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浮云列車 > 第七百二十三章 法則巫師
  天已昏黑,寒風刺骨,城墻邊殘留的融化的霜雪,此刻已悄然凝結,遠方傳來口哨和鐘聲,是黑城在歷經混亂后漸漸沉入夢鄉。布列斯畢竟是光輝議會的屬國,當地人有露西亞的騎士保護,結局不會似安托羅斯一般破敗。

  但尤利爾心知肚明,駐城騎兵幫不了他們。

  “那只是個故事。”費里安尼說,“你是誰?”

  對方沒回答他。此人剛越過城墻,步伐好似跨過一道門檻般輕盈。當然輕盈,她直接飛過了二十碼高的石頭。于是大家瞧見她黑色的修女長袍和脖子上的白絲巾,還有頭頂懸掛銀白十字的方帽……然后這位不速之客開口:“人們說你殺了吉祖克。”

  吉祖克。只是個名字。但令人驚懼的回憶洶涌而來,將所有感懷滌蕩一空。尤利爾心臟狂跳。在一位法則巫師面前,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摸劍。

  “黑騎士殺了他,夏妮亞閣下。”他戒備地回答。

  “當時克蘭基也在場。”修女打扮的法則巫師邁步而來,“那惡魔領主突然出現,我敢說,他是盯上了教會的圣典。”

  “是圣經,閣下。”

  “他知道你手上有一卷圣經。”

  尤利爾無法否認:“我想是這樣。”

  夏妮亞·拉文納斯注視著他:“既然你很清楚,就不該獨自出門。你要故意把東西送給他?還是說,你竟以為自己能留住?”

  她并未說出讓他交出圣經的要求,但學徒知道就是這么回事。

  “不在我手上。”

  “自然,你不算太蠢,否則羅珊已經找到它了。”夏妮亞冷冷地說,“你把圣經藏在哪兒了?”

  “我沒帶出高塔。”尤利爾猛地橫過劍,一根神術鎖鏈抽斷鋼鐵,他踉蹌后退,手里只剩斷柄。

  “別在我眼前撒謊!”這女人喝道。

  根據傳聞,夏妮亞自白夜戰爭后便留在伊士曼,率領著苦修士派的殘黨在王國搜索教典的痕跡,即便安托羅斯事變,蓋亞教會改革,她也沒有回來。然而這并非是她不想……時至今日,此人恐怕不會有多少耐心。

  “尤利爾!”霜巨人將德拉抓起來放在肩頭,還試圖伸手去扶他,但既然法則巫師已經露面,摔跤可不算有力度的迎接方式,尤利爾立即引動神術。

  “快跑!”話雖如此,學徒不知道逃跑有什么用。他丟開斷劍,在身前筑起一道符文屏障,轉眼聽見它在轟炸中碎裂的聲音。

  好在學徒已找到另一把劍。此地乃是城防的一角——等同于戰場,武器倒隨處可見。他一劍砍向追逐而來的神術,魔力之劍摧毀了符文,去勢不減地飛向夏妮亞。她原地升空,躲開反擊。

  這一下令她稍感詫異。誠然,高環對空境揮劍是無可奈何之舉,幾乎也起不到作用,但若她大意下沒躲,事情就有了操作的余地——神秘可非絕對的等級壓制,尤利爾第一天握劍時喬伊便告訴他,神秘力量就像盔甲,繞過它們,自然一切成空。

  “看來你確實有點小把戲。”夏妮亞不再雙腳踏地,她懸浮在半空,居高臨下地打量他們。“不過,既然你選擇反抗,那受些傷也在所難免了。”

  尤利爾的劍尚未能在空中擁有與在大地上同等程度的威脅,他只好另擇他法,找到一支箭。鐵尖頭瞄準敵人,但對于它所能造成的殺傷,學徒不抱希望。

  要是誓約之卷在手就好了,他不免后悔。若它在手,神文凝結的箭矢將更加如臂使指,實在不行也能換得一命。雖然夏妮亞看來是為圣經而來,但她身為寂靜學派的法則巫師,不大可能對霜巨人妮慕和蒂卡波她們視而不見。

  學徒原本考慮過最壞的情況,因而采取措施,周全準備,結果這些措施和準備統統用在了羅珊·托斯林身上,他被夏妮亞打了個措手不及。

  “尤利爾!”妮慕又抓過了“長者”費里安尼,在她眼里,大概無名者和凡人沒有太大區別。霜巨人將他們藏在碎城墻中,轉身去逮夏妮亞·拉文納斯。

  結果雙方都嚇了一跳,法則巫師沒想到竟還有人敢對她動手,差點被妮慕擊中。霜巨人粗壯的手臂掀起一陣狂風,她像個風箏似的在風里搖擺幾下,終于勉強站穩。這可把她的鼻子都氣歪了。

  “該死的野巨人!”法則巫師勃然大怒,雙手揮出一道霹靂。夜空中電光一閃,擊穿冰霜,妮慕一縮手,長毛被烤炙得一片焦黑。

  尤利爾吞吞口水。假如這一下打在我身上,可不只是輕傷這么簡單。“你們先去找蒂卡波,妮慕,學派不會要她的命。”

  霜巨人沒明白:“為什么?”

  活見鬼,我早該和她們說清楚。“蒂卡波是一位空境閣下的愛人。結盟在即,學派不會真對聯盟的重要成員動手。”

  “可你打不過她。”霜巨人嗡嗡地說。

  “我不會有事。”尤利爾趁機施展神術,屏障擋住第二道雷擊,游竄的電光讓他手臂發麻。

  “沒錯。”夏妮亞哼了一聲,“但你別以為這樣就完了,我會讓你學著尊敬強者,我會讓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噢,我會的。”

  緊接著,夜空被一片璀璨金光點亮,神文如成群的飛鳥落入校場。尤利爾劈開兩道鎖鏈,第三道擦過小臂,留下一道傷痕。他抬起頭,面前是鋪天蓋地的金色流星。

  而這只是開始。

  千鈞一發時,霜巨人張開雙臂,擋在他身前。尤利爾看不見她的后背,但料想應是皮開肉綻,再堅固的血肉之軀也不能抵抗空境神秘。他立即重置屏障,一手將箭矢高高舉起,擲向上空。

  『暴風雨』帶來反向的彈幕,沖擊形成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炸開,卻只存在了幾秒鐘。最后一支箭飛到法則巫師面前,她朝它吹了口氣,鐵尖頭便如朽木一般開裂、凋零。

  巫術。尤利爾辨認出來。他不敢指望學派巫師和教會修士一般只用神術,因而最大限度地調動魔力。失去誓約之卷后,他把大量消耗視作冒險,然而若冒險便能解決眼前的敵人,那可真是太滑稽了。學徒丟開鐵劍,深吸一口夜空的寒氣,感到涼意在肺里壓縮。

  一把晶瑩剔透的長劍浮現在手中,長過手臂,邊緣薄如一片雪花,其上既無雕飾,也無符號,柄只夠單手持握。若說使者交給他的是藝術品,這把劍便是孩子的雪玩具。

  但這也足夠了。尤利爾心想,我并非是要對付破碎之月的神降。

  『蒼白之獄』

  有某種東西忽然從人們身上消失,教人頭暈目眩,花力氣才站穩。魔力在狂暴的流動,制造出干擾物質世界的伴隨現象,而真正的神秘偉力的降臨則悄無聲息。他看見空中的云霧崩碎,石磚墻體紛紛褪色,覆上寒霜,才發覺最初失去的東西正是人們與生俱來的熱量。

  神秘引動現象前,夏妮亞便意識到了不對。她漸漸降落,同時盡可能地拉開距離。稀薄的空氣使她口中發出喘息聲,于是咒語隨之放緩。

  短暫的時機到來。“快跑!”尤利爾推妮慕的小腿,“通知蒂卡波,讓她們開始儀式。”

  霜巨人稍一猶豫,選擇了聽從。她邁開雙腿,只一步便穿過了沙場,從城墻后撈起德拉,放在肩頭。通靈者小姐見到她鮮血淋漓的脊背,嚇得尖叫起來。

  “只是皮外傷。”妮慕大聲告訴她。

  “這真是太瘋狂了!”德拉也大聲回應。

  大概她這輩子沒見識過真正的戰場罷。尤利爾心想,但并不愿嘲笑對方。曾幾何時,我也不過就是這副熊樣。

  她們走得不慢,但夏妮亞·拉文納斯的咒語更快。無數碎石自地面浮起,噼里啪啦沖上了天,尤利爾察覺到可怕的吸力撕扯著皮膚,以對抗即將成型的冰雪風暴。

  對此他毫無辦法,只能眼看著漫天飛沙走石,狂風橫卷。說實話,若非無名者生來的敏銳感知,他甚至找不著敵人的方位。我自身難保。

  風雪降臨,校場猛地下陷一截,也許是沙子被刮起了一層。法則巫師降落在另一端,她的帽子和絲巾還在,修女長袍的褶皺全換了個方向。

  夏妮亞把裙擺撫平。“分離。”

  剎那間,氣流像被憑空截斷,尤利爾視野中出現了一片空白。寒風似乎消失不見,雪花忽然失去擺布,于是隨意飄浮,接著垂直地墜落。但與此同時,沙石在空中盤旋撞擊,好似狂風仍在吹拂不休。

  他發覺魔法脫離了掌控,神秘現象令人驚訝的中止了。

  換作喬伊施展,她的巫術大概會無功而返罷。學徒可辦不到。于是,他只得改換手段:“放她們離開,我把圣經交給你。”

  “你想談條件?”夏妮亞微笑,“和我?”

  我只是想讓你來找我。尤利爾鉆進影子,躲開一片不知何處射來的鐵皮。他狼狽地爬進箭塔,耳邊充斥著墻壁在碰撞中碎裂的聲音。

  “她們對你沒用。儀式的機要掌握在聯盟領隊的手上,妮慕只是隨隊的守衛。”他提高音量,以穿透風暴。

  “即便是守衛,死活也不取決于你。”夏妮亞邁出一步,她的步子沒有霜巨人那樣寬闊,但隨著鞋跟及地,神術的光環飛速閃亮,符文猶如蛛網般覆蓋了近四十碼的地面。尤利爾只瞧見幾節神文,心中已做好了迎接遲緩、衰弱等等神秘效果的準備。

  “混合。”她念道。

  他們離得很遠,尤利爾本想繼續后退,但身后的墻壁忽然爆炸,沖擊將他壓倒,直直滑過泥地。學徒一抬頭,瞧見閘門的鐵尖正對著臉,頓時一身冷汗。

  他忍著惡心翻過身,差點痛得趴回去。爆炸突然,教人防備不及,這究竟是什么巫術?

  夏妮亞自然不會主動解惑。尤利爾吐出嘴里的沙子,艱難撐起身。

  “圣經在哪兒?”法則巫師的聲音近在耳旁,似乎只有幾步之遙。她什么時候過來的?

  “不在我……呃。”一層熟悉的金色符文爬上手臂,重重一扯,尤利爾差點趴回去。他勉強以手肘支撐,與神術角力。

  “我問你把它交給了誰!”夏妮亞早已失去耐心。為了教典,她千里迢迢趕到伊士曼,參與了一場以失敗為結果的戰爭,安托羅斯卻隨即噩耗頻傳。如今將功補過的機會擺在眼前,她絕不會輕易放棄。

  但她的焦急不是學徒要關心的。“恐怕我得再想想。”尤利爾擠出這句話。他咬緊牙關,一點點抬起手臂,神文竟發出破裂聲。最終他猛一使力,掙脫了鎖鏈束縛。

  法則巫師嚇了一跳,不覺后退了兩步。等她開口念咒,學徒已拔出雙腳,符文鏈的斷茬迅速崩潰,另一頭被他抓在手中揮來。

  『圣言喚起』

  『失語者』

  在五碼內,所有的聲音都暫時消失了。夏妮亞不得不停下魔咒,并躲開沖向鼻子的符文鏈。

  尤利爾一躍而起,抽出短刀刺向她的胸膛。法則巫師驚怒交加,連連后退,仍然被切去了一角絲巾。

  夏妮亞似乎張嘴要說什么,但他完全聽不見聲音,魔法范圍內一片沉默,他有意改變神秘的效果,將聲音壓縮到振動的分寸之間。某些時候言語是學徒的武器,但在對付學派巫師時,這類武器就變得不太可靠了。

  而刀無論何時都很可靠。尤利爾擊中一根鐵棍,刀鋒將其無聲地一切兩段……然而敵人忽然向前邁步。

  叮當一聲,鋼鐵交擊。一根細長劍刃探出她的袖子,接住短刀的鋒刃。這把劍比多爾頓的咒劍更細,比羅瑪的箭矢更短,貼在她手臂內側,事先尤利爾完全看不出來。與其說劍,不如說是一根尖刺,但它架住短刀,牢牢架住,其上甚至反傳來厚重的力量。

  寂靜卻被這一劍擊碎。

  魔法解開了,被某種以聲音展現的巫術。但夏妮亞沒有開口,她揮舞刺劍,敏捷地防御,帶來陣陣鳴響。兩人在窄小的空間中以鐵器交手,神秘蘊于動作和步伐之間,不時爆發出的火花和閃光,比殘影更為緊密地結合在身側。

  她的力量出乎預料,尤利爾不禁想,速度也是。與教會夜鶯相比,夏妮亞的手上技藝不遑多讓,甚至遠勝于她的同事“紋身”吉祖克。

  在安托羅斯,“怪誕專家”奧茲·克蘭基已聲明了法則巫師并非只有依靠巫術的孱弱之輩,夏妮亞的作戰方式是更為有力的佐證。

  他用刀戳刺、揮砍、切劃,此人盡數接下,并謹慎地保護住血肉之軀,當他再次發力逼迫,她便朝左或右挪步閃開,以另一只手保持平衡。這么一來二去,叮當聲已響了半分多鐘。

  但恐怕不會繼續下去。尤利爾感到刺痛蔓延到四肢盡頭,耳朵里的聲音則越來越大。他盡力忽視脊背的痛苦,但每次揮刀都會牽起損傷的肌肉。很快手腳的動作已落到次位,填充大腦的是痛。痛和熱。他幾乎能預感到作出動作時陣痛的方位,傷口像一排吊在沸鍋上的魚肉,被自己輪流拖下水浸泡,汗和血濕透的襯衣則極不順意地摩擦它們。

  我太疲憊,尤利爾心想,并且將越來越疲憊。

  夏妮亞的反擊到來時,他的動作已變得遲緩。不僅是神術效果,還因為他漸漸失去了力氣。法則巫師拿刺挑開短刀,推開他的手臂。她逼迫他后退,教他一腳踩進血泊。

  學徒差點打滑。他瞄了一眼腳下,心里驚奇人體內竟有如此多的液體。他聽到比鋼鐵樂章更響的聲音,是肺和喉嚨發出轟鳴。

  最終他頭暈目眩,悲哀地意識到自己窮途末路。

  夏妮亞揮劍瞄準他胸前,被刀背格擋,第二下戳刺肚腹,又被刀刃滑開。她無疑也很疲憊,喘息著向右躲避,但又比學徒好上太多,輕易能閃過刀刃旋轉的回擊,只丟下一截劃爛的衣袖……

  尤利爾猛抓住她的左手。

  結束吧。他心想。但愿如此。他手中狠狠一扯。

  他們同時失去重心。法則巫師猝不及防,像猛然加速的車斗中的麻袋一樣栽過前來,即將撞進他懷里。她的右手刺劍無意義地掄到身后,成了保持平衡的唯一指望。

  但這時候平衡不如求勝,戰局瞬息萬變,只有真正淫浸此道的戰士才能明白。

  尤利爾提起膝蓋撞她的臉,結果眩暈太盛,只撞到耳朵。夏妮亞悶哼一聲,情急下,卻是口中吐出一串魔咒,就要把學徒和他手中的刀彈開到一旁。

  而魔咒要比動作慢得多。

  尤利爾被斥力擊中,不禁松手,但緊接著下意識朝右前一踏,猛擰過身。強烈的眩暈和失力讓他頭重腳輕,卻獲得了比單純跌倒更大的速度。他的左腿劃過半圈,狠狠劈在夏妮亞的頸背上,她如被木桿擊中的水果一樣砸在地面。

  一串含糊的呻吟溢出她口中,夏妮亞掙扎著翻滾,躲開當頭墜來的拳頭。尤利爾手臂一歪,被她從眼前逃脫。他想跟著起身,但已耗盡了力氣。這下可不妙。

  更不妙的是,箭塔已被巫術掀開,頭頂一片空闊,夏妮亞·拉文納斯抓住時機,飛上半空。短短兩秒后,尤利爾只能看見她的裙袍邊。

  “……別動。”法則巫師稍一搖晃,便重新站穩。她咳出帶血的唾沫,手指一揮,短刀憑空飛起,落進她手中。

  精疲力盡時被刀指著喉嚨,你不會有其他想法。“我投降。”尤利爾說,同時層層神文爬上四肢。

  “太晚了。”法則巫師落回地面,氣得發抖,“別以為我不會把你怎樣,小子。見鬼的圣經,見鬼的聯盟!你以為投降就萬事大吉?”她一腳踢在他腰間,學徒不禁弓起身,但后背又開始痛。“在高塔要人之前,你會后悔獨自出門。我保證你會的。”

  尤利爾沒回答。他當然知道怎么在遭遇法則巫師時保全自己,但夏妮亞·拉文納斯不同。她既為圣經而來,又兼職阻止聯盟的儀式,換句話說,她絕不會對妮慕和德拉手軟。

  而她們若送命,學徒明白,我會以為是自己的責任。

  夏妮亞也不再問他,她抓起鎖鏈,將他拖出石塔的殘骸。這下,尤利爾的思路一掃而空,腦子里全是直觀感受到的痛。這玩意兒可不是說忍就能忍住。他完全身不由己。

  “我要你的兩條腿。”法則巫師仍在自說自話,“它們會教你記得冒犯我的代價。右手從指尖開始切,直到手腕,全安托羅斯的人都會聽見你的慘叫。這是異端的下場……”

  當她說到左手的下場時,地面忽然凹陷下去。夏妮亞·拉文納斯不見了。

  身上的鎖鏈崩解消失,尤利爾吃了一驚:“費里安尼?”

  “你是高塔信使,尤利爾?”“長者”在他身后現身。

  “我……”忽然間,尤利爾想起導師喬伊,眾所周知,他是惡魔獵手。

  費里安尼搖搖頭。“走吧,你是什么人,與死人沒關系。”

  “可……夏妮亞呢?你怎么做到?”

  “這困不了她太久。巫師鉆研世間的奧秘,不拘于職業,她很快就能破解我的魔法。”

  “你不會說你來救我?”

  “當然不會。我是個復仇者。”地面搖動起來,老人重重一頓木杖。“你卻不是我的仇人。更何況,比起最終被獵手燒成灰,也許宰了這個法則巫師更能減輕領主大人的負擔。”

  一命換一命,哪怕是死人的命。黑騎士殺死吉祖克時,尤利爾心中還在衡量秩序與無名者的立場,還在思考背叛與忠誠。如今費里安尼要對夏妮亞下殺手,學徒卻心懷純粹的感激,只因后者的做法解救了自己。

  他想說什么,話卻卡在喉嚨里。

  “說些我愛聽的,行嗎?冒犯空境不是大事,他們根本不值得,尊敬長者總是必要的吧?”

  “……這樣做非常劃算,費里安尼先生。”

  老人微笑。“你說話果然比他好聽多了。”

  他?尤利爾沒能問出口。他們腳下的地面突然碎裂,似乎有某種力量即將破土而出。

  學徒爬起身,逃離了校場。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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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