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我前些時日收到了一顆品相極佳的人參,等回了家就派人給您送去,殿下可千萬別推辭,你的身體安康才是最重要的。”范兼的話語一句接著一句,絲毫沒有給蘭景燁和盛瀾清拒絕的機會。
轉眼,他又朝著馬車外吩咐道。
“也別回頭了,來人,現在就吩咐下去,讓人將那株百年人參送到二皇子府。”
“是。”馬車外,一侍從應聲,然后轉身離開。
盛瀾清挑眉看著,雖然想開口拒絕,卻終是沒有說什么,反而眉眼低垂,站在原地無聊地擺弄指甲,反正借著寬大袖口的遮掩,也沒人看出,她到底在干什么,而馬車內,蘭景燁更是撿著字少說。
“那就多謝,范丞相了。”蘭景燁咳嗽了兩聲。
“這是哪里的話。”范兼擺手,“不過是一顆人參罷了,如果對殿下有益,再珍貴都值得。”
范兼的表現滴水不漏,連表情都沒有絲毫破綻。
可深知他品性的蒲芳草看著,卻是一點點咬緊了后槽牙,這種人,最是難對付,他能將表情情緒都掩飾這般完美,那他其他的地方,只會更加嚴絲合縫。
想要找出他的疏漏,困難重重。
但即便如此,蒲芳草也沒想過要放棄。
畢竟,范兼,是唯一的線索。
而就在蒲芳草低垂著眉眼想著上一世的事情的時候,范兼的視線也從蘭景燁和盛瀾清的馬車上,轉到了她這邊。
范兼看著她沒有說話,但眼里卻一直閃爍著一股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范嫣然抬頭看著,頗有些不自在。
她看了眼蒲芳草,連連上前一步,擋住了范兼的視線。
然后她開口道:“父親,你雖然認識蒲芳草,但你一定不認識這位吧,她叫阮軟,也是我近來結識的好友。”
本就因為害怕而不敢動彈的阮軟被無知的范嫣然一把拽了出來。
她攬著阮軟的手臂給范兼介紹。
可阮軟看著不遠處的馬車,卻是害怕的腦袋發昏。
其實阮軟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她連看到皇帝都沒這么害怕,可看到范丞相的時候,卻是害怕的渾身都在顫。
這種感覺,比看到蕭皇后更甚。
“范,范,范丞相,好。”阮軟結結巴巴地開口,讓范嫣然疑惑地歪過了頭。
阮軟這是怎么了?
而隨著阮軟的開口,范兼的視線終于再次挪移,他看著阮軟發白的小圓臉,眼睛不由自主的瞇了瞇:“你是,阮侍郎的嫡女?”
“正,正是家父。”阮軟乖巧地點頭。
“不錯。”范兼似是夸贊,語帶笑意,“阮侍郎很會養女兒。”
“謝,謝范,范丞相夸,夸獎。”阮軟的結巴再次加重。
這一次,范嫣然終于察覺到了阮軟的不對勁,她連忙抬手安撫地順了順阮軟的后背,安慰道:“別怕,我父親很和藹的。”
范嫣然試圖讓阮軟放松,可阮軟卻表現的更加害怕。
下一刻,她竟是全身發軟的靠在了范嫣然的身上。
因為范兼,從車廂內走了出來。
若之前因為車廂內的陰暗,讓人看不清范兼的全貌,那么如今,卻是整個人都顯露在了陽光下。
他穿著丞相的官服,頭上,也戴著官帽。
可即便是這么一身威嚴大氣的衣服,卻依然擋不住他淡雅的氣息。
像是一個書生,又像是一個鄰家長輩。
盛瀾清不著痕跡地掃過范兼帶著些許歲月痕跡的側顏,然后視線在他的面頰上凝固,那里有一顆淡紅色的淚痣。
為那張寡淡的臉平添了一抹放蕩不羈。
一看,就是個斯文敗類臉。
只可惜,這個地方,沒有眼鏡,不然就更像了。
腦子里不由自主的嘀咕著,盛瀾清再次垂下了視線,畢竟是做了丞相的人,若是一直被人盯著,一定會察覺,所以,她在抬眼的時候掐好了時間。
盛瀾清聰明,可她不知道的是,眼下的范兼沒工夫搭理她。
他正一步步朝著范嫣然的方向走去,然后,溫柔地看了范嫣然一眼。
范嫣然無端地打了個激靈,下意識避讓。
而隨著她的動作,被她擋在身后的蒲芳草露出了全身。
范兼抬眸看著蒲芳草,目光悠遠,好像在透過她看向誰,等過了半晌,他突然摘下帽子將其拿在了手里,然后低下頭,道:“節哀。”
蒲芳草搭在腹部的雙手猛然用力,差點將指尖摳進另一只的手的手心。
她的牙死死地咬緊,心中的仇恨也在剎那間從眼中沖了出來。
這人,怎么敢?
他怎么敢在做了壞事之后,在她的面前擺出一副旁觀者的架勢。
就算是殺人如麻的儈子手,在屠盡千百人之后都要夜不能寐,他怎么敢在設計殺害了大將軍府三萬將士之后,擺出一副追悼者的樣子。
他怎么敢!
蒲芳草的呼吸都開始有些不穩。
許是太過用力,她的嘴里開始泛出猩甜的味道,從牙齒,到口腔,再到整個喉嚨。
連下意識的吞咽,都是血。
好像被鮮血的味道刺激,蒲芳草的手緩緩摸向了自己的腰間,可下一刻,肩膀上的疼痛卻是讓她眉頭一皺。
疼痛襲來,蒲芳草的眼睛清明了幾分。
她垂頭看去,之前被上好藥的地方,再次滲出了鮮紅。
幸好她穿的黑衣,所以只有近距離仔細看的時候,才會發現,那里的顏色要更深一些。
蒲芳草冷靜了下來。
她再次抬眸,看向了依舊哀悼的范兼。
他和她的距離很近,但以她的小匕首,并不能在瞬間劃破他的喉嚨,如果是墨藍出手,還有些可能。
但問題是,即便眼下范兼身邊的保護者好像多是不堪一擊的貨色,可她卻是清楚,范兼的手下并不是那么簡單,畢竟,上一世范靈萱的走狗,多是范兼給的,其中,也包括殺死墨藍的那一個。
想到墨藍的死,蒲芳草想要殺人的心似是被一桶冷水澆滅。
即便要報仇,她也不會拿墨藍去換。
蒲芳草想了很多,可在他人看來,也不過短短的一瞬。
就連范兼都只在蒲芳草的殺意冒出來的時候,輕輕地皺了下眉,但即便如此,他卻是依舊低著頭,一動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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