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元宵一大清早跑來匯報,“王妃,西域使團已經入住驛站了,西域公主也在里面。”
“聽說西域進獻了一件水火不侵的寶貝,可神奇了。”
昨日鳳傾九沉迷于研制藥材,加上接下來風雨欲來,便給自己調配了安神香,為了有時間和精力好好應對突發事件。
知道昨日西域進京,但一些細節還是今早知道的。
來周途中西域人將使團護的嚴,她的人一絲都浸透不進去,本就反常,借此機會去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于是吩咐元宵道:“收拾收拾,過會兒咱們去驛站拜訪下西域公主,也好盡盡地主之誼。”
元宵興奮領命,她知道小姐要帶著自己去辦大事,便將所有東西都操辦齊全待命。
驛站設立地點相對偏僻,也是為了來客的安靜,不會被人沖撞著想。
鳳傾九與元宵是騎馬去的,所以不一會便到了。
“你們是何人?”在驛站門前被一西域侍衛攔下。
“我是大周黎王妃,特來拜訪西域公主。”
被困西域那段時間,她學會了不少西域話,日常交流完全沒問題。
侍衛沒想到她會說西域話,面色詫異,但由于是自己的母語,說的還很標準,心中對面前的女子升起幾分好感。
和顏悅色的叫她們稍等片刻,自己進去通傳。
不知為何,鳳傾九總覺得這驛站有些古怪,至于哪里奇怪又說不上來,給元宵遞了個眼色。
元宵心中了然,多留了個心眼觀察四周。
“您就是黎王妃吧,快請。”
倒是沒想到拓跋瑜會親自前來迎接,這在元宵心中贏得了一絲好感,若西域公主是個囂張跋扈的,可怎么配得上慕玉澤。
拓跋瑜領她們來到自己的屋子,沏茶待客。
“咦。”拓跋瑜剛才光顧著禮節沒有仔細看鳳傾九的外形,這一看便頓覺熟悉,心生疑惑,問道:“我見你有些眼熟,我們可曾見過?”
這句話引起了鳳傾九的注意力,仔細打量拓跋瑜,良久,終于在記憶中搜尋到了她的身影。
那還是在西域皇宮之時,自己以小九醫師的身份,同醫師所中的一眾醫師日常進宮給各位主子請平安脈。
宮中主子多,醫師人手不夠,基本是沒人負責一位貴人。
那次她剛為一位娘娘診完脈,漫無目的四處閑逛,一是等其他人出來一起回醫師所,二是想勘察西域皇宮地形。
走到一假山后面,便看見一群小孩欺負一個小女孩。
一衣著華麗云錦的男孩直接對其拳打腳踢,邊打邊罵道:“你這個野種,跟你的狐媚子娘一樣,還想跟我母妃爭寵,呸,不要臉。”
“就是就是,不就是打你幾下罵你兩句嗎,還學會告狀了,你看是你娘能救你還是父王會管你!”
“老老實實做我們狗腿子不好嗎?別妄想什么富貴榮華。”
“你娘沒有的你也不會有,空有個公主的名號,德不配位有什么用。”
“等著吧,我要去稟告父王你想和親,給你送到南邊蠻人的部落去,看你還怎么癡心妄想。”
“不行二姐,送到南邊太遠了那她豈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依我看就嫁給馬廄的馬夫,整天在我們的眼皮底子下才放心。”
幾個小孩輪番責罵,男孩上腳踢踹,女孩則大拇指與食指在皮肉上匯合,掐出一道道青紫傷痕。
被打的小女孩跪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停抽泣,卻是連哭都不敢大聲。
因為一大聲那些孩子就變本加厲,哭得越大聲他們就越興奮。
鳳傾九看得揪心,以身上布料來看這應該都是各宮得皇子公主,甚至還看見了幾個熟悉得面孔。
診脈時在他們各自的母妃宮里,一個個乖巧得不像話,哪有這般殘暴模樣。
想上前制止,但以自己的身份難免會被人懷疑,猶豫不決,最后模仿一位手段比較狠的娘娘宮中的丫鬟聲音。
“去看看這有沒有什么人,一會兒娘娘要來這休息,別被不長眼的沖撞了。”
一群皇子公主聽見這聲音,愣是被嚇得慌忙逃竄,根本不管受傷中的女孩。
又過了會,見四下無人,鳳傾九才上前扶起女孩。
女孩猛然被人觸碰,以為是施暴眾人折返,又縮了一下身子,嘴里嘟囔著:“求求你們,別打我了。”
鳳傾九心疼道:“與我來,別被他們發現了。”
女孩這才緩緩抬起頭,入目的卻是一個陌生的面孔,但好在不是那幾人宮中的人,猶豫片刻隨她起身。
鳳傾九也怕幾人折返,只將她帶到了假山后一處隱蔽處,為她上藥。
手勁輕柔,是女孩從來沒有過的待遇,她眼神直直看鳳傾九,眼淚瞬間決堤,就這樣順流而下,碰到傷口蟄的疼也不管。
“你是什么人,不怕他們打你嗎?”這是女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鳳傾九笑笑道:“你隨他們一樣叫我小九醫師就好,醫者以醫天下人為己任,看不得人受苦難。”
“小九醫師。”拓跋瑜口中輕聲呢喃,“我叫拓跋瑜。”
“我記住你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拓跋瑜這句話說的真心,但也心知以自己的身份地位還不如一個洗腳婢,拿什么來報答?
但鳳傾九好像看出了她對自己的嘲弄不自信,于是一臉驚喜地道:“好哇,我等著,我要是有困難一定會來尋求你的幫助。”
這位拓跋瑜帶來了希望的曙光,原來被人需要的感覺是這么好。
“嗯!”拓跋瑜重重點頭,開心到無以復加,動作太大扯到了嘴角的傷口,疼得面容扭曲也毫不在意。
思緒拉回,鳳傾九看拓跋瑜的臉感到親切了許多,沒想到來和親的居然會是她。
“怕是你認錯了,我與公主是第一次見面。”現在形式所迫鳳傾九并不能告知自己身份,眼神中帶了些許愧疚。
“不過我看著公主心中甚是歡喜,說是一見如故也不為過,若是公主不嫌棄,便喚我一聲鳳姐姐吧。”
見拓跋瑜面色失落,鳳傾九又補充了一句。
拓跋瑜聽聞臉上帶笑,眼睛瞇成一道月牙,說道:“我也是,鳳姐姐。”
不知為何對于黎王妃她也別喜歡,這種感覺從何來沒有過。
見拓跋瑜一臉單純,再結合她曾經的經歷,鳳傾九心中明白恐怕她不會是拓跋安插到大周來的臥底。
得出的這個結論也讓她很是開心,畢竟她不想再次與拓跋瑜見面是以仇敵的身份。
既然問題不出在和親公主本人的身上,那么要想搞事情一定會從拓跋瑜身邊的人下手。
拓跋瑜陪嫁過來的人沒有她熟悉的臉,顯然以拓跋瑜在西域皇宮的處境也不會有心腹。
這樣就又陷入了兩眼一抹黑的狀態,小拇指輕輕敲了一下茶碗。
“誒呦。”元宵突然痛苦彎腰,捂住腹部,驚呼出聲。
二人齊齊向她看去,不明所以。
“王妃,公主,奴婢好像來時吃壞了肚子,想去如廁。”
鳳傾九不耐的拜拜手,一臉歉意對拓跋瑜說道:“你看我這丫鬟,別的不行,就愛嘴饞貪吃,怎么勸都不聽,這下好了在你面前出糗了,真是不好意思。”
拓跋瑜掩嘴輕笑道:“人有三急,鳳姐姐快些讓她去吧。”
心中很是羨慕主仆二人這種相處方式,若不是鳳傾九寵著,這丫鬟怎會這般膽大,怕是平日里在府中也很是逍遙。
不像自己,心中想著,眸光卻是暗淡了幾分。
“還不謝謝公主殿下。”鳳傾九佯裝嗔怒。
“謝謝王妃,謝謝公主殿下。”元宵快速行禮,說完便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