰勒勒的反應,深深地覺得自己沒必要上桿子做個惡人。

  罷了,左右這死老婆子和自己的利益沒沖突。倒不如賣個好,做個順水人情。

  畢竟,菰勒勒和菰晚風鬧的越僵就會和他們靠得越近。

  凡事,靠的近了就不一樣。

  不一樣了,他們的事情就好辦了。

  思及此,手上不止何時多了一只黑蝶,放在唇邊一陣細語,邊呼扇呼扇邊飛入雨中。

  做好這一切,她又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守著。

  而她做這些,至始至終馬婆子是知道的。

  但,馬婆子并沒有阻攔。

  相反,她巴不得箕鴀背后的人攪和進來。雖然兩人從來沒有表明關系,但大家都是過來人,有些事不用說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所以,才會勸著菰勒勒同意把這妮子送給箕鴀暖床。原本就是早晚的事,她不過是提前推了一把。

  心知兩人之間,必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關聯。與其處處提防,倒不如把他們置于眼前。

  這樣,至少事情是在眼皮子底下發生。

  縱然不一定事事皆可,卻也好過時時芒刺在背。

  然在這方面,菰勒勒始終是淺的。

  遠不及,馬婆子想的深。

  她行依蘭一個方便,也是日后好為自己討個便宜。路總是要越走越遠寬才好,如此才不至于把路走絕。

  而敵人過于強大,與她而言那無有不可為友之人。只要不是站在對立面,那就都可以是同路人。

  抱著這樣的心念,她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眼看離目標觸手可及,又怎么可能為了一點旁的事情去改變。

  因此,也就沒有交惡的必要。

  菰勒勒不知其中的彎彎繞繞,還當是在為后面可能發生的狀況憂心,一時間兩道彎眉鎖的更緊。

  某種程度來說,他們和箕鴀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和老子鬧掰,這將是最后的退路。

  所以,無論箕鴀怎樣她是不會和對方撕破臉。因為,人還有用處。也因為兩人的關系還沒到那一步,是以有的事情她不好問。

  卻也鬼使神差的想起對方護著自己的一幕幕,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那個敢在父親面前叫板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這一刻,竟有一種莫名的情緒縈繞心頭。她不是很喜歡,但也沒那么反感。只是這種感覺很莫名,很陌生。

  陌生的,讓她無所適從。

  以是低眸間,左右流顧。

  沉眉斂色道:“以婆婆之見,這件事勝負如何分說?”

  馬婆子聞言,那雙混濁的眸子照進寒光,幽幽的讓人不寒而栗。

  卻又很快,化做一汪溫泉。

  潺潺暖意,逐流而下。

  道:“小姐是指素鶴?”

  “廢話,不是他還能是本姑娘?”咱們如何,可說一半系在他和浥輕塵她們身上,要分勝負自然要找關鍵。

  “坦白講,不好說。

  小姐若是想知道答案,靜候即可。”

  “怎講?”

  馬婆子替她梳好頭發,便把梳子別回發間,不緊不慢的抬起眼眸。

  道:“已經開始了。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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