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船家開口，柳還真又接著道：
“當然了，那什么幸福快樂這種話，聽聽就行了，這就跟大陸上流傳的童話故事結局一樣，什么‘公主王子從此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這怎么可能嘛，就是騙六歲以下小孩的。”
船家斗笠下潔白的臉有些漲紅，忍不住反駁道：
“怎么就不可能在一起了？公主和王子歷盡磨難終于在一起，最后結局不都是永遠幸福快樂嗎！”
柳還真古怪地看了對方一眼，便吐槽道：
“一看就知道你平時只看純愛番，事實上，兩個人在一起會產生出很多問題的。比如你一個月工資五千只給我四千五是不是不愛我，你媽和你老婆同時掉水里，熊孩子該打一頓還是打兩頓，她只是我的妹妹，我們只是男女之間的純友誼……”
船家腦袋有點凌亂，畢竟這個世界的人間遠不像柳還真那個互聯網發達的世界，什么奇葩新聞都會出現。
就算出現了，也不會爆出來。
因此，船家此時即使盡力去理解柳還真的話，還是覺得生澀難懂。
畢竟民風不一樣。
見著船家原地宕機，柳還真笑著擺擺手：
“推薦你看一本叫《戀愛百分百》的書，嗯，你會學到很多東西的。寫這本書的老哥，已經快領悟我以前那世界的制高一拳了。”
“什么制高之拳？”船家越發沒法兒理解柳還真稀奇古怪的話。
柳還真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大概是‘可是我給你生孩紙了啊’，‘你們男人只是損失幾年時光，我們損失的是青春啊’，‘他只是個孩子’之類的。每一拳都是兩千年的功力。”
“不明白……”船家搖搖頭。
“不明白就不明白唄。”
柳還真笑著道：“等這片大陸穩定下來了，科技發達了，整個人間連成一個村子，你就能知道很多事，到時候你也就明白了。”
“我現在也知道很多事。”
“那我說的這些你都不知道。”
“你說的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事！”
“你還敢頂嘴？”
兩人亦步亦趨慢慢朝著幻想鄉深處走去，有一搭沒一搭說著沒營養的話。
娃娃歪歪頭，左看看右逛逛，每次想要靠近主人，卻又莫名其妙的離遠了些。
“你以前的世界是什么樣的？”船家問道。
柳還真張了張嘴，這問題其實很多人都問過，他卻是忘了每次的回答了。
想了想，回道：
“至少我生活的那個國家，不會有人餓死。”
船家呼吸一頓，又問道：
“這么好，那每個人都很幸福嗎？”
柳還真笑道：
“娃啊，你著相了。”
船家微微抬頭，能看到斗笠下的小鼻子微微挺了挺，象征性的表示不滿。
“幸福這個詞本就很難定義，每個人理解的幸福都不同。
“人是有劣根性的，三天餓九頓時吃頓飽飯就是幸福，吃飽了就想著滿足一日三餐解決溫飽，溫飽解決了就想著娶個媳婦，有個孩子。
“人每得到一個幸福，就會追求下一個幸福，永遠也不會滿足。
“這是欲望的驅使，也是人的天性。”
船家沉默了，在柳還真以為對方沒有其他問題時，才聽到一句幽幽的話：
“如此說來，真正的幻想鄉果然不存在，因為沒有人會永遠幸福。
“那……神靈所作的一切豈不是都沒有意義？世上不會存在任何一個地方能讓所有人都感到幸福。”
可能是柳還真給對方的打擊委實大了些，即使看不清船家的臉，也能感受到對方情緒的低落，甚至還有些懷疑人生。
柳還真估摸著，若是他再傳播一兩句負面能量，說不定這孩子就要說一句“我要創造一個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然后走上毀滅世界的犯罪道路。
為了維護世界和平，只見柳還真微微一笑，又道：
“娃啊，你又著相了。”
船家微微抬頭，斗笠下，清冷的眸子和柳還真的漆黑眼眸默默對視。
“判斷一個地方的人是否幸福，不是看他們擁有什么，而是看他們是否能擁有。”
柳還真笑得很是開心，
“看他們是否擁有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獲得幸福的希望。
“一旦看得到希望了，即使追求幸福的過程受饑寒交迫，刀斧加身，這個過程也都是幸福的，因為這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希望。”
船家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像是懂了，又好像沒懂。
“相比之下，現在的女神做得不就很好嗎。”柳還真笑著往前走去。
船家語調忽然微高，“什、什么？”
柳還真回過頭望向船家，臉上的笑容活脫脫像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女神啊，給予人們光明，又給人們希望，這不就是給予人們以幸福嗎？”
船家沉默兩秒，
“你真的覺得祂做得很好？”
“當然。”柳還真認真的點點頭，“祂為人間做的一切，讓光明和希望覆蓋整個人間，即使現在大陸上還有很多角落沒有覆蓋，還存在著不公平和陰暗，但總會有一絲希望尚存。
“這一絲希望，就代表著整個人族都充滿了活力和勃勃生機。
“女神，很了不起。”
船家微微歪頭，目光落在旁邊的地上，像是沒在意柳還真的話。
柳還真也不在意，反正只是閑聊而已，便轉身大步朝前走。
也就等他剛轉過身時，船家的兩只小拳頭緊緊攥起，興奮又快速地在半空揮了揮，若不是擔心聲音太大，怕是此時都想原地蹦跶幾下了。
見著柳還真已經走遠，船家急忙屁顛屁顛跟上去，問道：
“那如果人間沒有希望了，又是怎樣的情景？”
語氣很是輕快，純粹是沒話找話聊，對方說啥估計也不會在意。
柳還真倒是認真想了想，道：
“無非就是年輕人發現自己只要結婚就要背負幾十萬債務，從此淪為牛馬，然后索性不結婚不買房，直接擺爛唄。
“還別說，只要擺爛，壓力沒了，身體也好了，精神也好了。”
船家點點頭，評價道：“倒是有點大地教會的風格。”
柳還真笑道：
“人活著短短幾十年，何必那么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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