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浮云列車 > 第七百六十九章 塑造師
  見到渡鴉參謀團的團長時,此人已與分別前大不相同,唯一鮮明的還是那支金屬手臂。

  “你知道多少,尤利爾?”漢迪·恩斯潘開門見山地逼問。“那亡靈告訴你的,呃?”

  “你們有過合作。”學徒說,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非常肯定。

  獨臂微笑。“某些時候,站在同胞的立場上,我們利益一致。不過連你這外鄉人也看得出來,或許我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原來真是這樣。尤利爾聽聞拜恩的內亂后,便發覺其中的諸多疑團。守夜人的及時回返,渡鴉團大張旗鼓的動亂,還有大小家族的突然逼宮……與之相比,商人公會的背信棄義反倒是意料之中了。

  然而貝盧果·維維奇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妙手團?漢迪決定強闖守夜人總部時,只把打算告知了心腹。就算真被人探聽,走露風聲,貝盧果也不該轉頭選擇布倫肯和漁夫作新伙伴。維維奇莊園的亂子由矩梯引發,拜恩的“貴族”將其視作退路,若說他們圖謀矩梯還差不多,怎么會把消息告訴維維奇家族呢?

  “貝盧果和約利扎伯走的很近。”恩斯潘告訴他,“后者曾是拜恩總管,權高位重,僅次于領主。不過嘛,水銀領主被迫放棄領地后,他的地位也一落千丈。這下,人們都看出他是拉梅塔的人了。”

  尤利爾雖然憐憫無名者,卻對“水銀領主”拉梅塔沒有好感。這女人完全是瘋子,整日策劃著毫無人性的毀滅計劃,活得像個仇恨集合體。他不能理解她的行為。

  想不到她也摻和在里邊。“這位前任總管有何異動?”

  “他投靠了不死者領主,把前主子的秘密傾囊相告,最終在短短數日官復原職。”

  尤利爾不禁眨眼:“據我所知,水銀領主失蹤了?”拉梅塔那種人,是決不可能任由背叛者活得滋潤的。

  “她活著。”恩斯潘淡淡地說,“但要我們再把她視作同僚,壓根不可能。這女人自以為是又情緒多變,最致命的一點是,她連敵我都搞不清楚。我們與她不算一路人。”

  拉梅塔丟掉了“領地”,于是在結社中失去了相應權力。相當于官員倒臺。尤利爾心想。難怪她的手下也棄她而去,另謀前程。不過這個約利扎伯動作如此之快,而且竟能復職……他不敢肯定此人的忠誠。

  這些事都無需高塔信使擔心。“我要離開拜恩。”

  “現在可不是原來的價碼。”渡鴉團首領提醒他。

  “我知道你與法夫坦納的‘深獄領主’有關聯。”

  “怎么證明呢?”

  “我聽說神秘領域有位著名的探險家,人稱‘義手’辛厄。那其實是你的名字。真正的深獄領主需要你的身份,于是你來到拜恩,成為渡鴉團的獨臂。”

  “這世上的殘廢可不止我們兩個,大人。”

  “先前奧格勒瑟爾被攻陷的逃亡潮中,有一人逆行回去。那座城想來就在在法夫坦納,是深獄領主的領地。乘客報表上,此人名為‘卡爾納·馬林’。這意味著他要么是位富豪,一次性支付了全程矩梯的價錢,要么一分錢沒花。”尤利爾停頓片刻,“由渡鴉團承擔相應的開銷。”

  “這樣的人的確不多。”

  “拜恩沒有叫卡爾納·馬林的富豪。至于其他前往陷落區的乘客:獨自出行的守夜人,領路人,甚至到前線的復仇者,都有可能。但不幸我比較關注冒險者的消息,知曉諾克斯有位著名的探險家,‘義手’辛厄,他的經歷奇絕豐富,地位更是非凡,是一位霧精靈伯爵的好友,能夠接觸許多隱秘。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只義手。”

  短暫的沉默后,“漢迪”低頭去瞧自己的金屬右臂。它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指節握緊又舒展。“這都不是決定性的證據,然而一旦人們產生懷疑,證據根本不重要。”

  尤利爾靜靜地看著他。

  “你說得對,我才是辛厄。恩斯潘是我的同鄉,我的上司。我們曾是兒時玩伴,他無比了解我,才能用魔法改頭換面,變成我的樣子。”

  “你也了解他?”

  “我們師出同門,職業道路也相同。”漢迪,或者說,“義手”辛厄告訴他,“一種適合隱藏的職業。夜鶯的職業。”

  但“夜鶯”本身不是神秘職業,只不過是人們對間諜、騙子、殺手刺客的統稱。尤利爾見過最可怕的刺客,名為施蒂克斯。此人能消除存在感,變成任何人的模樣,甚至替代目標的命運軌跡。若不是“七圣經”擁有互相感應的特質,連黑騎士也拿他沒辦法。

  但當學徒把在王宮遭遇的“人皮刺客”告知辛厄時,后者只是微笑。“那不是最可怕的刺客,尤利爾。我想是神秘物品的功勞。在夜鶯之間,傳言有一件非同尋常的寶物,能教任何人失去戒心,瞧不見佩戴者。我們管它叫‘夜鶯之盔’或‘夜鶯之王’。”

  “能把活人變成一張皮?”

  “不。夜鶯之王本是一套盔甲,擁有無與倫比的隱匿能力。然而在先民時期,舊帝國的貴族忌憚它的力量,派人搜集了整套盔甲,重鑄成騎士鎧,教這套寶物失去了神秘特性。只有頭盔幸免于難。”

  尤利爾對這故事大感興趣。

  “自那以后,‘夜鶯之王’剩下的頭盔就變成了空境的神秘物品,唯有高等神秘才能驅使。且為了達成原本的效果,使用它的人還要付出很大代價。”

  學徒對神秘物品的代價可不陌生。“是什么?”

  “就我所知,使用者需要讓它變得完整,否則它不會工作。”

  完整。尤利爾不禁思忖。夜鶯之盔已被熔煉重鑄,如何能恢復完整?想來不會是找到失去了神秘力量的盔甲。說到底,那只是些鋼鐵材料。

  他仿佛看到澤佩·布倫肯的人皮在火中蜷曲。“不會是……?”

  “人皮。沒錯。就是這樣。甚至不僅如此!一旦某人戴上頭盔,便終生不能摘下。”

  “它要主人的皮。”

  “‘夜鶯之王’。何等贊譽。然而這頭銜不屬于任何人,而是指寶物本身。或許只有頭盔和佩戴者組合起來,才能恢復原本的王者風采。”辛厄說,“戴上鐵盔,就能成為不存在之人,到死才能取下。”

  尤利爾打個冷戰。“我可不喜歡這東西。”他表示。

  “只有最追求刺客極致的人,和走投無路的家伙才會使用它。”辛厄也同意,“說到底,夜鶯之盔只有一件,打造它的技藝業已失傳,尋常夜鶯——像我這樣的,只需要隱藏身份的人——有更多選擇。”

  “你的職業是什么?園丁?”

  “塑造師。我想你沒聽說過。”辛厄將秘密坦然相告,“『人格之面』曾是這條職業之路的基礎魔法,后來,有位天才破解了其中奧妙,把它傳播出去,成為絕大多數夜鶯都會使用的技藝。不過嘛,沒有對應的職業搭配,他們的變化遠不如我完美。這門技藝需要同職業的神秘生物配合。兩個人。兩個人才是關鍵。”

  “你們交換了身份。”

  “就是這樣。”辛厄告訴他,“恩斯潘想要接管我的身份,用魔法模仿外貌,然而人的記憶并不全在火種之中,軀體也儲存著部分。變化身軀時,他會接觸到這部分記憶,從而產生混淆。對尋常夜鶯來說,這只是暫時的麻煩,但無名者領主必須長時間、徹底地隱藏,否則將有滅頂之災。”

  “你們的職業能解決這個問題?”尤利爾打量他,若有所思。

  “你看出來了。如今這副模樣不是我的。”

  “他……剝離了一部分的自我,由你來儲存。”

  “他與軀體有關的記憶都在我這。”辛厄輕聲說,“連結社領主也不知曉,辛厄或恩斯潘并非‘深獄領主’,組成懷特海德的是我們兩個人。”

  “那你的手……?”

  “噢,漢迪是個健全人,但我習慣這樣了。保留原身的部分特質,也有助于我保護作為‘辛厄’的記憶。”

  難怪“炎之月領主”沒能看穿他的身份,尤利爾心想。夜焰閣下見到的“深獄領主”,很可能是四肢健全的漢迪·恩斯潘,于是“義手”辛厄的身份自然在秩序支點內保留了下來。

  著名探險家“義手”辛厄,和只活動在拜恩城內的渡鴉團首領兼守夜人漢迪·恩斯潘。誰能想到二者是竟是一位結社領主?真是精巧絕倫。其中獨到的手法暫且不提,單論秘密性和嚴謹性,深獄領主懷特海德簡直是他所見的夜鶯之最。

  尤利爾嘆了口氣。“我只是有所猜測,你卻跟我說這些。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閣下,我要離開了。”

  “你真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

  “這時候離開,你要上哪兒去?”

  “總歸是你們送得到的地方。我想想看,伊士曼,怎么樣?”

  “別怪我沒提醒你,尤利爾。這時候離開,迎接你的或許與你想象中的不同。”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象中事情會是什么模樣。“無論如何,我要回去。這是我的使命。”尤利爾堅決地說,“當然,你和你的秘密于我是阻礙——”

  “攔不住你。沒關系。”辛厄擺擺手。他的態度讓學徒頗為驚奇。“恩斯潘要回來了,我會重新成為辛厄。”探險家告訴學徒。

  “怎么回事?”奧格勒瑟爾不久前被摧毀,即便那時,也沒傳出“深獄領主”現身的消息呀。

  渡鴉團首領從椅子上站起來,到抽屜里摸索煙斗。他磕了磕邊沿,掉下一小塊灰殼。火星閃爍,飄散的卻不是煙霧,而是絲絲縷縷的熒光。尤利爾聞到奇異的甜香。

  很快,他意識到這是某種神秘植物制造的煙草。隨著熒光擴散,魔法和神術的感知效果都變得遲緩,在火種的視野里,房間外的無名者統統消失,只有咫尺間的辛厄仍有存在感。后者猛吸一口煙,沖學徒點點頭。

  “你去過了王宮。”辛厄坐回原位,“理應知道那里的秘密。神秘之地籠罩著圣門以后的全部范圍,讓王宮成為拜恩的禁地。”

  里頭的秘密可不止這個。尤利爾暗想。“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他保證。

  “無所謂了。你我,那亡靈,還有他的手下,哼,我們當然能守口如瓶,然而維持神秘之地需要的不是我們嘴有多嚴——國王才是關鍵。”

  尤利爾頓時緊張起來:“什么?”

  辛厄卻不在意。“國王失蹤,他的神秘力量隨時可能消失,這我們都有所預料。黑騎士不知從哪兒得來方法,延續了陛下的力量,但終不是長久之計。總有一天,拜恩城將暴露在秩序的視野中,而你的蒼穹之塔會第一個瞧見。”

  看來一切都還在結社的計劃中。尤利爾略微松了口氣。他本以為王宮的魔法可以撐上一段時間,卻不料它竟與國王的狀態有關。麥克亞當死了。沒人比尤利爾更清楚這點!若拜恩隨之毀滅,他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距離王宮魔法真正失效的時間不足五天。”辛厄告訴他,“恩斯潘留在秩序聯軍也無濟于事。拜恩與奧格勒瑟爾有諸多聯系,又是結社的核心,深獄領主在這些地方都留下過諸多神秘痕跡,占星師一定會發現。”

  尤利爾明白了:“連你也在。”

  “就是這樣。”渡鴉參謀團的首領面露苦相,“我們無處可逃。不像你。”

  我不是為逃生而離開拜恩的。“之前在醫院,不死者領主閣下曾有露面,我建議秘密結社放棄拜恩,卻被他拒絕。”尤利爾頓了頓,“他說你們選擇了戰爭。”

  “他真這么說?”

  “民主的決策。差不多罷。”尤利爾至今仍覺得荒謬。

  辛厄挑眉。“看來他沒騙我。”

  尤利爾不知道黑騎士給他們的說法是什么。拖延,戰斗,直至國王現身拯救?還是單純地殊死一搏?若是前者,人們怕是要失望了。“這樁事理應有更好的結果。”他說。盡管自己也覺得無力。

  “你不會明白的,尤利爾,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你是我們的同胞,卻不是我們的戰友。我知道,你有心幫助我們,我敢說你也辦得到!寂靜學派可以現身說法。你是個講信用的人,這年頭,你這樣的人不多,沒必要與這座該死的城市一起陪葬。”

  尤利爾覺出了他話中之意。“所以,你放我離開?”

  “是的,別擔心。我有這能耐。毫無疑問。你壓根不用找瑞恩,那家伙連開門都不一定找得到把手。對于渡鴉團這些人的德行,我可算是一清二楚!你該來找我的,尤利爾。你慷慨地幫助了我們,我希望能向你表示感謝。”

  “不。”尤利爾卻感到一陣難過。粗魯貪財的布約羅爵士,愛拿腔作勢的瑞恩,計較的安茹夫人和她手下的鶯鶯燕燕,甚至是守夜人沃雷爾。有“深獄領主”做首領,這幫渡鴉倒也真的稱得上結社政務的參議員了。天曉得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們。“不。不用。我沒能為你們做些什么,大人。”

  “上次你也這么說。”辛厄伸出左手。

  學徒輕輕一握,便松開了。“下次不會了。噢,我還是付不上路費,但等我回來,我會在這兒多干幾年的。”他試圖開個玩笑。

  “不必了。據我所知,你到過的城市是沒一處安生。若你趕快啟程,說不定王宮的神秘之地還能多撐兩天。”

  尤利爾收起了笑容。

  ……

  夜空明亮,星辰密布。遠方的雪原與天幕相連,冰凍的河脈交錯如蛛網,霜月里的莫里斯山脊在夜色中呈現出朦朧的邊界感,由暗到明,光芒匯集在山腳下的冰地領主城——威尼華茲。

  獵戶正成群結隊地下山,從小路轉移到大路,狗兒拉車,車里載滿皮毛。夜空萬里無云,星星和地上的雪粒一般多,照得四野亮若白晝,結冰的路也變得好走。返城的人愈來愈多。

  約克一見,便知曉這是女巫口中的不祥之夜。“人們說星辰規劃著凡人的命運。”他對卓爾說,“星星搖晃,意味著某人的未來將發生變動。”

  “這是你在克洛伊塔的粉絲告訴你的?”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會信她們的鬼話?”

  暗夜精靈“哈”了一聲。“我記得有個小姑娘想和你回伊士曼,她多大?”

  “總之比我小。”

  “她要為你轉學去外交部,真是太拼命了。我印象深刻。她叫什么名字來著?”

  約克感到人們都在用余光瞧他,下意識提高嗓音:“埃蘿!呃,她叫埃蘿·科斯塔。”

  “她是女巫么?”杰特笑問。

  “本來可能是。但現在嘛,外交部會多出一位使者,像尤利爾一樣。”多爾頓說罷,從腰間解下一只指頭大的小瓶,遞給約克。“拿好它,西塔,到時候你會感謝我的。”

  入手卻很沉。“這里是什么?”

  “濃縮過的珍珠款冬萃取劑。”

  “啥?”

  “發瘋時它有助于緩解你的情緒。你喝過,忘了嗎?”

  約克想起來:“那個十二點魔藥?”

  “十二點半魔藥。這是主材,還得配合石面包服用。”

  “你怎么這么清楚。”他咕噥。“你是魔文大師,不是魔藥大師。”

  “這是我買來的。”

  “一片心意,呃?可惜我用不上了。”

  “那可說不準。”卓爾用他慣常的不信任的口吻挖苦。“雖然冰地領不大可能起大火,但保持冷靜,能夠教你免于被同伴當成火把來使,西塔。我就當收下你的感謝了。再見。”

  你要是說些好聽的,約克心想,我本可以和你一同去海灣。在高塔時,他們是這樣計劃的。然而得知羅瑪與英格麗碰過面后,多爾頓改變了主意,堅決不許朋友們摻和到他的事情中去。

  這時候,或許只有尤利爾有辦法說服暗夜精靈。他都讓我們到高塔去了!我辦不到。約克點點頭。“順風,兄弟。”

  諾克斯傭兵們也來道別。他們的臨別贈禮比約克豐富,話也比他體貼,聽起來吵鬧不休。西塔沒心情準備什么,他滿腦子里都是女巫的警告。冰地領的迷信。自古以來都存在,教上當的旅人前去她們的小鋪花錢消災。我怎么老是想到這些沒用的?

  他走下船。水手吹號,拉繩起錨。船帆在寒風里鼓蕩,影子不停游竄,籠罩碼頭和城墻下升起的柵欄。十幾個拉貨的工人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兩個漁夫邊走邊高談闊論,手里拖著結冰的網。

  也許我該藏在船上。約克心想,待到半途才露面,教那卓爾嚇一跳。當然船長更可能把我丟下去。

  想到這里,他不禁面帶微笑。埃蘿喜歡我笑。約克無法回應她的迷戀,然而此事令他志得意滿,自覺魅力。可我要她有什么用呢?只有人類沉迷肉體的欲望,我沒有肉體。

  比起埃蘿本身,約克更在意女巫。自然,指的是冰地女巫,不是“命運女巫”。當初在空島霍科林,大戰方休,一片亂象,若非海倫閣下阻攔,小獅子羅瑪也會一塊兒跑到伊士曼來。

  她曾在白夜戰爭里得到的教訓,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據約克所知,許多人都能成為外交部使者,卻只有少數人擁有占星師的天賦。不論是做使者還是占星師,羅瑪都不合格。

  然而天賦之說來自父輩記憶的結論,他自己可從沒考慮過這些。星星搖晃,意味著人的命運起伏……

  甲板上會很晃。約克一聳肩。伯爵死后,騎士海灣也將陷入混亂,但這是他們歸屬于領主的代價。哪怕露西亞親臨,也會作此結論。凡人要求高環的神秘者言聽計從,本就是不公正的。

  當然,入城時,他還是乖乖交了稅。算啦,我又不是露西亞。西塔打個哈欠,不再去瞧水面。

  果然,星星不晃了。天才般的主意,誰能說不是呢。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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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