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顧謙不想小然冒這個險。
他搖頭,進而走向死士,細細觀察。
“小然,別指望死士能說出真相。”
小然急于查出幕后之人,他是知道的,
可是,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
翼王府這里,他什么都查不到的。
賀謹然:難不成,死士都是啞巴?
他問:“為什么?”
顧謙:“在東津,死士是一種極為缺少,卻又地位卑微的存在。”
“他們早前,或是孤兒,或是貧苦農家過不下去,賣掉的孩子。”
“而這些幼童被黑暗勢力買去之后,經過數十載的殘酷訓練,優勝劣汰,最終,都會培養成一個個被泯滅人性的殺人武器。”
“他們只是武器,對主人的目的全然不知,所以,活捉這樣的人,毫無意義。”
顧謙想到了上次在青云后山,那個滿口污蔑的黑衣首領。
“極為缺少?”賀謹然同樣想到了青云后山一幕,
能派遣如此多的死士來對付他,可見,這幕后之人實力不淺,要殺他的決心,也是堅定。
他忽然間覺得,后背涼嗖嗖的,不自覺抱了抱手肘。
再看死士,在那樣的環境下,能活著,真真是個奇跡。
“吐了。”賀謹然話落,卻見那死士似是沒聽見般,繼續咀嚼,
實則,他因顧謙的話,開始發愣。
“我讓你別吃了!”賀謹然對著那死士后背猛然一掌,
噗……死士猛咳,口中魚肉隨之吐出,但是,他的身體仍舊站的筆直。
咳咳咳……
死士緊隨,又一陣猛咳,
魚刺卡在喉嚨的感覺,太難受了,
他愣是咳不出來,眼圈都憋得通紅。
張口期間,驀得,他口舌生辣,
卻是賀謹然端起酒杯,猛然灌了他一口烈酒。
那死士喝了酒后,是更加猛烈的重咳。
“不會喝酒?”賀謹然挑唇,進而,再次對那死士強行灌下一口烈酒。
“咳咳……”死士臉頰泛紅,噗通跪趴在地,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終于,最后一聲猛咳,那魚刺被他一口吐出,
上面還帶著血絲。
死士微不可覺看了賀謹然一眼,瞬間收回了視線,
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會幫他。
明明是太子強逼著自己吃魚的,可為什么,他內心竟然生出了感激之心?
“起來,繼續喝!”
賀謹然拉他起身,
下一瞬,卻是唰唰,屋外再一次發出了打斗聲。
玄冥玄影第一反應,控住死士,守在了膳房門口。
“還有完沒完!”賀謹然憤怒,是因為,總有人想要他的命,
可他迄今為止,還不是何人想要害他。
他欲出屋,但被顧謙拉住手肘,
“好生待著。”
顧謙將人拉到了餐椅上重新坐好,
而后,他抽出軟劍,剛欲一刀結果了那死士性命,就被賀謹然伸臂攔住,
“爹爹,這個人交給我,自有用處。”
聽著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緊,顧謙直接走向死士,咔咔幾聲,卸了他的雙臂雙腿,方才沖出膳房屋外,和外側之人打在了一起。
死士慘痛倒地。
即便如此,賀謹然仍舊沒有從死士口中,聽到一聲痛吟,心道,這人可真能忍。
他蹲身,為那死士擦了擦唇角血漬,而后,硬是拽著他,坐在地上,靠在了餐椅背上。
那死士愣怔,自打他記事起,還從來沒有人,會對他做出如此舉動,
他下意識想要抬手,摸一摸自己唇角,但是,手臂被卸,抬不起來。
“你既然連死都不怕,還怕做我的奴隸嗎?”賀謹然問不出結果,目標轉移,“難道,你不想光明度日嗎?”
打入內部,知己知彼,倒也是一種辦法。
他突然間,對這些死士的生活產生了興趣。
想著想著,他唇角再添笑意,
外面的打斗,似乎都跟他無關,而他的思緒,早就飄遠。
他捏著死士下巴,端起酒壺猛然灌下去。
那死士被嗆的連連咳嗽,
“不……”
賀謹然:“不什么?”
原來不是啞巴。
“不會、喝酒。”
“喝酒都不會。”賀謹然說著話,自己灌了一口酒水,卻在下一瞬,噗的吐了面前死士一臉的酒。
他滿面尷尬,讓屋門口守著的玄冥玄影滿臉憋笑。
賀謹然僵唇,又拿著帕子,為面前死士擦著臉上酒水。
他沒想到,三皇叔看著病懨懨的,府內的酒水竟然這般烈性。
事實上,他也沒喝過酒。
死士怔怔望著賀謹然動作,“你要殺就殺,別再我的身上,白下功夫,我什么都不知道。”
該死士確定,十幾年間,他只有今日,是他自認為的這將死之日,說話最多的一次。
“你長得這般俊俏,殺了豈不可惜?”賀謹然隨意之言,讓死士眼眸微張。
“你叫什么名字?”賀謹然亦坐在地上,面對死士聊起了天。
“沒有名字。”死士似是覺得,賀謹然有些特別,也和旁人不同,竟然也,一問一答。
“沒有名字?那你們平時,是怎么稱呼的?”死士終也是人吶,賀謹然如是想著。
“十九,我是十九,身故,就會有新人頂替。”
死士說的簡單,賀謹然也聽明白了。
“十九?你們死士,一共多少人?”
“十九人。”
“原來,是最后一名,怪不得連我都打不過。”賀謹然聽后,暗暗想著,十九,那豈不是,這十九死后,無人頂替?
好吧,這不是他該關注的問題。
死士:咱們打過嗎?
隨之,賀謹然做了一個讓其余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便是褪去了自己外袍,披在了死士身上。
且,還松掉了他的發髻,重新束發。
玄冥玄影不過疑惑一瞬,就知道了賀謹然用意。
而那死士,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打斗聲止,
皓月之下,賀軒隔窗,看著府內的一片狼藉,指關節捏的咔咔響,
他的府院,四處房屋,亭臺樓閣,都被破壞了不少。
這個賀謹然,真能給他添麻煩。
再尋顧謙,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他看向褚衛,道一句,
“叫太子殿下收拾殘局!”便怒沖沖躺在了床榻。
而褚衛,再去膳房之時,并無賀謹然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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