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濤看著照片，眸子里迅速滑過寒芒。
爸爸一向有坐副駕的習慣，沒想到這次竟然沒坐副駕而是坐在后排。
命大啊！
開車的人都知道，車禍副駕的致死率是最高的。
因為一旦發生意外，司機應急的第一反應就是狂打方向盤，副駕受到的沖擊往往是最大的。
不過就現場的照片來看，失了那么多血，也不一定有機會活著。
思及此，穆濤眸色更深沉了。
爸爸一旦去世，媽媽就是最大的遺產繼承人。以配偶的身份先繼承一半財產，再和他們一起平分剩下的50%。
穆森和沈莫笛確實也可以繼承到一部分，但他們一家三口加起來可以拿到80%。
至于杜云曉那個老賤人主張的分割夫妻共同財產。那都是多少年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這種案中案，法院審理起來也十分困難。
警察看穆婷婷在哭，穆濤又神色哀傷悲痛冷沉的樣子，他嘆氣安慰道：“家屬也別太著急，人還在搶救，還是有機會活著的。”
這比起司機的家屬，算幸運的了。
他們同事去處理的司機家屬那邊，司機家屬一看到照片就有兩個當場昏過去了。
他們處理交通事故，時常會遇到這種情況。
很多男人是家里的頂梁柱，一旦出事，一個家就塌了。
妻兒老母，根本承受不住。除了失去親人的傷痛，還有對未來生活的無助和絕望。
車禍是無情的，他們各種宣傳行車安全，不要酒駕，不要醉駕，不要飆車，不要爭搶，禮讓行人和車輛，不要爭一時之氣，出行一定要檢查車況，文明安全行車。
事故多發路段他們也會樹顯眼的警示牌。
但是車禍仍然頻頻發生。
“謝謝！”穆濤向警察道了謝，他扶著穆婷婷去椅子里坐下，說道，“哭什么，爸會沒事的。”
“杜云曉那個老賤人，她就是個老掃把星，自從她一出現，我們家就沒有順利過。”穆婷婷哭哭啼啼地罵。
穆濤沉著臉沒有說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穆婷婷旁邊站了一會兒，給穆森打了個電話：“哥，爸出車禍了，現在在第一人民醫院搶救。”
不管爸爸能不能活著走出搶救室，都是有必要通知穆森的。
他現在就希望結果能夠如意，最好是死了。實在不死，成為植物人也是好事。
成為植物人，杜云曉的官司就沒辦法打。
穆婷婷抬眼看向穆濤：“穆森不會回來吧？畢竟他媽忙著結婚，他忙著認別人當爹呢。”
“他說馬上趕過來。”穆濤說。
穆婷冷聲嘲諷：“呵，趕別來分家產嗎？一家子不要臉的東西，爸還沒死呢。”
穆濤皺了皺眉：“行了，像什么樣子？”
他最討厭媽媽和妹妹罵人的嘴臉，顯得很沒有教養。
侮辱和謾罵有什么用？
行動才是最實際的。
穆婷婷噤了聲。
他們接著等穆天河搶救。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三個小時過去了……
搶救室的門紋絲不動。
穆婷婷心煩地起身走來走去，不停地念叨著：“菩薩保佑，希望爸爸沒事，一定要沒事。”
現在媽媽進去了，爸爸如果再有事，他們兄妹不知道得被人欺負成什么樣子？
穆濤看智障的眼神看了穆婷婷一眼，心道：蠢貨！
搶救室的門還沒有打開，走廊上來了幾個人，一來就哭上了：“我的兒呢，我的兒啊，還我兒的命來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穆天河媽媽過來了。
實際上，來者是司機的母親。
司機老婆攙扶著婆婆，還有司機的弟弟也過來了。
“你是穆天河兒子是吧？”司機母親指著穆濤問。
“我是，請問您是？”穆濤明知故問。
“我是黃準的親媽，我家準兒給你們穆家當司機這些年，當牛做馬，任勞任怨，從來都是說去哪里就去哪里，哪怕有時候一天開十幾個小時的車也從無怨言。如今客死他鄉，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們要給我們個說法的……”司機母親雖然哭哭啼啼，但是腦子還算清醒。
警方的人生怕雙方起沖突，勸解道：“老人家，您也別太傷心難過了，發生這樣的意外，誰也不想的。”
老人哭得更厲害了：“準兒昨天晚上說眼皮一直跳，預感不好，想在家里休息一天。老板又喊他開車從海城去廣城，一口氣開了六個多小時，今天下午又從廣城回海城來，生產隊的驢都要休息的，這是不把我準兒當人啊……”
穆濤說道：“阿姨，黃哥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難受。如今我爸也在搶救，生死不明，大家的悲傷是一樣的……”
司機老婆打斷：“我們的悲傷怎么會是一樣的呢？你爸還能搶救，我老公人都沒了啊！”
司機母親哭訴：“我準兒是給你穆家開車才遭此橫禍的，無論如何，你們穆家要負起這個責任來。”
穆濤說道：“阿姨，這件事情，你們等我大哥回來了和他說。”
“你少推諉，你大哥什么時候回來？”司機弟弟問具體的時間。
穆濤說：“我大哥在回來的路上，大概還有兩三個小時。”
“那我們就在這里等，總要等到做主的人，我準兒不能白死。”老太太在兒媳婦的攙扶下，去椅子里坐下了。
穆森和邱湛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穆天河還沒有出搶救室，已經搶救了8個多小時了。
“大哥。”看到穆森，穆濤喊了一聲。
穆婷婷也不情不愿地喊了一聲：“大哥。”
聽見喊大哥，司機一家人立即從椅子里起身，圍住了穆森。
得知他們是司機的親眷，穆森安撫了幾句，讓他們先回去，明天他安排人找他們談具體的喪葬和補償事宜。
司機一家人想要現在就談賠償和喪葬事宜，看穆森神色清冷疏離，他們有點忌憚，也不敢再多說。
司機母親說了句：“這么大個穆家，我也不怕你們跑了，我兒一條命沒了，總是要給個說法的。既然你說了，那我們就回去等著，希望你們也講信用。”
司機家屬離開沒多久，搶救室的門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