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聞言，臉色陰晴變幻。
“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嗎？”
蕭良沉默了下，點頭道：“我不殺你。”
黑衣人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我是鬼面宗的。”
蕭良盯著手里的面具看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你們有多少人潛入寧城？”
“這個，我無可奉告。”
蕭良給一側的段長風遞了個眼神，“先砍下他五根手指。”
段長風手中劍芒一閃，這黑衣人左手的五根手指被齊根切了下來。
“我說，我說！”
黑衣人一臉痛苦，咬牙道：“有二十五人，其中四人來自封一門，是為了調查殺馬威和他們少門主的兇手。”
蕭良眉毛一挑，“他們現在藏身何處？具體實力如何？”
黑袍人糾結半晌，沉聲道：“有一個五劫高手，是鬼面宗的外門護法。
還有兩個三劫，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先天，只有幾個跑腿的半步先天和后天弟子。
地點……地點目前在郊外的凌家別墅。”
“凌家……”
蕭良眉頭緊皺，他要是沒記錯，上次姜振已經將凌家人給處置了。
凌家父子，都被關進了監獄。
寧城，哪兒還有凌家？
不過這些事情，這黑衣人顯然并不清楚。
蕭良淡淡道：“你知道欺騙我的后果是什么。”
“句句屬實，絕無虛言，我可以帶你們過去。”黑衣人急忙道。
蕭良聞言，點點頭，給身旁的上官拓遞了個眼神。
上官拓獰笑一聲，手中長劍，狠狠刺入這黑衣人胸膛。
黑衣人瞪大眼睛，帶著滿臉不甘，渙散的瞳孔死死注視著蕭良。
“你說過不殺我的。”
“又不是我殺的你。”
蕭良抄起尸體丟在地上，仔仔細細摸索了一番。
片刻后，他失望的站起身。
窮鬼一個！
他本以為還能和上次一樣，從這家伙身上得到一些丹藥之類的東西。
但顯然，這個鬼面宗并不是什么大宗門，沒資格得到隱門的丹藥。
讓段長風和上官拓處理了尸體，蕭良站在門外等候。
李芳夫婦站在別墅門外的燈光下瑟瑟發抖。
“李老板，辛苦你了。”蕭良笑著拍了拍李芳肩膀。
李芳哆嗦著嘴唇，誠惶誠恐道：“大人說的哪里話，是李某應該感謝三位救命之恩。”
“職責所在。”
蕭良笑著擺了擺手，帶領處理好尸體的兩大高手，徑直朝別墅外走去。
走出幾步，蕭良忽然回過頭，好奇道：“對了，現在的凌家，是誰在主事？”
“是凌志成啊。”
“凌志成……不是被抓進去了嗎？”
李芳干笑道：“我聽聞，是有人將凌家的所有罪名全都擔了下來，所以凌志成父子被無罪釋放了。”
“原來如此。”
蕭良點點頭，眼中寒光一閃。
這種找替死鬼的戲碼，柳文旭也曾玩過一次。
凌志成父子出來之后，要是老老實實做人，他還真未必注意得到這對惡貫滿盈的父子。
但現在，父子二人竟然在韓家倒了之后，直接勾結起了宗門。
“知道了，多謝。”
蕭良擺擺手，帶著段長風和上官拓走出大院。
院子外，何瑞和楊天虎等人早已等候多時。
見到蕭良走出來，兩位總官趕忙迎上來。
“總軍督，怎么樣？”
“都解決了。”
蕭良隨口丟下一句，平靜道：“也問清楚了剩下的賊人落腳處，事不宜遲，今夜將他們徹底消滅。”
“好，好啊。”
楊天虎兩眼放光，一臉興奮之色。
自從這些宗門武者到了寧城后，他這個總官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再拿不出對策，上頭非得把他的烏紗帽給摘了不可。
如今，有蕭良出面，他這個總官總算是保住了。
“總軍督大人，我二人也一同前往，與大人并肩作戰。”
蕭良放眼望去，周圍也圍觀著不少壯著膽子前來的普通人。
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火熱的光芒。
很顯然，他們等待這場勝利已經等了太久。
既然動靜鬧大了，他也不介意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剿賊行動。
“沒問題，今夜一切行動全部對外公開。”
既然武者已經入世，開始為禍蒼生，讓他們知道武道存在的真相也未嘗不可。
這一戰，就算是立威之戰。
簡單叮囑了幾句，蕭良帶領眾人朝凌家趕去。
身后，除了幾百名軍警骨干之外，跟隨的平民百姓也越來越多。
隨著聲勢越發浩大，這些在家中擔驚受怕已久的老百姓，都希望親眼看到軍中高手能剿滅賊寇。
這樣大的陣仗，上次見到，還是臨城被猛虎軍全面封禁。
浩浩蕩蕩的人流走過長街，沿途跟隨的人和車越來越多。
“聽說了嗎？咱們寧城來了一位大人物，據說正在公開剿賊。”
“我知道我知道，聽說是咱們華中華南兩省的總軍督，放在古代，可是巡撫大員。”
“太好了，這下子寧城有救了。”
“快跟過去，咱們也瞻仰一下這位年輕總軍督的風采。”
“……”
人群中，不時傳來竊竊私語。
江艷秋剛剛起床，跟在擁擠的人群中，聽著一道道熱鬧的交談聲。
自從上次他將蕭良交給凌肅處置后，她便一直沒敢邁出大門半步。
后來，她幾經打聽，才終于得知，蕭良險死還生。
而凌家和韓家，因為東窗事發，一夜之間便消失不見。
凌肅從監獄出來的事情她也知道，她手里掌握著不少凌家人犯罪的證據。
正因為如此，她害怕凌肅和凌志成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滅口。
所以，這才心驚膽戰的躲在家里。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將蕭良交給凌肅，而是將他救活，兩人的恩怨，是否還有緩和的余地。
她不敢深入去想，越想，就愈發覺得自己上錯了船。
可現在，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好在，前不久他聽聞，蕭良已經不在一院上班。
甚至在寧城，都很久沒有露面。
這讓她覺得，蕭良已經離開了寧城，去了另外一座城市。
或者說，去尋找葉子衿了。
直到此刻，當聽聞這位總軍督大人前來剿賊，她擁擠在混亂的人流中，才終于找到了一絲安全感。
就像是一個在陰暗處生活了很久的老鼠，偶爾，也渴望能得到陽光的照射。
一面走，她一面在腦海中憧憬。
這位兩省總軍督，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女孩子總是對英雄有著崇拜情結，就如人流中絕大多數犯花癡的女生一樣，江艷秋心里也不可避免的好奇、仰慕，想要一睹這位總軍督的真容。
奈何，前方有大隊的軍人攔著，想要到前面去看，根本不現實。
走著走著，江艷秋忽然發覺，這似乎是通往凌家那個獨棟別墅的路。
一時間，心跳忍不住加快起來。
如果這件事與凌家還有關系，那么是否又與她有牽連？
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著，不遠處，凌家別墅已經近在眼前。
幾百名全副武裝的軍人，將別墅里三層外三層包圍起來。
外圍還有警司的幾十號人，同樣嚴陣以待。
一列列軍車，在別墅外圍熄火。
打頭的軍車內，蕭良一身筆挺的軍裝，披著和姜振同款的猛虎戰袍，從最前頭的車上邁步走下來。
外圍圍觀的民眾伸長了脖子，也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江艷秋運氣不錯，就在最前排的位置，駐足向前觀望。
望著百米外那身穿白袍的身影，她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她最不愿意面對的某個人的背影。
她猛地想起大學時，自己和葉子衿手挽手跟在蕭良和凌肅身后。
兩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對著蕭良背影指指點點。
如今再看前方那萬眾敬仰的兩省總軍督，兩道背影竟然在她腦海中漸漸重合。
何其熟悉，至死難忘。
“這怎么可能……”
盡管從軍六年，蕭良的步伐和走姿，都早已大不同于從前。
可那種熟悉的感覺，是不會消失的。
走到燈火輝煌處，那白袍身影轉過身來，有條不紊的下達命令。
江艷秋如遭雷擊，怔然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是他！就是他！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她最不愿意面對的人。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蕭良。
江艷秋說不出那種復雜的情感，或許是愧疚，亦或者是嫉妒。
從當初的窮小子，蕭良一路走到今日，早已是她昂起頭也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
戰域將官，兩省總軍督……
光環加身，位高權重，真可謂是意氣風發。
她曾無數次嘲笑，葉子衿瞎了眼睛，在凌肅和蕭良之間，看上了沒錢沒勢的后者。
如今，現實就像是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
她看到凌家別墅被包圍，看到蕭良意氣風發，對何瑞與楊天虎這兩位寧城總官發號施令。
這一幕，是她做夢也不曾想到過的場景。
江艷秋緩緩閉上眼睛，她知道自己錯了。
在當初與凌肅一起做下那些事情時，就大錯特錯。
走出社會后，當初單純善良的她，漸漸被生活染成了五顏六色。
她不擇手段向上攀爬，想要抓住凌肅這個富二代的大腿。
為此，她一次次縱容自己的底線。
直到今天，驀然回首，才追悔莫及。
如果她當初沒有背叛葉子衿，如果在蕭良歸來時，她能解釋清楚當年的事。如果那一日，她沒有將蕭良交給凌肅，或許還有最后的機會冰釋前嫌……
人生沒有如果，她知道，自己已經掉進了無底深淵，再也出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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