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多斯醫學院占地面積300多公頃,建立了三棟圖書館,每一間圖書館都設有好幾個小型自習室,以供學生們結隊自習討論。
葉淺蕓在來的路上,用手機預約好了自習室,兩人背著書包,慢悠悠地向目的地走去。
他們靜靜地踱步在教學樓之間的小路上,很默契地誰也不說話,但這種沉默并不尷尬,反倒很是安逸。
回想起來,上一次與葉淺蕓在校園里散步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好像是剛入學的第一次體育課,林牧邈慫恿葉淺蕓偷偷溜走,偷吃提前藏好的零食。
再然后,他就生病了,下了課盡可能待在教室里休息,最后幾乎都躺在家里。
如今二人終于再度漫步在校園中,勾起了過往的美好回憶。
到了自習室,林牧邈很不爭氣地又被驚艷到了。
這是一間相當現代化的自習室,投影儀、獨立插座、網線,甚至還有免費的零食和飲料,可謂最理想的自習環境。
一想到自己能在這么好的學校免費學習,林牧邈就感覺幸福得不真切。
小學和初中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么安靜舒適的自習室,好不容易找到一間空教室,外面也時不時響起同學在走廊上的打鬧聲。
這間自習室真好。
真想讓妹妹也體驗一下啊......
林牧邈伸出右手,手指劃過光滑的桌面,桌面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釘在墻上的白板也是用馬克筆書寫,手指不會沾染粉筆灰變得粗糙不堪。
他抿了抿嘴唇,左手伸進口袋,緩緩掏出一盒檸檬糖,仍舊是妹妹最喜歡的品牌。
“也給我一顆吧。”葉淺蕓輕聲說。
林牧邈點點頭,打開盒子,在他和葉淺蕓的手心上各倒了一顆。
他們并排坐在書桌前,無聲地含著檸檬糖,檸檬糖在口中慢慢地融化,甘甜的味道勾起與林璐詩最后的回憶。
冰冷的病房里,瘦弱的林璐詩躺在床上,鼻子上插著氧氣管,手上扎著吊瓶針。
心電監護儀發出無情的“滴滴”聲,林牧邈緊緊地盯著屏幕上的心電圖,緊張和憂傷仿佛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喘不過氣。
“哥哥,你來啦。”林璐詩強睜開眼,聲音微弱。
骨髓增生性腫瘤已經到了晚期,年幼的她每說一句話、每做一個表情都要竭盡全力。
可她還是努力地笑了出來,因為坐在床邊的是最喜歡的哥哥。
“詩詩......”林牧邈勉強地笑了笑,他想在妹妹面前做出樂觀的表情,可聲音出口卻是那么地沙啞。
“哥哥不要哭,我不喜歡看到哥哥哭,哥哥一哭我也覺得難受。”林璐詩輕聲說。
林牧邈趕緊抹去眼角的淚水,兩只眼睛用力瞪大,試圖將即將溢出的淚水憋回去。
興許是這表情太過滑稽,林璐詩咯咯輕笑了兩聲,但神色馬上重又變得憂傷。
“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林牧邈大喊,“我會救你的!”
“真的嗎?”林璐詩重又笑得開心了。
“真的!”林牧邈重重地點頭,“我會考入醫學院,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醫生,到那時候就能把詩詩治好了!”
“好,”林璐詩說,“那哥哥學習累的時候,要記得吃檸檬糖哦,我一吃檸檬糖,心情就會變好。”
“好!到時候哥哥給你買好多好多檸檬糖,永遠也吃不完!”
“嗯!”
自習室里,林牧邈靜靜地眺望窗外,眼神悠遠,心中思念著那個愛吃檸檬糖的少女。
天空蔚藍,陽光燦爛,白云隨著微風變幻著形狀,像是有個調皮的少女在天邊揉搓。
“哥哥有在努力學習哦。”林牧邈輕聲說。
“糖吃完了,開始學習吧。”葉淺蕓說。
“好。”
早在來自習室之前,林牧邈就決定好了今天的學習計劃。
領教材的時候,他注意到有一本名為《癥狀圖鑒》的書,粗略地翻看過后,他發現里面收錄了目前所有已知的“癥狀”類型。
只是領回來后,他一直找不到時間細看。
這段時間,他聽說了太多以往不知道的病,以后也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疫化患者,熟讀圖鑒顯得尤為重要。
他拿出圖鑒,放在桌子上,葉淺蕓坐在他的旁邊,快速翻閱一本名為《精神病學》的教材。
他首先翻到目錄,尋找“骨髓增生性腫瘤”的字樣,但沒能找到。
真是的,我在干什么……林牧邈自嘲地失笑,然后繼續閱讀起來。
兩小時后,林牧邈緩緩抬起頭,長嘆一聲:
“疾病......真是棘手的東西啊......”
“小邈,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葉淺蕓輕聲說。
“什么事?”
“你知道一周以后的演習吧?”
“知道啊,怎么了?”
“我們班的阿爾德里奇,就是一來就向你挑戰的那個人,今天邀請我加入他的隊伍。”葉淺蕓說,“你覺得我應該答應他嗎?”
“他邀請你?”林牧邈思忖了幾秒,就理解了其中的涵義。
今天的戰斗失利后,阿爾德里奇肯定心生不服,要找自己再次挑戰。
他輸給自己的原因,主要是“癥狀”的使用時長,所以他才會邀請能延長“癥狀”使用時間的葉淺蕓,讓他在演習時表現得比自己更好。
只是他可能并不知道葉淺蕓和林牧邈的關系。
“我覺得你可以答應。”林牧邈說。
“為什么?”葉淺蕓問。
“據我所知,這次演習關系到實習的資格,所以非常重要,”林牧邈說,“雖然阿爾德里奇的性格惡劣,但實力確實沒得說,只要能找到合適的相處方式,是不錯的隊友。”
“要知道,我們只有半年時間,必須盡快獲得實習的資格。”
“原來如此。”葉淺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呢?找好隊友了嗎?”
“嗯,找好了。”林牧邈說,“我和秀雅、埃里克、許禾一組,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秀雅,當然認識啊,那個大美女嘛......”葉淺蕓幽幽地說,后兩個人她沒啥印象,但對于樸秀雅這個大美女,她的印象頗為深刻。
林牧邈心里一緊,他雖然是個直男,但此刻也察覺到了大事不好。
“樸副會長已經有男朋友啦,好像是現在的學生會長,聽大家說他強得離譜,而且完成了好幾次實習,還是‘希波克拉底之星’最有力的競爭人選......”
看著林牧邈語無倫次地解釋著,葉淺蕓的心情這才好了點,看來這個笨蛋還是很在乎自己的感受的。
“好吧,那你們到時候也要加油哦,”葉淺蕓說,“我們可不會放水。”
“那是當然的。”林牧邈松了口氣,總算是躲過一劫。
然而緊接著,他又有些擔心。
這次的實習,是由急診院的主治醫生扮演疫化患者,難度肯定不容小覷。
但是自己的近身格斗一直是短板,平時還好,可團體戰的時候就有可能變成極大的隱患。
作為主攻手,近身格斗是極其重要的。
而且以山本的嚴格程度,自己半年內很可能畢不了業。
他苦惱地考慮了好一會兒,陡然站起來說:“小蕓,我要去一個地方。”
“去哪里?”
“我想去找山本老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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