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伏城。
此刻正是夜晚。
月黑風高，卻并不寧靜。
滿大街都是人，瘋狂地打砸，縱火，犯罪……在那場電視直播后，月城和伏城都亂套了。
所有人都知道，末日……快要到了。
而在這種時刻，秩序的崩塌只是頃刻間的事，人性之惡在眨眼間展現得淋漓盡致。
混亂的人潮中，有兩個人一直冷眼旁觀，一男，一女。
男的叫連言，而女人，則是欣欣。
兩人從月城趕回了伏城。
但伏城的狀況，要比月城更加糟糕，或許……現在月城也變得很糟糕了？
總之，在滅頂之災即將降臨的大前提下，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種“瘋狂”的情緒中。
而當這種情緒變成群體的集體情緒時，混亂與無序也必然出現。
“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欣欣問。
連言看著瘋狂的人群，低聲說道：“這是你的城市，不想回家看看嗎？”
欣欣沒有理他，一個閃身躲開了朝著自己撲過來的瘋狂男人。
眼看著對方還要繼續上前，連言一腳將其踢翻在地。
“來這里，當然是因為有個瘋子在月城做瘋狂的事，為了暫時躲開，我們只能先來伏城避避。”連言有些無奈地說。
欣欣目露疑惑：“易連海？”
“除了他還有誰？”連言一聲冷哼。
“可他能做什么？他連瞳界都進不去，他無法擁有靈瞳，也看不見我們眼中的世界。”欣欣說道。
“所以那個瘋子找了個代言人，那個叫梅思君的，你以前的同伴，他是最完美的對象。”
連言話音剛落，卻發現欣欣站在原地不動了。
“怎么了？”
連言看向她。
欣欣站在原地，低頭沉默，良久才問：“梅思君會死嗎？”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如果一切按照易連海預估的那樣走，梅思君會成為情緒的載體，藉由他的一些方法，升格成神。可就算他成了神，作為人的梅思君肯定也已經消失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梅思君的確會死。”
連言回答道。
欣欣的身體微微一顫，她抬頭看著連言：“我要回月城。”
“怎么，伱想去救梅思君？”連言的笑帶著十足的嘲諷，“你先仔細想想，升格這種事，如果那個梅思君自己不同意，誰也不可能逼他強行就范，換句話說，梅思君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而且，”連言面色冷了些，“你現在回月城，除了給易連海的實驗多添加一份數據外，完全沒有別的作用。”
“……”欣欣沉默著。
她本來以為，自己死過一次后，就可以放下以前那些事和以前那些人了。
但很顯然，她高估了自己。
“梅思君已經受騙了，但他也不是個愚蠢的人，能被易連海說服，至少說明易連海的言論中有可取之處，甚至……因為可取之處很大，大到足以讓梅思君忽略其中的漏洞，心甘情愿幫易連海做事的程度，你猜……易連海要說些什么才能打動梅思君，并且讓他相信？”
這個答案，并不難猜，欣欣低聲應道：“也許他說……能幫助梅思君復活重要的人，也許……是能終結怪談。”
“我不了解梅思君，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認為會是哪一種可能？”
欣欣目光一黯：“第二種。”
連言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只是仰頭看著天空：“對，就是第二種。”
“易連海告訴梅思君，這樣做可以徹底終結怪談，讓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到正軌。”
欣欣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她看向混亂的人群，還有……那些正在侵入現實的怪談。
易連海絕不可能是沒有想到后果，他知道后果，這是他故意這么做的！
“明白了？”連言再次看向她。
“讓瞳界入侵現實，必然會造成兩個結果，第一個，是現實世界中的時空薄弱地帶，會更容易被突破，出現大面積的恐怖怪談，這需要人為地進行修補，而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只有瞳界玩家和柏家的人。”
“而第二個結果，就是你眼前看到的一切，兩個城市的情緒，在這一刻幾乎完全統一，恐慌，恐懼，絕望……”
“柏家收集了那么多年，引導了那么多年，還沒有易連海這一次來得多。”
連言一聲嗤笑：“讓柏家和瞳界玩家去修補薄弱的時空，剩下的所有人類會發生什么事，大家自然無暇看顧，我不得不承認，易連海是一個極其出色的人，【瞳界】對普通人是完全無視的，對于【瞳界】而言，普通人只是長在樹下的草，只有擁有【靈瞳】的人才是開在樹上的花。”
“柏家也繼承了這個看法，多年來一直收集著玩家的情緒，而那個易連海……”
連言神色嚴肅：“他曾經升格失敗過一次，那次他的實驗品，是他自己最愛的女人，那次失敗，讓那個女人失去了身體，只能以意識的狀態存在。”
“那次的一切材料都和柏家準備的一模一樣，但……他失敗了。”
“所以這次，他換了材料，他要用所有普通人統一的負面情緒，讓梅思君完成升格。”
“他的確是個天才，”連言嘆道，“神與玩家，是樹與花，樹下的草從來都是被忽視的，而那些完全被忽視的草芥，他看到了，并且……他引導出了情緒的力量。”
“這份普通的力量，能誕生出什么結果呢？”
“我也很好奇……”
“所以……這次他的實驗，消耗的材料是月城的所有人。”
“我們當然要走。”
連言掃了一眼欣欣：“如果你還想回去，我不阻攔你。”
這一番話說下來，欣欣早已按捺下了心中的想法，梅思君和易連海要做的事，也許真的有成功的可能。
那……就讓他們去做吧。
她現在真正疑惑和好奇的，只有另外一件事。
剛才連言講述的內容，都絕不是簡單的調查能得到的結果。
這個人……只是這一輪月城的玩家之一，而且被困在了【平安醫院】那個怪談中，他怎么可能那么了解過去的，二十年前的那些事？
“你到底……是誰？”
欣欣凝視著他。
連言一笑，搖搖頭，說：“也許，你不知道一件事，月城與伏城，過去與現在，都是有對應關系的。”
“我們這些擁有靈瞳的人，會遇到跟自己一樣的，在同一個芽點上開出來的花。”
“而我所在的這枚芽點，開出了三朵花。”
“二十年前，它是月城的首席。”
“二十年后，它是月城的連言。”
他停頓了片刻，目光閃過幾絲茫然：
“也是……現在伏城的沈骸。”
（大概半個小時后第二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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