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國民影后是乞丐 > 第八百六十五章 長夜將明(八)
  蒙昧的光線里,女人的眼神很明顯的產生了變化,她視線看似鎖定著對面男人的面孔,深處的神采卻發生了微妙的漂移,似是無法自控的動搖。

  可很快她又定了定神,只露出了愛莫能助的微笑:“雖然我也很想能幫到你,可我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啊,我倒是可以吩咐他們多關注一下,如果有人看到你妹妹了,我一定聯系你。”

  “……”

  孟遲驕沉默了許久,他的臉微微低垂著,倒也看不出失落,可僅僅是這種沉默就已經給他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翳,薛西樓本還想說些漂亮的場面話,此時卻莫名地不敢繼續了。

  但除了沉默外,孟遲驕并沒有表現出更多的不快,相反他很快就笑了起來,一邊慢條斯理地將取下的手表等東西都戴回去,一邊溫和地表示理解:“我明白了,是我難為你了。”

  他扣好腕表,在輕輕的一聲咔后,抬頭看著薛西樓,眼神出奇的誠懇,甚至帶點微弱的祈求:“我和我妹妹的來歷你都知道,那你也應該知道對我來講她到底有多重要,更多的我無法苛求,但至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保證她的生命安全。”

  他緊緊地盯著薛西樓,眼神里有卑弱的祈求,還有一點獵人般緊逼的強硬之色,仿佛她不答應他就永遠不會移開眼眸。

  薛西樓被盯得有些想移開視線,卻又在半晌后,無聲地點了下頭。

  她知道這一點頭其實已經否認了自己之前所有假惺惺的說法,可她也知道,孟遲驕根本一句都沒相信她。

  無論是她說孟遲婳早就離開了,還是她說她不認識荊野。

  想到這里,薛西樓不由得問道:“你……”

  她張了張口又閉上,可看著對方沉靜的面孔,她最終還是往前坐了一些,稍微壓低了聲音,輕聲問他:“你知道你妹妹,為什么會得罪人嗎?”

  “她又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她問,“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里’。”

  她視線在四周一掃,暗藍燈光與黑暗交錯成間或的陰影劃過她眼瞳,帶著兩人都心知肚明的深意。

  可這一次輪到孟遲驕知而不答了。

  他垂了眼簾,片刻后只彎了下嘴唇,沒有一點笑意,卻也不顯冰冷,反而有種疲倦的無奈。

  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這些年沒教好她。”

  看出他不想多說,薛西樓有些不快,重新坐直了身體,她毫不客氣地到:“你的確沒教好她,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你們家里人就對她予取予求……不過,”話鋒一轉,她道,“這種東西也看天性的,你妹妹嘛……”

  她沒把話說完,卻發出了一聲輕笑,誰都能聽出其中尖銳的輕蔑來。

  孟遲驕沒有多說什么,他對薛西樓道了謝,又留下了聯系方式,隨后就起身離開了。

  直到那個修長背影淹沒在陰影中,薛西樓都還盯著他離去的方向目不轉睛,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切,腦海里卻又不由自主地浮現許多年前所遙望著的、仰視過的那個少年。

  “總覺得……”她喃喃地說,“像做夢一樣。”

  ·

  他走進風雨里,沒有打傘,等待已久的助理都跟不上他的腳步,只在后面急急地追問:“怎么樣?找到人了嗎?”

  孟遲驕徑直上了車,他坐在漆黑的車窗里,無聲無息了快一分鐘,才將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你不用管這件事了。”

  他道:“早點回去吧,別感冒了。”

  說著這樣好似關心的話,他的音色卻比外面的雨還要冷。

  助理愣了一下:“那她的工作怎么辦?劇組那邊問起來的話……”

  “她不是和孟搖光一個劇組嗎?”孟遲驕打斷她,聲音里有種很意味深長的冷意,“你到時候去幫她請假,讓孟搖光幫她解釋吧。”

  “孟搖光?”

  助理看起來一頭霧水,還想再問,抬頭卻只看見在雨霧中遠去的車燈。

  ·

  “你和陸凜堯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你還記得嗎?”

  雨水如簾,被昏黃的燈光染色,在夜色的窗口上變成飛散四濺的水霧。

  孟搖光于這水霧中恍惚,循著那個問題撲進了回憶的長河里。

  “我……當然記得。”

  她不由自主地說,“有人會忘掉和救世主見面的場景嗎?”

  那是她記憶的初始。

  “那是在冬天,在下雪,游樂場里很冷,也很熱鬧,但我什么都沒玩……”她眼睛里沒有焦距,意識像是散落在記憶里,口中喃喃,“我在等人。”

  少女的嗓音低弱,身體像是被那個矮小怯懦的女孩占據,語氣有些迷茫,“可我等了好久都沒等到,阿姨也走掉了……”

  她癟了癟嘴:“其實我也該走的,我膽子很小,但難得能見到媽媽一次,而且還是游樂園哎,游樂園很好玩的……”她垂下眼睛,失落地趴下來,“可惜我沒等到媽媽,只等到雪都快把我堆滿了……”

  說到這里,她又突然猛地坐直了,一雙眼睛重新聚焦,看向對面的人:“可是我見到了你!”

  暴雨聲中,陸凜堯看見孟搖光亮得驚人的眼睛,聽見她無比篤定又清晰的說:“你給了我一杯奶茶,還有圍巾和手套……”

  她抬手比劃起來:“那上面還有變形金剛,超級酷!我現在還留著呢!就是時間太久,都舊了。”

  她把手疊在桌上,又像狗狗一樣趴下來,歪著腦袋,以奇怪的仰視姿勢去看陸凜堯,含含糊糊地說:“在那之后,我就發燒了,病好了也只記得自己的名字……還有你。”

  她眼睛亮亮地看著男人:“我記得你。”

  “記得你的臉,你的聲音,你的笑,還有你的奶茶和圍巾……”

  她伸手在脖子上攏了攏,像在撥弄那條不存在的圍巾,“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都以為你是我哥哥呢,可惜他說不是,他說我沒有哥哥。”

  她撇了撇嘴,看起來有點委屈。

  獨自消化了一會兒情緒之后,她才又抬起眼來:“你怎么不說話啊?”

  她把脖子撐起來一點,繼續用小狗一樣的姿態去看對面的人:“我還沒說完呢,你還想繼續聽嗎?”

  雨點飛濺到木質的桌面上,偶爾基底打在喝光的啤酒罐里,發出空洞而清脆的響聲。

  男人坐在低矮的桌前,低著頭,不說話。

  燈光在窗戶上投落漆黑的陰影,暗沉沉的,仿佛有晦暗的霧氣正在無聲的擴張。

  許久之后,他才笑了笑,緩緩道:“我沒有不高興。”

  “你繼續說吧,我想聽。”

  他聲音輕輕的,落在呼嘯的暴雨聲里,被風一卷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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