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太太嘆息一聲,背過身去,踏步離開。

    “人就在樓下,你愿意看就看,不愿意,我也不管你。”

    “反正,我早就管不著了。”

    人已離開,聲音卻還停在大廳內,久久不肯消散。

    燕鴻振始終是背對著喬老太太的。

    直到腳步聲遠去,那一雙被歲月沉淀洗刷了無數次的眸子,才緩緩回轉。

    腳步有些僵硬的踏著,那雙曾經飽經風霜的手指,此刻也在微微顫抖著。

    “夢蘭...”

    終究,他還是推開了那扇禁錮著他心門無數的大門。

    那一瞬間,燈光璀璨。

    像是光明照進了黑暗。

    燕鴻振站在二樓樓梯口,就看著宴會廳中的所有人。

    他眼眸微動。

    似乎,是真的在尋找什么身影。

    突然。

    大廳中的光亮暗淡了下去。

    兩束耀眼的燈光,瞬間打在了大廳中央,觀眾席里的郁苒苒和童宛白的身上。

    一身銀色的魚尾長裙。

    設計簡約大方,精致美麗的鎖骨在細紗中若隱若現,抹胸上的銀色星光襯托著她的白皙的脖頸,猶如天鵝頸一般優美。

    魚尾裙擺及地,昂貴的布料垂感十足,在她邁步移動間,一雙銀白色的水晶高跟鞋若隱若現。

    簡約的輪廓,流暢的線條,勾勒出女人高挑纖美的身段。

    郁苒苒的臉是很美的,乍一看上去就是驚艷,細看更加精致。

    如今更是上了淡妝,將精致的五官修飾的更加完美。

    長發高綰,兩邊發絲微卷垂在兩側,多添幾分靈氣。

    讓人驚艷的一張臉,讓人驚艷的一件禮服,然而更讓人驚艷的,是她身上那種清冷淡漠的氣質。

    那是一種任何人都無法去模仿比擬的一種氣質。

    燕鴻振眼眸一凝,手指下意識的握緊了欄桿。

    在看到郁苒苒的那一瞬間,燕老爺子整個人瞬間都僵硬了起來。

    只是瞬間,眼眶就濕潤了許多。

    像,真的太像了。

    尤其是側臉。

    真的,很像她...

    燕鴻振微微勾唇,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慈祥。

    “夢蘭....”

    “爺爺爺爺!”

    “爺爺,你在干嘛呀~”

    身后的兩個小孫子一前一后的跑了過來,簇擁著燕鴻振。

    眨巴著天真可愛的大眼睛,眸色里清澈見底。

    燕鴻振回眸,慈愛一笑,摸了摸兩個小孫子的頭。

    將兩個同時抱了起來,左右都親了一口。

    “乖,爺爺正在看戲。”

    “看戲?”

    “爺爺,這里沒有戲班子了呀~”

    小孫子不明白燕鴻振話里的意思,有些疑惑。

    身后跟著的兩個保姆,看到這一幕,嚇的腿都軟了。

    “燕老先生,您快把孩子放下,您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

    燕鴻振卻哈哈大笑兩聲,將孫子放了下來。

    “放心吧,我這副身體,還能經得起造....咳咳....”

    也許是剛才抱孩子的動作,用力過猛,燕鴻振有些吃力的咳嗽了起來。

    畢竟是經歷太多的人,身體也跟著歲月,一點點老化了。

    保姆看到這一幕,更是嚇慘了。

    燕少爺可是親**代過,燕老先生不能用力,也不能疲勞。

    這要是被他們知道......

    后果不堪設想!

    要知道,燕少爺,在整個京都,除了對自己的家人溫柔之外,對任何人,都是冷酷無情的!

    燕鴻振卻和藹的擺了擺手,“我無礙,你們帶著兩個孩子,去玩一會兒吧。”

    “可是...”

    保姆還是放心不下。

    “去吧,我就在這,看看戲,心情好。”

    “看戲?”

    兩個保姆互相對視一眼,眸色里卻是一片茫然。

    那戲班子不是早就走了嗎?

    哪來的戲?

    “爺爺,你還沒說呢!”

    “到底看什么戲啊!”

    聽燕鴻振這樣說,兩個孫子更好奇了,繼續追問。

    可燕鴻振卻沉默了。

    兩個保姆見狀,很有眼色的將兩個孩子抱走了。

    獨留下燕鴻振一個人,站在陽臺上,觀望著。

    許久,他嘆息一聲。

    滄桑疲憊的聲音淡淡道,“戲,如人生啊!”

    ——

    伴隨著優雅的開場曲。

    童宛白提著殷紅的裙擺上了臺,這才有人發現,那艷紅色的禮服的后面,居然露出了整個白皙纖細的后背。

    全場的焦點,讓童宛白多少有些緊張。

    童宛白彈奏的曲子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愛的紀念》。

    整個偌大的會場,輕輕裊裊飄蕩著一個又一個音符,琴聲悠揚,表達的也是歡樂溫馨的場面。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柳如煙率先鼓起了掌。

    眾人也紛紛鼓掌叫好。

    “不錯,不錯!悅耳動聽,意境唯美,童小姐的琴技果然出色,音樂造詣頗深啊!”

    “確實挺好聽的。”

    “請問童小姐,你學了多少年的鋼琴啊?”

    童宛白笑了笑,站起身,輕聲道:

    “最近幾年因為忙工作疏忽了,至今為止,大概有十六年了。”

    “真好聽,童小姐,就你的水平,不去參加個鋼琴大賽,還真是可惜了。”

    “那又怎么樣,就算沒有鋼琴大賽冠軍的證明,童小姐這一身技藝到哪里都混得開。只不過一個獎杯而已......”

    童宛白笑了笑,只是搖了搖頭,之后轉頭朝著柳如煙看了過去,羞澀一笑。

    臺下的柳如煙笑的更是燦爛,不斷地點頭。

    聽著周圍的人,不斷的夸贊著童宛白的聲音,柳如煙的心中,也越發的得意。

    那當然,童宛白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在藝術方面的造詣,別的不說,起碼就在這個圈子里面,應該算是無人能敵。

    她就不信了。

    郁苒苒這個草包,能比的過藝術細胞過人的童宛白?

    她就等著她出丑!

    而且,還在她最喜歡的人面前出丑!

    哼!

    這下,景深就算真的對她有什么心思,也就這么回事了!

    這個預期,柳如煙很滿意。

    她就不信了,這個郁苒苒,還真能翻出花來!

    沒一會兒,臺上的主持人便把目光重新落到了郁苒苒的身上。

    這個提問環節,也是柳如煙提前設計好的。

    “郁小姐,對于剛剛這位童小姐的演奏,您有什么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