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蒲老太君。”
隨著蘭澤手中黑金奏折的露面,都不等他開口,那站在旁側的范兼便先一步恭喜了起來。
蒲老太君皺眉看他,面上沒有絲毫喜意。
手指蠕動,發出了肉和肉的摩擦之聲。
想來,若是此時蒲老太君的手中攥著長槍,這范兼,只怕要被她一槍捅死了。
“哦?”蒲老太君輕笑,“不知喜從何來?”
說著,她的視線轉動,掠過了這花廳內所有長條形的東西。
范兼不明其意,反倒是蘭澤看得分明。
他想起昨日在廢墟中所發現的一幕,眼中劃過一絲無奈,這蒲家的槍術,果然是一脈相承。
不愧是一家人。
蘭澤搖了搖頭,開口阻斷了范兼想要回答的想法。
“皇恩浩蕩,陛下垂憐,澤幸不辱命。”
一言罷,蘭澤抬手,將被他捏在手中的黑金奏折朝著站在旁側的侍女遞了過去,侍女愣了一下,然后上前接過,轉身,又將其呈到了蒲老太君的面前。
而在黑金奏折打開的剎那,蒲老太君煩躁的心都是一瞬。
里面的宣紙沒了。
也就是說,皇帝答應了退婚。
蒲老太君雖然知曉其中的意思,可眼眸卻還是下意識朝著蘭澤看了一眼。
對于蒲芳草的事情,她總是需要確認確認再確認。
蘭澤沒有說話,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而與此同時,范兼也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連連開口道:“正是如此,黑金奏折能二賜大將軍府,真可謂是天恩浩蕩,足矣證明陛下對大將軍府圣眷不衰。”
“即是大將軍府應得,亦是陛下仁慈。”
范兼的聲音崇敬,遙遙地朝著皇宮的方向拱了下手。
他滿面笑意,好似一個樂呵呵的老好人。
可轉眼,他又朝著身旁的蘭澤嘆息了一聲,搖頭道:“只可惜的是,當初的老鎮北王卻是沒有這般的運氣,明明你們兩家所求的都是同一件事,可惜了......”
似是同情,又似是惋惜。
畢竟,黑金奏折對于誰來說,都是個好東西。
即便是如今的鎮北王府,也可以稱得上錦上添花。
蘭澤側過頭,輕飄飄地看了范兼一眼。
鎮北王府,他父母的過往,在京都的老人都是知道的,雖然早在當初的時候,鎮北王府和皇室曾是一家,可到如今,卻是隔了幾代之遠,更別說,鎮北王府的先祖早就為了躲清靜,自請出了族譜。
所以即便開國皇帝不曾對鎮北王府起過疑心,但是過了這么久,皇室之人卻還是沒那么放心。
也因此,皇室之人想到了最簡單的,也最容易能讓自己安心的辦法——
聯姻。
過去的皇室不比當今,子嗣眾多,公主更是不少,適齡的也有一堆,所以,已故的太皇太后便當機立斷,將最為乖順的一個公主賜婚給了當時還年少的老鎮北王。
因為少年還在極西之地守衛國土,所以他并沒有在圣旨下達之前拒絕地權力,而等他知道的時候,這圣旨已經浩浩蕩蕩地行了千萬里路,來到了他的手上。
時間過去這么久,大峪早就傳開。
郎才女貌,也算一段佳話。
可惜,內陸的人們并不知道,少年在這極西之地,早就有了心儀的姑娘。
這姑娘,便是后來的鎮北王妃。
男未婚,女未嫁,老鎮北王自然可以被賜婚。
他想抗旨不尊,但是骨子里的忠誠卻讓他做不出這種事。
所以,老鎮北王選擇請出黑金奏折,來中斷孽緣。
用黑金奏折連斬斷公主下嫁,這件事在當時不可謂不轟動,也因此,老鎮北王和老鎮北王妃的感情在一瞬間,鬧得人盡皆知,世間女子紛紛艷羨。
一直到現在。
而如今被范兼提起,自然不是為了回顧往事。
蘭澤淡淡地收回視線。
黑金奏折是先祖用血汗所得的物件,又不是他的,自然是家里人想用就可以用,他半點都不覺得惋惜,至于什么錦上添花,他也絲毫不需要。
這世上,還沒有什么東西是他想要,卻得不來的。
眼下的蘭澤滿腔傲氣,可惜他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他無比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一本黑金奏折。
如果有,就好了。
而另一邊,蒲老太君也聽出了范兼的挑撥離間之意。
她看了范兼一眼。
其實她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已經隱退朝堂的范大精明為何會選擇親手將自己這除了外貌便一無是處的大兒子范兼推上最高位,就算他只有兩個嫡子,小兒子還因為大將軍府的原因自小被送去了廟堂,但他也不像是為了自己孩子便置族人于不顧的人啊?
蒲老太君仔細看了看范兼,卻還是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
就好像,他如眼下這般“單純”。
可根據她的調查,這范府卻是一點都不簡單。
范大精明都快八十歲了,是個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他真的能在背后操控一切么?
這般想著,蒲老太君的視線微微閃爍,突然開口:“有什么可惋惜的。”
她將手中的黑金奏折隨意往旁側一丟,然后又道:“這東西,也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說罷,她抬手端起了一杯茶。
借著茶杯的遮掩,她再次看向了范兼。
蒲老太君想看看范兼的反應。
畢竟,剛剛她的那些話可謂是大不敬,但聰明人卻都清楚,她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大實話。
這黑金奏折只是在表面上看起來是開國皇帝給大將軍府和鎮北王府的好東西,但是這大峪可有個特點,皇室之物,只有皇帝承認的東西,才是真的。
所以若是兩家不識像,真的要什么皇家給不起的東西,那這黑金奏折,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奏折而已,甚至,連普通的奏折都不如,畢竟普通的奏折皇帝都要寫個批閱呢!
茶水微苦,蒲老太君輕抿了一口。
而在她的眼角余光中,范兼還是笑得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好似根本就沒把蒲老太君剛剛的話語聽進耳朵。
是聰明人的做法,可惜,若是和剛剛他的挑撥離間放在一起,一切,就都不對勁了。
蒲老太君垂眸,吹了吹茶杯中的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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