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厚照大明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比比皆是
  夕陽西斜。

  泗水河面波光粼粼。

  河上檣帆林立,舟楫穿梭不息。

  這些往來不止的舟楫之中,卻有兩艘頗大的官船緩緩往北而行。

  此刻,朱厚照便站于其中一艘官船的右甲板之上。

  只見他雙手扶欄桿,朝著東邊而立,輕閉雙唇不發一言,似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由于背對著夕陽余暉的映照,他那張頗為俊朗的臉龐顯得有些暗淡,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悲。

  而何文鼎、劉瑾、陳大、趙五和錢六等人則分別站在他左右兩側,同樣是默然不語。

  迎著時不時吹拂而來的江風,主仆數人似乎在觀賞著夕陽下的泗水及河岸之景。

  過得一會,朱厚照伸起了右手,指著東北方向,輕聲道:“沿此方向,往北數十里之外,你們幾個可記得為何地?”

  何文鼎、劉瑾、陳大、趙五和錢六等人聽得頓時互相一望,均似有些茫然,稍頃搖了搖頭,口中更幾乎同時應道。

  “小的不知。”

  “小的不記得。”

  “回京前,你們可都曾在揚州城覽閱過大明的輿圖,如此快就不記得了?”朱厚照輕搖了搖頭。

  何文鼎等人訕訕一笑。

  說起來,他們在揚州城只約略看了看大明輿圖,在朱厚照的示意之下,算是大致知道怎樣返京而已。

  朱厚照如今突然指著某個方向問詢是何地,他們這些人又沒有朱厚照過目不忘的天資,如何能說得出來?

  “沛縣之北,便是滕縣。”朱厚照嘴角扯了扯,雙目依然注視著東北方向。

  他話音剛落,何文鼎、劉瑾、陳大、趙五和錢六等人似恍然一悟。

  “滕縣,你們幾個總不會忘了吧?”朱厚照扭頭望了望他們。

  眾人聽得均笑了笑,連稱不會忘。

  片刻之后,卻是劉瑾先出言說道:“少爺,南下時,我們車隊曾在滕縣遭遇響馬,小的忘不了。”

  未待朱厚照回應,何文鼎已望著劉瑾:“瑾爺,你記錯啦。那些人怎會是響馬呢?”

  “全都是手持棍棒攔路的。”陳大也插話道。

  趙五也道:“那些人無刀又無弓。”

  “他們只是數十名受了災的普通生民。”錢六也道。

  眾人印象頗為深刻,紛紛說了起來。

  朱厚照目光又瞥了瞥眾人:“你們幾個果真沒忘。”

  “少爺,小的怎忘得了,尤其是那甄家三兄弟。”迎著他投來的目光,陳大馬上應道。

  何文鼎頓時笑了起來:“陳大,你還好意思提起甄家三兄弟?”

  “怎么就不能提?”陳大的臉上露出些許不解之意。

  “你們三人出手,連一人也沒擒拿住。”何文鼎“嘿”了聲,先后指了指陳大、趙五和錢六。

  “鼎爺,甄家三兄弟太能打了。”趙五輕笑了聲。

  “可不是嘛。”錢六亦道。

  “少爺下令不能傷他們性命,我們三個放不開手腳。”陳大也道。

  “陳大,后來是少爺看不下去,下令三對一,才將那三兄弟擒拿住的。”劉瑾插話道。

  陳大、趙五和錢六聽得卻似毫不在意一般。

  朱厚照不動聲色,似乎任由他們“相互攻擊”。

  “瑾爺,說起來,逮他們三兄弟時,你是最閑的,可沒怎么出過力。”陳大嘴角帶笑,望向劉瑾。

  “我怎么閑了?我在旁負責看管被逮住的莫大莫二兩兄弟。”劉瑾“哎”了聲。

  “他兩兄弟手腳都被綁了,有啥好看管的。”趙五笑。

  “瑾爺,莫大莫二那兩兄弟之名,還是鼎爺問詢出來的。”錢六亦笑。

  劉瑾聽得瞥了何文鼎一眼,說道:“他?也僅問詢出莫大莫二。那甄家三兄弟,他就問不出半個字來。”

  何文鼎嘴角扯出弧線,亦望著他:“我是問詢不出,那又咋樣?某人后來不也主動請纓去問詢一番,結果還不是一樣?”

  見得劉瑾尷尬地笑了笑,他又道:“最終還是少爺出馬,才令那甄家三兄弟松了口,乖乖道出了實情。”

  “實情?一場水災而已。”朱厚照聽得卻輕嘆了聲。

  稍頃,他冷冷一哼:“但就是這么一場水災,卻已經令民不聊生,甚至活活餓死,迫得他們這些生民踏上攔路劫奪之路,實在可笑,實在可恨……”

  聽得朱厚照突然輕嘆起來,語氣還甚冷,何文鼎、劉瑾、陳大、趙五和錢六隨即收起笑意。

  一時之間,甲板之上沒人再開口。

  過得好一會,劉瑾似鼓起勇氣,才敢出言問道:“少爺,你說,甄家兄弟所居的那條村莊現今怎樣?”

  “雖然如今天寒地凍,但應該沒人會挨餓受凍了吧。”朱厚照緩緩應道。

  “瑾爺,你忘記了?當時少爺贈二百兩銀子給甄家兄弟,作村莊接濟之用。最起碼半年內,那些村民應該不會挨餓受凍了。”何文鼎插話道。

  朱厚照微點了點。

  “如果省點的話,應該還能撐得更久。”陳大也道。

  “有甄家兄弟在籌劃,肯定可以。”趙五點頭。

  “我和趙五暗中查探過,那三兄弟頗為盡心盡力。”錢六亦道。

  “贈他們銀子只能解燃眉之急而已,終歸得有活路謀生。”朱厚照嘴角扯了扯。

  略一停頓,他已再道:“若無法自行謀生,待天災再降臨時,自然會碰上同樣的難題,他們選擇等死還是要活下去?”

  何文鼎、劉瑾、陳大、趙五和錢六聽得臉色一暗。

  朱厚照雙目再次瞥了瞥眾人,繼續道:“此番離京南下,就沿路所見,艱難困苦的生民可謂比比皆是。要知道沿途所經之地,均受南北直隸管轄。”

  眾人一陣囁嚅。

  “南北直隸之生民已如此,那未及之地的生民又如何?難道比南北直隸過活得更好不成?”朱厚照長嘆一聲。

  “生民本已活得凄苦,受災之下更難以度日。那些貧難灶丁,何嘗不是如此?”

  一語剛了,朱厚照瞥見何文鼎竟是欲言又止的模樣,隨即問道:“小鼎,你想說什么?”

  “少爺,和往日相比較,如今兩淮的貧難灶丁大不同,他們過活好了甚多。”何文鼎猶豫了片刻,才回應道。

  “難道大明只得兩淮有鹽場?”朱厚照嘿嘿一笑,“其他的鹽場呢?沒有貧難灶丁么?”

  在何文鼎訕笑之時,他再道:“大明鹽場頗多,分布甚廣,一一整飭所費的時日可不短。況且,相較于千千萬萬的大明子民而言,鹽場灶丁之數只不過是甚少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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