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是必然的,盛瀾清早就知道。
既然該說的已經說了,那么再多的,便是累贅了。
“再見。”
盛瀾清看著緩緩轉動的車軸,輕聲開口。
她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至人群散去,軍隊遠離,身后的小路再次恢復熱鬧。
“雪碧。”盛瀾清突然出聲,“走,我們去一趟范府。”
她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好像不太對勁。
......
時間已經到了初夏,即便天已經漸漸黑了,但天氣還是燥熱得厲害。
蒲芳草坐在密不透風的轎子里,輕咳了兩聲。
“小姐。”墨藍抬手,遞了一壺水過來,也就在她伸手的同時,轎子外,又響起了一道聲音。
“蒲大小姐。”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油膩。
墨藍眉頭皺起,看著男人聲音傳來的位置,恨不得直接將車廂踹開,將那個男人有多遠扔多遠。
可惜,她不能。
蒲芳草接過墨藍手中的水壺,輕抿了一下,待嘴唇濕潤,她才輕聲開口,道:“崔少尉,有事么?”
少女的聲音總是那么輕柔,讓人聽了,便心頭發酥。
尤其是離開了京都近十天的崔始源。
天知道,他過去哪怕是一天沒去青樓,都得是他身體抱恙。
眼下,居然過了這么多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父親大人怎么想的,非說要讓他來京都參軍,說是什么都不用做,只等著軍功鍍層金,若不是怕父親直接斷了他的花銷,母親也說要給他找個好娘子,他才不來呢!
崔始源心中嘀咕,但轉眼,他又笑成了一朵菊花:“我剛剛從河里抓到兩條小魚,不知對蒲大小姐對此有沒有興趣?若是不嫌棄,鄙人想請小姐賞個臉,嘗嘗鄙人的手藝。”
幸好,這軍中還有個黃花大閨女,能讓他每天來說兩句,緩解緩解心中難耐。
因為本就是個紈绔,所以即便崔始源想說的斯文些,也處處都透著一股子不倫不類。
好在,蒲芳草并不介意。
她只是在聽到抓魚的時候,扭轉了一下視線。
有水?
蒲芳草放下手中的水壺,將馬車的窗簾拉開了一個小角,她將視線穿過縫隙,看向崔始源的手心,果然,在崔始源肥乎乎的手里看到了兩尾魚,不大,頂了天也就夠她一個人吃。
不過......
蒲芳草再次開口:“崔少尉還真是厲害,就是不知,崔少尉從何處抓的魚?”
突然被夸,崔始源傻笑了兩聲,然后抬手,指向了旁側,“就是那邊,穿過這個林子就到了,我也是湊巧看到,本是想去,嘿嘿,沒想到看到一條小溪。”
崔始源笑得又蠢又齷齪,蒲芳草眨眨眼,道:“原來如此,那也很厲害了。”
“可惜......”蒲芳草將手放下,嘆了口氣,“我身子虛弱,見不得風寒,出了車廂只怕要生了病,到時候再誤了行程就不好,所以,我恐怕無福享用這美味了。”
“抱歉。”
蒲芳草的聲音輕微,即便里面沒有一絲情緒,可站在車廂外的崔始源卻覺得她滿是委屈。
當下,他也顧不得自己這么久一直堅持的想要約美人下車,一睹芳容的這一想法了,他再次道:“要不,我烤好了來送給你?”
其實這話說完崔始源就后悔了。
畢竟離開了京都這么久,他們手里有的也只是干巴巴的口糧。
而距離下一個城鎮還有十多天,這兩條魚可謂是唯一的葷腥。
這要是送出去......
越想越難過,崔始源的表情都出現了些變化,他是真舍不得,也是真不能收回來。
拒絕吧,拒絕我就不給了。
崔始源如是想到。
而如他所愿,待他這句話結束,馬車內遲遲沒有傳出蒲芳草的回應。
半晌,墨藍的聲音突然出現:“崔少尉,我家小姐累了。”
所以,您可以可離開了。
墨藍自認為自己說的已經別前幾天更直白了,可惜,她還是高估了崔始源的理解能力。
崔始源覺得,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了,所以才讓蒲芳草連話都不愿意和他說。
霎時間,他感覺自己很是丟人。
要知道,他以前對那些青樓姑娘們最是大方,那些姑娘也最是喜歡他。
眼下,他怎么能這般吝嗇呢?
崔始源看了看手中的魚,然后將其放在了馬車的踏板上。
“那蒲小姐好好休息,這兩條魚,您留著吃吧,燉點魚湯也能補補身體。”說罷,他轉身離開。
這一走,他走得很是堅定,可惜,不過三步,他再次后悔。
充什么大頭啊!
兩條魚,他留一條也是好的啊!
崔始源的心思沒有人知道,但他空著手回到軍隊中間的時候,在場的其他少尉少府倒是互相對視了一番。
和崔始源不一樣,這里有很多來鍍金的官家子弟,是京都的人。
也因此,他們知道蒲芳草惹不起。
而同樣,他們也知道崔始源不懂,所以,他們每天都在看熱鬧,期待蒲芳草身邊的侍女將崔始源一拳打飛。
可這看著看著,他們卻發現越來越不對勁起來。
這崔始源的兩條破魚真的送出去了?難不成這京都的高嶺之花就敗在了這么一個丑東西上?
不會吧......
蒲芳草的吸引力,對于京都的權貴子弟來說不可謂不大,等到有人回來說真的在蒲芳草的馬車上看到了兩尾魚,在場的人都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
然后——
“干什么呢!安靜!不想休息,就給我去前面探路!”
一道兇巴巴的聲音傳來,這些公子哥都安分了些許。
但同樣的,他們開始秘密行動。
等蒲芳草和墨藍偷偷回到馬車的時候,馬車的周圍,放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各樣的魚類。
“......”
那一瞬間,蒲芳草差點以為自己愛吃魚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
“這是怎么回事?”
蒲芳草閃身回到車廂,然后偷偷得掀開了車窗的一角,趴在那往外看。
墨藍坐在她的身后,用干帕子給她擦拭頭發:“也許,是那些將士覺得小姐吃那兩條小破魚多少有些受委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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