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光緩緩轉過頭來，哆嗦著嘴唇開口。
“能不能，再讓我見一見那人？”
蘇晉一時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答應這個請求。
正當此時，蕭良從山海之舟上緩緩落下，朝顏光大步走來。
“顏光統帥想見在下，真是榮幸之至。”
顏光深吸了口氣，雙目通紅盯著蕭良。
“就是你，煉制出了氣脈丹？”
“不錯，正是在下。”
蕭良知道，蘇晉得意之下，多半已經把他賣的差不多了，再否認也不是君子所為。
“也是你，操縱山海之舟，致使我大軍軍心渙散？”
蕭良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饒有興致的笑道：“顏光統帥人間語言說的不錯，是專門學過嗎？”
顏光緩緩道：“在我決定奔赴此地的時候，專程學了數月。”
說完，他話鋒一轉，道：“我已經回答閣下一個問題，閣下是否也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請說。”
蕭良四處看了看，此刻顏光身邊甲士不過幾十，他身旁又有陳六言這等高手守護，顏光奈何不了他，也斷然逃不走。
所以，很多話開誠布公的說，也就不算什么忌諱。
顏光問道：“某與蘇晉交戰數十載，未聞人間有你這等大才，你究竟來自何處？”
“這個嘛……”
蕭良故意賣了個關子，隨后輕笑道：“顏光統帥以為呢？”
“你是歸元界的遺民！”
顏光斬釘截鐵道：“若非如此，你斷無可能掌握氣脈丹的丹方。”
此話一出，別說蕭良一愣，身旁的陳六言蘇晉等人都被護住了，狐疑的望著蕭良。
畢竟迄今為止，他們也不清楚蕭良的真正來歷。
蕭良更多的是驚訝，他這些丹方，的確是從歸元界得來的，他倒是沒想到，這種與上古掛鉤的事情，顏光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看樣子，這位東庭空降下來的統帥，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見他沒否認，顏光似乎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了，長長舒了口氣。
“如今的歸元界，盡在我仙元大陸掌控之中，你的家鄉父老，如今都是我仙元子民。
幾百年來，歸元界人才凋零，始終沒有絕頂天才問世。
他們若是知道你的存在，必然會邀請你回去。不如這樣，你隨我離開，我為你舉薦，讓你重回故土。
人間與歸元界的聯盟早已斷了，你又何必為他們效力。”
蕭良聽完，不禁啞然失笑。
他還沒有勸顏光歸降，顏光反而勸起了他。
一旁的蘇晉等人，也不由面露一絲緊張。
所有人都明白，得此一人，勝過千軍萬馬，他們自然不希望蕭良離開。
老劉怒喝道：“顏光，你說的好聽，說什么返回歸元界，要是他真跟你走了，還不是會成為你們東庭的傀儡？哼……”
此時蕭良腦海中，有一道急切的聲音，正在不斷催促，正是歸元女皇。
“快問問他，歸元界如今的情況。”
“快啊，不要猶豫。”
蕭良遲疑了下，假裝有些心動道：“哦？你說歸元界，你也知道那里？”
顏光點點頭，道：“當年攻打歸元界時，我祖父曾是一名營主，有幸參與過那場戰爭。
對于那邊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那你說說，現在歸元界情況如何？”
顏光見他似乎有些意動，直接忽略了蘇晉殺人般的眼神，急忙問道；“你說的是哪方面？”
“各方面都說說吧，你剛才說歸元界人才凋零，那我問你，歸元界現在還有多少子民？”
顏光回憶了下，才鄭重回答道：“一百九十個州城加在一起，人口約七百余萬，這幾十年來有所增長，恐怕也不足八百萬。”
此話一出，蕭良明顯感覺到問仙宮內的歸元女皇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仙元大陸，好狠的心，我數萬萬子民，竟百不存一。”
蕭良故作鎮定，冷聲道：“你們仙元大陸真夠狠的，數萬萬蒼生，其中更有那么多老弱無辜，竟就此死在你們的刀劍之下。”
“并非如此！”
顏光搖頭道：“當年仙穹帶領仙元四庭打下歸元界后，曾特意下令要以仁治理。將歸元界子民，當做是自己的子民看待。”
“那為何，短短數百年，人口竟少了九成九？”蕭良沉聲問道。
顏光長嘆道：“這還要從四百年前，發生在歸元界的一場災難說起，當時歸元界的確有數萬萬生靈，可突然有一天，歸元界上空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那裂縫之中，狂風不止，更有漆黑的雨水不斷落下，那場大于，足足下了兩百年之久，將歸元界的大部分陸地全部吞沒。
這黑雨帶著強烈的毒性，一旦沾染，便會因皮膚潰爛而死。
這么多年來，歸元界還未被黑海吞沒的土地，也僅剩下昔日王城那一座萬丈高山了。
八百萬歸元族人，就棲息在這座山上。”
“什么……”
蕭良還沒出聲，便聽到腦海中歸元女皇崩潰的驚呼聲。
他甚至隱約聽到女皇在啜泣。
蕭良一時間也是唏噓不已，暗自傳音安慰道：“女皇大人，這廝八成在說謊，等日后有機會，我親自帶你去一趟歸元界一探究竟便是。”
當然，這樣的安慰，連他自己都不信。
歸元女皇更加不信，而是低聲呢喃著充滿恨意的話。
“上蒼無道，竟對弱者降罰，無道啊……”
蕭良不忍繼續刺激歸元女皇，繼續問道：“你剛才說，歸元界許多年未出天才，這又是為何？”
“這個，恐怕就要牽扯到靈樹了，歸元界的靈樹早已枯竭，武脈不昌，自然無法誕生強者。”
“既然如此，你們仙元大陸，還守著那片即將覆沒的地方做什么？”
“事實上，除了西庭之外，另外三庭早已從歸元界撤軍，不再關注那邊的事情，只是保有一條通道，隨時可以出入。”
蕭良點點頭，沒有在繼續發問。
顏光目光灼灼道：“怎樣？說了這么多，閣下愿回故土么？”
“不急不急。”
蕭良笑著擺擺手，道：“說起這個，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顏光統帥。”
“什么？”
“我看你人間語言已臻化境，不留在人間可惜了，怎么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干？
反正東庭你也回不去，何必守著一群冷血的主子送了命呢？”
“你！”
顏光臉色劇變，咬牙切齒道：“我堂堂東庭統帥，豈能歸降敵人？”
“別急著回答嘛，萬一以后就回心轉意了呢。”
蕭良笑著擺擺手，隨后望向陳六言。
“陳老前輩，你方才說，此人交給我了對嗎？”
“不錯，代我封印他的武脈，便將他交給你。”
陳六言說著，便緩步走向顏光。
“你敢！”
顏光聲色俱厲，起身怒喝道：“再敢靠近一步，我就自爆氣海！與爾等同歸于盡！”
陳六言非但不懼，反而輕笑出聲，那枯槁的手輕輕一揮，顏光原本隆起的氣海，便再度歸于沉寂。
“你可曾聽說過，有幾個被氣海所傷的神境嗎？”
話音未落，陳六言凌空一指，點在顏光腹部。
霎時間，顏光整個人都萎靡下來，一身真氣，竟悉數調動不得。
“好了，他交給你了，你若能收服，那是你的本事，你若不能，殺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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