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妍知道,弟弟是擔心自己受累,“阿旭,你只管讀書,錢的事情不用擔心。年紀小,就要做小孩子該做的事情。”
“姐姐才多大!”邱旭依舊不愿。
“姐姐不覺得辛苦,阿旭,你也不想一輩子被人看不起,抬不起頭吧。你若是書讀的好了,姐姐和妹妹也跟著沾光。姐姐信你!”
邱妍雙眸明亮,聲音溫和中帶著堅定。她朝邱旭笑了笑,笑容清淡,雙頰的酒窩也顯露出來,溫暖了邱旭的心。
邱旭心中最后那點兒堅持終于松了,對窮苦人家來說,想要出人頭地,讀書當屬第一出路。
而他,要做姐姐堅強的支柱。
村學內,小到五六歲,大到十二三,孩童們排排坐在院中,拿著書籍咿咿呀呀念著古詞。
村學是個大院子,這里,基本都是教授剛剛啟蒙的孩子。
大多學子在考上童生之后,就會去白陽亦或是其他地方繼續求學。
王夫子看到有人過來,放下手中書本,出來詢問邱妍二人,是否來辦理入學。
邱妍點頭,簡單說明來意,問王夫子這費用能不能半年一交。
王夫子略微思考,同意了邱妍請求。
村學內,邱小寶也在其中。
他看到邱旭也來讀書,心中甚是奇怪。
他挑釁看了邱旭一眼,對身側同窗交頭接耳一番,引起周圍學子一陣哄笑。
王夫子回頭,瞪了他們一眼,學子剛才的哄笑瞬間鴉雀無聲。
邱妍交了一兩束脩,當日先回家了,次日一早,她就將邱旭送去了私塾。
因家里屋頂未干,葉氏主動提出,讓三人先暫住李家。
葉氏溫和,邱妍倒沒了之前的不自在。
期間,姑姑又來了一趟。
來時帶了一些吃食,三套新被褥,和二兩銀子。
即是姑姑的一片心意,吃食和被褥邱妍留下了,但銀子她沒收。
邱妍說,等自己沒錢花了,會主動找姑姑去借。
姑姑每日也才三十文工錢,賺的不多。
因昨日淋了雨,邱妍想到家里新換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洗,正好小靈兒正在和葉氏鼓搗門前的菜園子,她便端著木盆來到門前小溪邊。
小溪邊,大姑娘小媳婦早已來了不少,大家歡聲笑語,說著家長里短。
見邱妍來了,她們也都和她熱絡打著招呼。
“邱妍丫頭,你也來洗衣了。”
“邱妍,聽說,你將邱旭送去村學了?真的假的?”
“要我說,離開邱家是對的。”
“誰說不是呢……”
邱妍聽著村婦的言論,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趙媛媛也在其中,她先是抬頭望了一眼邱家老院,嘆了口氣,后才道:“邱妍,聽說你家茅屋漏水了,還能住人嗎?”
“已無大礙,屋頂已被我們姐弟盡力修繕。”邱妍回道。
“我家還有個老院,比你們現在住的地方要強上不少,若是你家實在不能住人,你們可以搬去那里。”原主和趙媛媛并不相熟,她也是看邱妍姐三兒可憐,才有意相幫。
邱妍點頭道謝,“媛媛,多謝好意…”兩人正說著話,就見邱慧也端著木盆過來洗衣。
因為邱慧的到來,幾名洗衣婦女改變了話頭。
邱慧一來,先是不善看了一眼邱妍。
就是因為邱妍,他們家現在可是亂成了一鍋粥。
現在,家里臟活累活都落到了他們三房身上,原本邱妍三人的活也全成了他們三房一家在做。
即便如此,奶奶現在身體欠佳,整日床前需要她娘侍奉。
稍有不慎,奶奶就對家人一陣吼叫。他們家,沒有人不討厭奶奶的,只是平日里都不敢說。
現在,她的衣服也沒人洗了,還得自己親自來洗,可惜了她這養了十四年的纖纖玉手。
她蹲在了趙媛媛身側,“媛媛,你家老院,憑什么給他們住呢?農夫和蛇的故事聽過沒?這若是好心遭了厄運就不好了,有些人,就是自帶晦氣。”
趙媛媛因是村長的女兒,邱慧平時,總愛巴著她。
邱慧小心瞥了邱妍一眼,生怕她暴起傷人。
即便邱慧最后四個字說的極輕,可邱妍還是聽到了。
有些人,不作死就不會死!邱妍面不改色,一下一下的揉搓著自己的衣服。
趙媛媛斜看了邱慧一眼,往邱妍身側挪了挪,
“那是我家的院子,我愿意給誰住就給誰住!”
邱慧吃癟,臉色變了又變,“媛媛,你是不知道,聽奶奶說,大伯悄悄給他們留錢了,他們現在又是買新衣,又是吃肉的,根本就不缺錢。”
趙媛媛不明白,她自己一個外人都有些同情三姐弟遭遇,怎么這楊氏和邱家三房這么看不慣三姐弟呢?
邱妍姐三兒現在暫住葉家,還有姐弟倆和其姑姑昨日修繕房屋的事情,趙媛媛昨日里就已經聽說了。
這人心得有多壞,在看到三姐弟遭遇大雨寄人籬下,還能說出這風涼話。
“這事我早就聽說了,假的!邱大伯每次從軍營帶回的錢,都是經過我爹之手。如果邱大伯悄悄留錢,我爹怎么不知道?
人家邱妍有錢吃好的,穿好的,那是人家自己賺的。你沒聽說人家去白陽又是賣雞蛋又是賣野味的嗎,真是的,見不得別人比自家過得好。”
幾個村婦聽趙媛媛此話后,不由得看了邱妍一眼,同時對她多了些許好感。
如此逆境,這姑娘竟能想方設法讓自己活下去,這是處于本能的求生。
邱慧撇了撇嘴,
“哼,我奶奶說,你爹就是偏幫邱妍。大伯若是存心給他們留錢,那還不是他捎句話的事,誰知道他是不是有心包庇!你知道邱妍的野味是哪里來的嗎?野男人送的。整個嶺南村,誰有她臉皮厚。年紀輕輕就學寡婦偷漢…”
噗通……邱慧話到此處,突然,邱慧和衣服連帶木盆一并被邱妍給踢到溪水中。
“看來是上次打的太輕了!你們三房這一家子極品,這是要輪番找刺激嗎!”邱妍說話冷冽,邱慧內心有些發怵,倒在溪水撲騰許久,后發現溪水只沒過膝蓋,又用力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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