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們無能！”
朱棣仍有些氣不順。
想想也是，自己府上數十個工匠鉆研了兩個月，結果一絲進展都沒有。而陶逸平與楊廷兩個小子，更來不到半個月，便研制了出來。
這不是告訴朱棣，他府上那些工匠都是無能之輩？
放在誰身上，都有些氣不順。
郭安也理解，輕笑道：“殿下，現在陶逸平與楊廷兩人，也是咱燕王府的人了。”
朱棣微微點頭，“日后，要是陶萬戶再有弟子前來，也都得給咱留住。”
“那是自然！”
郭安微微一笑，話題一轉，“殿下，從陶逸平與楊廷兩人身上看，還是讀書人來鉆研工匠之術，成效才會最高。”
朱棣點頭認同，“讀書人都是被古代先賢書籍開過智，讓他們鉆研工匠之術，自然是比尋常工匠要強上不少。”
郭安繼續說道：“殿下英明，現在我北平府有玻璃工坊，水泥工坊、羊毛工坊，還有張家灣碼頭與鐵冶所作坊，都可日進千金。
但是，這些工坊的工匠都只是普通工匠，那些匠頭雖然經驗豐富，但都是大字不識幾個，完全沒有陶逸平與楊廷這兩個人這般的才智。”
朱棣好像才發覺這個問題，連忙看向郭安，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之色。
“郭卿之意，是咱燕王府還需再從陶萬戶那里請來一些工匠？”
郭安無奈，急忙回道：“殿下誤會了，那陶萬戶顯然是陛下給太子殿下留下的工匠，我燕王府能得到陶逸平與楊廷兩人，已經算是走了大運了。”
朱棣想起什么，下意識的點頭，“郭卿所言沒錯，就因咱留下陶逸平與楊廷這倆人，父皇還專門讓皇兄寫信向咱詢問一番。
要是咱再打陶萬戶那些子弟的主意，恐怕下次便是父皇親自責罵了。”
郭安認真的看向朱棣，諫言道：“殿下，陶萬戶之前乃是書香之家，更是書院山長，這才能培養出一群精通工匠之術的匠師來。
要是殿下開設工匠學堂，以陶逸平與楊廷兩人為山長，他二人必然也能給我燕王府培養出一群像是陶萬戶那般的匠師來。
如此，殿下還何須眼饞別人之工匠，如此燕王府才是興盛有望。”
聽此，朱棣感覺到一絲不對，微微瞇著眼睛，轉頭看向郭安。
“郭卿何時有的這般想法？”
郭安緩緩一笑，也沒有絲毫避諱，而是直接說道：“在微臣想要改進煉鐵爐與研制水泥之時，就連記錄一些過程與數據，都需要微臣親自書寫。
甚至，如何操作，都要微臣一步一步教導。
微臣就知道，僅憑微臣一人，想要興盛燕王府，恐怕將微臣累死，也完不成。”
朱棣神色有些怪異問道：“工匠可興國？”
郭安臉色一狠，直接問出讓朱棣臉色微變的話，“微臣斗膽問殿下一句，要是沒有火器，大明國建立能有這般順當否？”
朱棣悠悠道：“陶萬戶的萬戶可不想白封的。”
郭安繼續說道：“因此，工匠也是生活中不可輕視的一員。殿下，僅僅只是煅燒出透明玻璃，與清洗干凈羊毛膻味，這兩技術便是已經給殿下賺到多少錢財？”
朱棣神色一動。
郭安連忙趁熱打鐵：“還有那捕魚船，雖是幾個不起眼的小改動，但卻是可對大明的產生巨大的利益。
微臣可是聽說，去年大明水師在大海中捕撈起來的海魚，可是數萬萬斤啊!
甚至于咱燕王府，用那么幾艘船，也捕撈了上百萬斤海魚。”
“殿下，現如今用傳統的方式賺錢，殿下有與民爭利的嫌疑。
但是，要是殿下的燕王府一直能研究出新的物件，不管賺多少錢。
那么那些官員與士紳們不僅不會眼紅搗亂，甚至都能一直跟在殿下身后一直巴結殿下，請殿下研究更多的物件！”
“當然，最重要的是，研究威力更大的武器與更多的鋼刀盔甲，我燕王府便可隨意攻打蒙古人與倭寇，讓這些蠻夷見到我大明兵士便直接倉皇逃竄，或是跪地求饒……”
朱棣已經有些意動，皺眉道：“郭卿應知，很多讀書人都不愿耕種，更不愿去做工匠！”
郭安點頭道：“所以，微臣覺得，殿下應培育燕王府自己的工匠，直接招錄那些工匠的子嗣，讓他們子嗣提前進入工匠作坊，一邊學習識字，一邊跟著打下手。
又或者，要是他們子嗣太小，那就教導那些工匠們識字。”
這下，朱棣是真的有些意動了，但是他又有些心疼，要知道讀書識字可是極其耗費錢財之事。
雖然，他王府庫房內現在躺著數十萬兩白銀都花不完。
但是，讓他將那些錢財都扔給那些工匠們去讀書識字，他卻是十分舍不得，但腦海中又全是郭安所描述的畫面。
他朱棣帶著數萬身披盔甲，手拿鋼刀火器，在茫茫草原上，消滅一個又一個蒙古部落！
矛盾至極。
“如此，咱又得花費多少錢財？”
郭安有些意外，沒想到朱棣這么輕易就開口了。
不過，還是連忙說道：“殿下，教工匠與工匠子嗣識字是一項十分漫長的大事，至少需要兩三年。
第一步可先讓工匠或是匠戶子嗣識字，然后再根據他們在第一年內的表現，選出一半聰穎還肯下功夫的工匠與子嗣，讓他們繼續讀書識字。
隨后，到了第二年，再從這些工匠與匠戶子嗣中選出一半優秀者來，供應他們第三年讀書識字。
等到第三年出來，他們雖然不如陶逸平與楊廷等人，但肯定強過大部分工匠。他們只要再多努力研究上幾年，甚至可能不比陶逸平與楊廷兩人差。
至于剩下的那些匠戶，他們也都開始識上一些字，完全可以去干活。
當然，他們要是想要自費讀書，我燕王府也十分鼓勵……”
朱棣細細思索一下，便明白了郭安的想法，也稍微松了一口氣，滿意道：“如此不僅能給府上節省一半的錢糧，還能激勵那些工匠與匠戶子嗣，不敢有絲毫怠慢，郭卿真乃大才矣。”
郭安臉色一喜，“殿下可是同意了？”
朱棣搖頭，“此事重大，咱還需與朱卿、道衍法師討論一二。”
郭安急忙道：“殿下，朱長史整日忙于燕王府政務，可看不上匠人此種賤業。
至于道衍法師，為得道高僧，整日鉆研佛法，殿下不應因這種俗物之事去打擾……”
話還沒說完，整個馬車便是一陣劇烈震動，郭安雙手急忙緊緊撐住身子。
半晌，才平穩了下來。
朱棣不悅道：“怎的如此顛簸？”
“殿下恕罪，此段道路實在是有些顛簸。”
車夫在外面一臉惶恐道。
朱棣沒理會車夫，而是看向臉色難看的郭安，道：“咱就應騎馬前去火藥作坊。”
郭安道：“殿下所言極是。”
朱棣神色稍緩。
郭安又道：“不過，微臣覺得道路如此顛簸，應尋個時間，將此道路用水泥鋪建一番。
若不然，鐵冶所、火藥作坊與水泥作坊的運輸便是一極大問題。”
“嗯！”
朱棣很是爽快的答應了，自從親眼看著張家灣碼頭能給他燕王府帶來滾滾財源之后，他便見識到水泥道路的好處。
……
朱棣與郭安兩人剛剛抵達火藥作坊大門口，邱福便帶著兩個護衛疾步走了過來。
“參見燕王殿下，見過郭長史。”
朱棣隨意的擺擺手，徑直往里面走去。
“燃燒彈做出來了？”
聽此，邱福不知想起什么，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連忙說道：“啟稟殿下，確實是做出來了。”
“你為何如此神情？”
朱棣有些好奇問道。
邱福苦笑一聲，訕訕道：“殿下看上一下便知道了，那燃燒彈有些詭異。”
朱棣瞥了一眼邱福，沒再詢問，不過腳步卻是加快不少。
至于郭安，心中期待感更強。
等到幾人來到火藥作坊里面，看到專門試驗火藥的兩座房屋之后，朱棣與郭安都是冷吸一口冷氣，目瞪口呆。
“他們竟然如此狠！”
兩個用一尺厚的水泥墻壁砌筑起來的試驗房屋，有一間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
郭安有種感覺，他這種體格上去，一腳都能將其踹塌。
朱棣一臉驚詫道：“那燃燒彈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邱福道：“殿下，末將從未見過如此陰狠的火藥。”
不過，朱棣與郭安兩人并沒搭理邱福，而是看向一側。
陶逸平與楊廷兩人，抱著一個黑乎乎的像是鐵球的物具走了過來。
身旁左右兩側，各有兩個護衛小心翼翼的護著。
見此，邱福臉色大變，連忙對著朱棣道：“殿下，陶匠師手中的鐵物便是那燃燒彈，此物危險至極，還請殿下移步，前往安全屋觀看。”
朱棣臉色一沉，“咱什么火藥沒見過？區區燃燒彈……”
沒等朱棣說完，郭安也連忙道：“殿下，我等還是前往一旁的安全屋內觀看。”
說完，郭安便自顧往不遠處的水泥房屋內走去。
朱棣眼皮一顫，感覺有些不妙。
而陶逸平與楊廷兩人，則是在距離朱棣還有二十步之遠時，也自動停下腳步。
“殿下，此燃燒彈危險至極，還請殿下隨夫子進入安全屋內觀看。”
“既然爾等如此堅持，咱倒要好好看看，此物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說著，朱棣便往安全屋內走去。
身后，李旺與邱福兩人連忙跟上。
進入安全屋，朱棣不滿的看了郭安一眼，便問道：“郭卿好像知道此物的威力？”
郭安淡淡一笑，道：“回殿下，燃燒彈微臣也從未見過。不過，此燃燒彈乃是微臣猜想得出，既然陶逸平二人已經將其研制出來，那么威力便與微臣猜測的差不了多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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