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后的張鋒帶著謝里曼來到了擊中黑影的巷子里。
謝里曼從背包里取出電子勘察鏡戴在了臉上。
墻上的裂縫,裂縫中的凸起,凸起上的倒刺全都在電子勘察鏡的加持下一覽無遺,甚至被自動比對后被系統自動做上了標注。
看著謝里曼調整好倍數之后,張鋒抓著謝里曼的胳膊往前挪了幾步。
“在這附近,她中了三槍。”
謝里曼趴在地上仔細的檢查著,試圖找到哪怕一丁點線索。
“你怎么確定打中她了?”
“腰部與肩部在中彈后有受力跡象,腿部在中彈后有火星冒出來。”
謝里曼繼續檢查著,二十分鐘后,毫無收獲的他擴大了勘察范圍。
“張鋒,如果打不過山村沃夫那伙人,你要怎么辦?”
他說著,從背包里熟練的取出幾樣工具在地上挖了起來。
張鋒走到謝里曼身邊低頭去看他發現了什么,卻被謝里曼一把推開。
“打不過?我還真沒想過會打不過誰。”
謝里曼沒說話,又拿出一個鑷子伸進剛刨開的一個小洞里,小心翼翼的捏出一枚彈頭。
電子勘察鏡下,彈頭上的劃痕深如鴻溝,黃色的劃痕里夾雜著極為少量的黑色金屬。
謝里曼將這枚彈頭放在了一個袋子里,仔細的封好口,趴在地上繼續尋找了起來。
“照你說的推斷,這枚彈頭應該是打在腿上那發,這一槍擊中她腿的哪個部位了?”
“大腿內側。”
謝里曼嘖了幾聲,張鋒翻了個白眼,試圖解釋。
“就膝蓋內側往上十幾厘米的樣子。”
“嘁,我還以為你開竅了呢。”
有了女人所處的位置和運動軌跡,再加上子彈射入和彈開的方向,謝里曼很快再次有了發現。
墻角的一個皺巴巴的包裝袋上面躺著一塊黑色的金屬碎片,這塊四毫米長兩毫米寬兩毫米厚的碎片在包裝袋的塵土層之上,被電子勘察鏡標記為暴露時間較短的物體。
謝里曼將這點碎片小心的放進袋子里,撅著屁股在這一區域仔細的找了起來。
兩個小時之后,謝里曼在這處區域內發現了十幾塊同樣材質的碎片,這處區域也被他插了十幾個小旗子,組成了一片濺射區。
“看來就這么多了。”
嘴上這么說的謝里曼仍然不死心的在濺射區外搜尋著,試圖找到更多的碎片。
張鋒吸了兩口煙,吐了出來,蹲下身子將煙嘴遞給謝里曼,謝里曼趕緊吸了一口。
“有什么結論嗎?”
“沒有,得回旅鴿號上分析分析。”
“義體維持箱的時間可不多了。”
謝里曼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撣了撣膝蓋上的土。
“那趕緊走吧。”
三十公里的路程,毫無疑問地鐵更方便一些。
一路上,張鋒把那一小袋碎片攥在手里,感受著它們的堅硬。
他回想著那個鬼魅般的身影和那漏出兜帽的下半張臉,感覺自己握著的不是金屬的碎片,而是他凝成實質的回憶。
空港泊位區里,旅鴿號就在前方,張鋒一邊走,一邊拎起袋子放在眼前仔細的看著。
“會是林佳然嗎?”
正當他在心里嘀咕的時候,他的余光看到了旅鴿號的舷窗。
那本該空無一物的舷窗上像是多了半個人臉。
張鋒眨了下眼,那里卻變得空無一物。
“什么玩意?”
“啊?”
謝里曼皺著眉頭看向張鋒。
“剛才舷窗那里是不是有個黑影?”
“什么黑影?你失血過多眼出了問題了吧?”
謝里曼嘀咕著,拐進登船區,張鋒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舷窗,搖了搖腦袋跟了過去。
旅鴿號上,謝里曼拿著那袋金屬鉆回了自己的房間,叮囑張鋒去看看邱巖兩口子。
張鋒滿口答應著,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將沒了袖子的外套和t恤脫了下來,丟在地上,在衣柜里隨便找了兩件衣服穿在身上。
畫本被他從網兜里抽了出來,他隨便打開了一頁,林佳然的畫像出現在畫本的正中央。
他伸出一只手遮住鼻梁以上的部分,剩下的半張臉與巷中黑影的回眸十分的像。
“真的好像啊……是你嗎?林佳然……
不對,如果是她的話,就算我不記得她了,她也該記得我啊,連個招呼都不打……”
他把畫本塞回網兜,嘆著氣走出了自己的生活艙。
培植艙前,張鋒照例喊著讓邱巖二人后退。
舉著槍進入培植艙之后,他看到給對方留的飲用水似乎一點也沒少。
“你們倆不喝水的啊?”
邱巖舔了舔并未干裂的嘴唇,說:“喝了得上廁所不是……”
“不是給你們留了桶了嗎?”
曼麗娜做著手勢,張鋒看不懂,皺著眉頭看向邱巖。
“沒事,她說少喝點水沒關系,現在你們回來了,她可以放心的喝了。”
張鋒看了一眼地上那幾個空罐頭,皺了皺眉,問道:“要不要上大號啊?”
兩個人立刻搖頭,動作整齊劃一。
眼看張鋒要走,邱巖立刻叫住了他。
“威廉找到了嗎?”
張鋒身形一頓,停了下來。
“找到了,但是他已經死了。”
邱巖愣了一下,連忙問道:“是在找到之前死的還是在找到之后死的?”
一旁的曼麗娜趕緊拉了拉邱巖,兩只手比比劃劃,眉頭緊蹙一臉嚴肅。
邱巖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再次問出一個問題。
“眼下還有別的線索嗎?”
“有,謝里曼正在查。”
離開培植艙,張鋒決定去做飯,讓謝里曼能有時間專心調查機械義體的線索。
狹窄的廚房里,張鋒怎么也找不到雞蛋。
“謝里曼!你把雞蛋放哪了?”
謝里曼的生活艙傳來一陣哀嚎。
“我是你媽啊?什么東西找不到了都要問我。”
一陣叮叮咣咣的聲音過后,額頭上帶著電子勘察鏡的謝里曼跑到了廚房,掀開了架子里的一個盒子。
但空空如也的盒子令他一陣錯愕。
“誒?我記得還有幾個的,記錯了嗎……”
此時,在薄云市南區,一處與孩子們的藏身處隔了幾條街的破敗廠房里,那個黑色的身影取下了兜帽,露出了披肩的長發與枯黃的眼睛。
她使勁跺了跺受了輕傷的機械右腿,重重的嘖了一聲。
“李梅,這一整天了你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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