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鎖骨處，有一塊黑色的圖案，不大，但是異常鮮明。
齊將軍瞪大了眼睛，再次示意。
果然，隨著士兵挨個扒開這些受傷者的衣領，他們鎖骨上都有一塊黑色的印記。
“這是什么？”有人忍不住好奇。
他們本就是臨時湊出來的士兵，沒規矩再正常不過，更別說這些人還有一大部分是官家子弟，來鍍金的，自然更是不怕，他們小小聲地議論著，試圖讓別人聽到來解答。
“這些是那些外來者的印記。”楚蕭開口了，“居然是真的。”
這話說的，好像他也才知道似的。
沒有人相信，可楚蕭確實是才知道這些人的頸部有印記。
畢竟，蒲芳草只告訴他，兩軍對壘的時候，蒲家軍會對著范兼的身邊人下手，可沒告訴他，還有這么大的證據。
楚蕭的視線再次看向范兼，如他所想，范兼比他還淡定。
“范丞相不驚訝？”楚蕭毫不客氣的開口。
范兼悠悠一笑，“還是有些驚訝的。”不僅驚訝于蒲芳草能精準的找到他的人，更驚訝于蒲芳草能在他們的身上刻畫下這些印記，按理說，蒲芳草應該也才見過這些印記不久才對。
怎么......
心中奇怪，但范兼沒有多想。
不過幾個手下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這是誰的人？”
可突然，齊將軍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是對著一個完好無損的士兵。
原來，因為在這些傷者的身上返現了印記，所以大家都彼此互看了起來，有的人格外自信，有的人卻躲躲閃閃，而這一查，還真又查出了兩個。
一個看起來和那些傷者也差不多，可一個，卻是格外壯碩。
“這好像，是范丞相的馬夫。”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也跟著挪移。
范兼的目光轉動，眉眼微瞇。
他這次出門，明面上只帶了老莫一人，因為是快馬加鞭，所以也沒什么仆人，到了邊塞坐馬車，自然要找個馬夫，因此，從軍營里找了一個士兵來。
這人，不過是他隨手指派的，怎么......
范兼再次看向城墻。
他可不相信，這蒲家女會冤枉無辜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齊將軍表情可惜，這身板，這氣質，妥妥的精兵啊！怎么就不是大峪人呢？
壯碩士兵看了范兼一眼，低頭：“小的名喚李磬。”
“新入營的？”
“是。”
“家住何方？”
“......四海為家，居無定所。”
“家中可有老少？”
“獨自一人。”
一問一答，齊將軍的表情也跟著發生了變化，這人的生平簡直是空白，沒有親朋，沒有好友，孑然一身，別說是不是大峪人了，就是說他是憑空冒出來的，都無可厚非。
齊將軍悠悠地看了范兼一眼，然后仰頭看了看天。
嘖~
“這可是相爺的手下？”
這是齊將軍的最后一句話。
范兼的表情似笑非笑，這里的或站或躺的幾十個人，除了眼前這個，別的都是他的，可偏偏，只有眼前這個，和他有牽扯：“你，可是我的手下？”
“......”李磬沒有回答，眉眼低垂，良久，才道了倆字，“不是。”
“那就好。”范兼好像滾刀子肉，絲毫不看別人的表情，“他不是我的人。”
“......”齊將軍差點翻白眼。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
他左右看看，心中已經肯定了幾分：不是才有鬼了！
當朝宰相和外來者有關，這可是件大事，除了眼下否認的李磬和好像開玩笑一般的范兼，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言難盡，尤其是對軍隊有掌控權的幾個將軍。
他們到底要抓誰？
是抓有違圣旨的楚蕭，還是抓被點出來的范兼。
好像，哪一個他們都抓不了。
就在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突然，那說出為何要對這些大峪士兵下手，接著便隱了下去的蒲家軍又一次出聲：“范丞相真的和這些外來者沒有關系么？”
楚蕭有些生氣：“你們也是剛入營士兵么？”
如此的沒有規矩！
雖然這后面的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可站在前側的大峪將士卻紛紛紅了臉。
有的是氣的，有的是羞的，還有的，是覺得丟人。
比如管控這些新兵的將軍。
“屬下知罪！”那些壓著“犯人”的蒲家軍立刻躬身。
也正是這一動作，那被壓住的蒲家小兵立刻抽手，從懷里掏出了一疊信紙。
“這些，這些就是證據！”小兵抖動著手臂，“范丞相不僅和外來者有勾結，還和蠻人私通，若不是他，涇河城根本就不如失，蒲大將軍他們也不會死！我要報仇，我要為大峪除害！”
說著，他整個人都好像要朝著范兼沖過去。
“壓住他！”好在楚蕭反應及時，一聲令下，蒲家軍迅速將其控制住。
范兼看著小兵，眼中劃過一抹殺意。
那些信，是真的。
楚蕭沒有錯過范兼的表情，他心中驟然一緊，以前總去范家的時候還沒覺得，可眼下卻突然發覺，范兼太可怕了，明明一切都擺在了他的面前，可他卻依舊不動如山。
那些信封過的第一手便是他，當時他的震驚可想而知。
范兼不僅是范丞相，對他來說，還是他兩家交好的伯父，是范嫣然的父親。
可惜就算如此，他還是將這些信件交給了蒲芳草。
勾結蠻人，勾結外來者，是叛國。
這一點，就算是他的親人，他也不會容忍，更別說，范兼已經害死了許許多多無辜的人。
場面一時間沉寂下來。
坐在馬上的齊將軍很想上前，將那些信拿過來翻看，可惜，他剛剛可以插混打岔，眼下，卻是不合適了。
一個不小心，那可是沒命的事。
他拿眼睛去看蘭景旭。
可蘭景旭好似還在頭暈目眩，一直都沒有出聲。
“你說的，可是真的？”楚蕭看著蒲家軍突然開口，他想要伸手去拿，可還不等他碰到，突然——
“等等！”齊將軍大喊。
他突然想起來，這倆人，是翁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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