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瘋批攝政王在我墳前白了頭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血夜
  云瑯在原地呆了半晌。

  直到季時宴落水那一處的漩渦又被另一道浪蓋住。

  風一吹,沒有烤干的衣服有點冷。

  他想起剛剛季時宴的觸碰,有點輕柔地擦過他的眼睛。

  他爹從來不做過這樣的動作。

  帶著一點親昵,又有點珍惜似的。

  很小的時候,云瑯有記憶以來自己就在別苑,陪在身邊的只有一個嬤嬤。

  那個嬤嬤對他不好,給他吃的經常都是冷食。

  到兩歲云瑯也不會說話,她越發的不耐煩。

  直到卿酒酒回來了,他才感受到溫暖,但他爹一直恨不得殺了他們娘倆。

  他知道季時宴不喜歡子嗣。

  可是后來娘親墜崖,自己身中噬心蠱,季時宴又不知道怎么轉性了。

  云瑯有一年多過得恍恍惚惚,醒來被噬心蠱折磨的痛不欲生,抓心腦飛,卿酒酒又不在身邊。

  意外的是,每次醒過來抱著他的人都是季時宴。

  他顯然不會抱孩子,很多時候把云瑯勒的很疼。

  他很想娘親,可是娘親不在。

  他嗜血,喝了血才能短暫地壓制噬心蠱的發作。

  起先季時宴也只是割開手指頭讓他吮吸,后來他不知道從哪兒聽到心頭血是噬心蠱的克星,就開始割開他的左邊心口。

  那一年的事情太模糊了。

  好像王府過了一個很冷清的年。

  云瑯向來住在別苑,冷清習慣了。

  但是他記得,娘親在身邊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周圍嘰嘰喳喳很吵鬧。

  那個偌大的王府也會因為娘親雞飛狗跳。

  但是一切隨著娘親的消失都沉寂了下去。

  那一年的除夕,云瑯難得清醒。

  幾個月的以血喂養,讓他對季時宴這個親生父親產生了根本不能違抗的親昵。

  甚至除了他誰都不行。

  他有限的記憶里,抱著他的人總是季時宴。

  他不會哄自己,但是不知道哪里學來的,會輕輕拍著他的背哄睡。

  云瑯對季時宴的感情很復雜。

  身邊很多人,尤其是卿秀秀,每回見著他,只要季時宴不在身邊,她都要嘲諷一番。

  她說娘親是被季時宴害死的,從懸崖上掉下去死了。

  留著他在王府,只是因為季時宴那么一丁點的惻隱之心而已。

  雖然云瑯年紀小,大體也能聽懂一些。

  王府的人都說他是孽子,當年還是被季時宴強迫娘親生產,才造成一身病根的。

  季時宴不喜歡甚至是厭惡他。

  跟他的娘是誰也沒有多大關系,只是因為季時宴根本就不喜歡子嗣。

  他小時候曾經被老王爺和老王妃多番虐待,對季家的子嗣有著格外的厭惡。

  云瑯聽在耳朵里,也信了。

  但他還是不明白,那為什么自己中了噬心蠱,季時宴沒有將他一巴掌拍死?

  他雖然嘴上從沒有說過,可是每次抱著自己的時候,都會抬頭望院子里的月亮。

  他們長得很像,沈默都說,他只有一雙眼睛不像季時宴。

  可是季時宴卻格外喜歡盯著他的眼睛看。

  云瑯不懂。

  如果季時宴對他只有厭惡,那為什么一次次割開心口的那塊肉呢?

  子嗣對他而言到底意味著什么?

  有一次季時宴剛給云瑯喂完血,抱著他在院子里拍哄。

  云瑯突然抱著他的脖子,囈語了一聲:“娘親。”

  拍他后背的手就頓住了,久久地停在他的背上,

  那其實是云瑯很無意識的一聲,他也沒有想要得到什么回應。

  娘親陪在他身邊的時間太短,他受噬心蠱的折磨又太狠,其實小腦袋忘記了很多事情,也難以捕捉人類身上微妙的情緒變化。

  可是那天,抱著他的季時宴卻埋首在他脖頸間,輕輕嘆了一口氣。

  那讓云瑯覺得,季時宴似乎有點傷心。

  云瑯想不通的事情很多,他爹對娘親的傷害也很多。

  此生不見是正常的,可是他剛剛為什么又從他爹身上感覺到了同樣的傷心?

  就好像,這統領三十萬大軍的虎符對他而言不是重要的東西,他輕易就可以舍棄。

  就好像...自己這個兒子也不見得是對他很重要的人,所以他一轉身就扎進水里去找他娘了。

  云瑯盯著掌心那枚對他來說有些碩大的虎符出神。

  直到身后傳來一道亮光,一簇屬于藥王谷的信號直升入夜空。

  那道信號末尾,墜著一道粉色的長煙。

  云瑯眼睛一亮,這個信號,西北方向,是丸丸的!

  藥王谷中,娘親為了區分每個人的身份,都有在信號彈上做標記。

  他的自然是藍色的長煙,其余的也有分形狀和顏色。

  而在剛才碼頭打斗時,卿酒酒放出的則是屬于她身份的紅色。

  所以才會有那么多人趕過來這么快。

  因為是谷主的號令。

  而丸丸的信號彈,卻是不曾發射過的。

  這代表,丸丸現在人是安全的!

  云瑯收起虎符,記著季時宴方才說的話。

  朝著那道信號的方向走了一陣,穿過江岸不出意料是一片山林。

  山林適合藏身。

  但是也因此,云瑯越發知道,季時宴說的出事了只怕不假。

  丸丸再怎么也應該是在碼頭那個位置,而現在人在山林,則代表有人帶著她躲起來了。

  能給丸丸造成威脅的,不會是剛剛那幫殺手。

  而只在他步入山林的那一瞬間,江岸兩邊就瞬間多了許多火把。

  那些火把不言而喻,只可能是找季時宴。

  可是——云瑯躲起來看了一陣,發現這些人分了兩波。

  一波是殺手,一波是穿著鎧甲的將士。

  其中有一小波將士,甚至發現了方才的火堆。

  幸好云瑯機敏,因為身上的虎符不是簡單事物,為了不被人追查。離開時他已經將腳印毀掉。

  而那將士中有個將軍打扮的人,身邊的人叫他容將軍。

  那容將軍一腳將火堆踢翻,罵了一句:“一定不能讓他有命回燕京!”

  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當是季時宴的人才對。

  難道他爹說的出事,就是這些人反過來要治他于死地?

  那波人查探一番無果,大概以為季時宴已經上了岸,于是兵分兩路,一路向內陸查探,一路則繼續水路搜查。

  看樣子,是非要找到季時宴不可了。

  云瑯踩著一地枯葉,邊盤算著,邊往西北方向探查。

  直行二里,他敏銳地在夜色中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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