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芳草還沒死心,畢竟,她這個人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
范靈萱的幼時經歷,和丁小璇的一模一樣。
果然,隨著“丁小璇”三個字出口,范靈萱猛地瞪大了雙眼,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心中警鈴大作。
丁小璇這三個字,對于范靈萱來說,不要太耳熟,畢竟,在過去的十幾年里,她無時無刻不在看這三個字。
即便早在之前就已經可以做到忽視,但聽到耳里,還是不一樣的。
更別說如今丁小璇的眼中,滿是愛意,而她看的人,還是蘭景旭。
她為什么,還活著。
范靈萱的兩只手都控制不住地掐緊,可她還是在極力的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不,只不過是同名同姓罷了,她不可能是那個人,那個人已經被活活燒死了。
而另一邊,蒲芳草也察覺到了范靈萱的異常,她搭在腹部的手指輕輕點下,“哦,對了,你怕是不知道,這丁小璇也是江南人士,小時候也是漁村漁女,而幼年也同樣是因為一場大火,失去了父母,唯她一人飄零。”
“若不是當時恰好有牙婆子路過,又恰巧拾到了她,恐怕,她現在已經死了。”蒲芳草繼續開口,“不知道范氏是哪個漁村的,你們幼年的經歷如此相似,怕不是以前認識?”
“我不認識她!”
范靈萱驟然否認,她的聲音尖銳,讓其他人皆是一驚。
幸好,她還有幾分腦子,就在這句話后,她便捂著鼻子向后倒去,動作緩慢,姿勢優雅,若不是她雙眸緊閉,眉頭緊蹙,蒲芳草都要以為,她要在這里舞上一曲。
“萱兒!”
可蘭景旭卻是絲毫不覺,他連忙上前一步,將范靈萱抱在了懷里。
即便剛剛還滿臉疑問,可眼下卻是一臉擔憂,他的手輕輕拂過范靈萱的腹部,關懷道:“可是又不舒服了?”
“我沒事的,殿下。”范靈萱徐徐睜眼,然后搖了搖頭。
這次,她的聲音嬌弱,“只不過是突然頭暈惡心,沒什么大礙,孩兒也很好。”
“要不還是看一下吧。”蒲芳草難得善心。
即便她和范靈萱、蘭景旭之間仇恨頗深,但總歸和一個還未出世的小孩子沒有關系,更何況她昨日還從王老太醫那得了一個消息。
當時王老太醫背著藥箱往里走,只對她說了倆字:無喜。
王老太醫和大將軍府交往頗深,早年更是救過她大伯父一命,所以蒲芳草對王老太醫還是很了解也很信任的。
他對她向來慈愛,這次卻只對她道出了倆字,想必事關皇族。
畢竟,他退出官場多年,早已無意摻進繁雜,能說出這兩個字,已是情誼。
而這兩個字,蒲芳草想到的,只有昨日她才知曉的喜事——
范靈萱懷了皇孫,太子的長子。
蒲芳草的眼神劃過范靈萱的肚子,果然,下一刻,范靈萱便出言拒絕了她:“多謝蒲小姐的好意,妾身心領了,但妾身還是那句話,妾身的身體妾身清楚,剛剛不過是聞到了難聞的味道,所以才會引起害喜的。”
說著,她似是證明一般,從蘭景旭的懷中直起了神。
“哦,是么?”蒲芳草笑笑,視線待過側邊。
果然,那原本只是呆呆地注視著蘭景旭的李小璇如今滿臉猙獰。
她猛地上前一步,然后伸出了雙手。
自上次審訊結束,李小璇便沒有離開過北院柴房,即便大將軍府并沒有苛待她的意思,但她卻還是因為裝瘋賣傻而將自己糟蹋得不成人樣,除了皮膚頭發,還有就是那雙曾經因為沒有干過任何重活,而和大家小姐一般白嫩的手。
明明之前似白玉,如今卻已經干瘦如枯骨,更因為長時間沒有修剪,她的指甲長得很長。黃棕色的污垢藏匿其中,讓人看著就犯惡心。
也就是這樣一雙手,重重地將范靈萱推倒在了地上。
下一瞬,她又將手指摳上了范靈萱的臉。
霎時間——
“啊!”范靈萱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蘭景旭雖然武功不高,并沒有立刻攔住李小璇的能力,但他卻在李小璇動作之后,猛地踹出了一腳。
又是“砰”的一聲,李小璇整個人都向著后方飛去。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沒有再爬起,整個人都好像死了一般。
蒲芳草淡淡地看著,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等蘭景旭發泄完怒火,她才再次開口:“這次,可需要我找醫師來給你看一下?”雙身子摔在地上,可不得了。
聞言,還不等范靈萱說話,蘭景旭便驟然反駁,他彎腰將捂著面頰不再有絲毫動作的范靈萱抱起,然后怒斥道:“你能請什么醫師?蒲芳草,我看你就是想謀害這還未出世的皇長孫!”
“你敢說,這粉黛不是你喊來的?她可是跟了你十年的人,若不是你的吩咐,她會下這么重的手?”
雖然范靈萱捂著面頰,可蘭景旭卻是看到了她手下的痕跡。
鮮紅欲滴。
“你是,看不到么?”蒲芳草不想跟一個瞎子多做分辨,“你怎知,她肚子里要出來的,不是個姑娘?”
蒲芳草可沒有信口開河,畢竟在上一世,范靈萱連著生了兩個公主。
“更何況,皇長孫早就薨了,你還是不要詛咒你未來的孩子為好。”
雖然上一任太子已經去了,外家也滿門抄斬,無一幸存,但皇長孫好歹也是在百日宴上,被圣上親封了王位。
就算如今已經隨著他的母親尸骨無存,也不能磨滅他的存在。
蒲芳草淡淡開口,卻是將蘭景旭弄得氣急敗壞。
他死死地瞪著眼前的黑衣少女,恨不得一刀砍了她。
可惜,他不僅沒有刀,也沒有砍人的實力。
“孤要見老太君。”蘭景旭忍了又忍,再次提出了之前的要求,“你不會出爾反爾吧?”
“自然不會。”蒲芳草點頭,剛準備轉身,卻又一次回頭,“范氏你真的不需要我請個醫師來給你看看么?”
雖然她也清楚,自己會被再一次拒絕。
但問還是要問的,畢竟......
蒲芳草的視線劃過范靈萱的面頰,出了事,那就真的怪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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