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禎銘幽幽的聲音傳來，抱著孩子的手一下一下輕拍著。
“哥，小時候我可愛粘你了呢！”
車內空氣一片凝固，只有顧禎銘的聲音。
顧禎闐也停下了動作，凝視著后車鏡中的人。
“我時常會夢見小時候，那是我這一生為數不多的無憂無慮的日子。”顧禎銘眼眸微閉仿佛在回味小時候那段歲月。
下一秒睜開眼，雙眸滿是憤恨和殺虐。
“可后來一切都變了，而那段本稀松平常的歲月變得可望不可得，更成了我心中一根刺，在我心中反復穿刺，讓我的心血肉模糊，也逐漸變得堅硬。”陰狠在嘴角炸開。
“嘭~”一槍射穿了后車鏡，破碎的玻璃蹦射。霍清漪的臉頰被劃破，鮮血從破口處流了出來。
可她根本顧不上自己，轉身去看孩子。
兜兜被這一聲槍響驚醒，哇哇大哭。
車子脫離了掌控，開始在路上蛇行。顧禎闐立刻撲身過去控制方向盤。
“清漪，注意。”顧禎闐焦急的聲音擦過霍清漪的耳夾。
霍清漪迅速坐直，握住方向盤，雙眼血紅。
車里只剩下幼童的哭聲。
顧禎銘看了眼懷里的孩子，眉頭緊皺。
“我小時候也像他一樣哭鬧嗎？”
聽到這句問話，霍清漪緊張的轉頭看向顧禎闐。
顧禎闐給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動了動手上已經松開的繩索。
“我和你一般大，你不記得，我怎么會記得。”顧禎闐聲音低沉。
聽到熟悉人的聲音，孩子慢慢安靜下來，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珠，還掛著水汽，咕嚕咕嚕的轉著，小嘴巴也委屈的撅起來。仿佛在說爹地你怎么不哄哄人家。
顧禎銘低頭注視懷里剛醒來的孩子，堅硬的心一軟，將他抱的更近一些，幾乎鼻尖相抵。
一個大大的泡泡在他們之間破裂。
“咯咯，咯咯~”
調皮的兜兜笑了，帶著點捉弄成功后的小得意。
車內一片平靜。
霍清漪和顧禎闐整顆心都吊了起來。
“車要沒油了。”霍清漪看著顯示器說道。
顧禎銘抬起頭來，在他們之前逡巡，仿佛在挑選下一個獵物。
最終他看了眼車窗外，“到前面停車。”
前面還在山區，這里荒無人煙，此時停車，霍清漪滿臉惶恐。
車還是停了下來。
“下車。”顧禎銘沉聲說道。
霍清漪和顧禎闐小心翼翼的下車。
兩人分站在車兩邊。顧禎闐給霍清漪示意，讓她找到機會離開。霍清漪微微搖頭，兜兜還在他的手上，她怎么能一人逃走。如果激怒了顧禎銘，那他和兜兜還能活嗎？
顧禎銘抱著孩子也鉆了出來，站在霍清漪這一側。
“我現在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選擇跟我走，還是跟顧禎闐。”
霍清漪顫抖著手，“可以給我看看孩子嗎？他肯定嚇到了。”
顧禎銘低頭，懷里的孩子正吹著泡泡玩耍，一點沒有被嚇到的跡象。
手中的槍再次抬起。
“我跟你走。”霍清漪不做任何遲鈍，迅速做出回答。
顧禎銘望向另一邊的顧禎闐，嘴角露出一抹得意，“呵，終有一天你是不被選擇的啊！這感覺還真他媽的爽呢！”
霍清漪只想看看孩子，整個胸脯都漲的難受，她知道這是她的兜兜餓了。身為母親的她已經心軟一片。她只想要她的孩子。
“我說了我跟你走，孩子可以給我了嗎？”霍清漪顫抖著雙手，微微伸出，帶著乞求。
顧禎銘略微點頭。
霍清漪立刻沖上前，奪過他手上的孩子，將孩子緊緊捂在胸口。眼里的淚水不斷的流，臉上還未干透的血跡混合淚水，滴落在兜兜的衣服上。
她趕緊去擦拭，雙唇都在顫抖，緊緊貼在兜兜的腦袋上。
小兜兜看著眼前的一幕，看看分站兩邊的人，一臉的迷糊，小腦袋轉來轉去。
下一秒傳來顧禎闐的暴喝。
“清漪趴下。”
“嘭，嘭~”
兩聲槍響后是一聲入肉的聲音。
顧禎銘被射中胳膊，握著槍的手垂落下來。
下意識蹲下身子的霍清漪，緊緊抱著孩子，捂著孩子的耳朵。
可槍響后她就被拉入一個懷抱。血腥味不斷鉆入她的鼻孔。她想要掙扎，可是對方的手上的薄刃緊緊抵在她的臉頰，她不敢動彈。更怕他傷了孩子。
顧禎銘微微抽氣，嘴角的弧度更大，“真不愧是我哥，竟然想要我的命。”露出一抹涼薄的微笑。這么多次，他一次都沒有真正下殺手。
他真想笑，笑自己最后那抹可笑的兄弟情。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懷念過去，過去不就是應該割舍的，該死的他竟然傷在顧禎闐手里。
顧禎銘手上的薄刃更貼近幾分，稍稍用力就能割破霍清漪的脖頸。
“放開清漪，我放你走。”顧禎闐舉著手里的槍沉聲說道。
“哈，放我走，我要走需要你放嗎？”顧禎銘恢復他的狂妄。
“現在扔了你手上的槍，我想你的槍還快不過我的刀。”
顧禎闐微微遲疑，但是依舊舉著槍。
“我跟你走，放了兜兜。”霍清漪大氣不敢喘一下，緊緊護著懷里的孩子。
顧禎銘的眼睛在他們之間打了個來回，“孩子給我。”
霍清漪將孩子護的更緊。
“給我。”顧禎銘咬著牙齒說道，手上的薄刃微微用力，鮮血一下子噴灑出來。
霍清漪吃痛。可是手依舊緊緊抱著孩子，她不能將自己的心肝交出去，不能。
薄刃微微下移，“我不想再說一遍。”
被薄刃抵在后背的兜兜一雙眼睛四處轉，感受不到一絲害怕。仿佛這是一場游戲。
霍清漪的眼淚和冷汗齊齊落下。
她知道他說到做到，孩子只能一點點交出去。
“槍扔了。”那薄刃再次閉緊霍清漪的脖頸，冰冷的觸感讓她不斷顫抖。
顧禎闐再也不敢遲疑，立刻扔掉了手上的槍。
“他們都是無辜的，你要報復，就找我，我來償還你這么多年的苦楚。”顧禎闐雙手舉起，步履堅定得向他們這邊走來。
顧禎銘沒有回答，而是指揮霍清漪，“撿起槍。”
霍清漪彎腰拾起那把剛掉落的槍，顫巍巍的握在手里。
顧禎銘邪惡一笑，“你還沒開過槍吧！我教你啊！”
手臂的血沾滿了他的手指，濕膩的手指緊緊握住霍清漪的手，他的肩膀架在霍清漪的胳膊上。
黑洞洞的槍口被他對準了站在他們前面的顧禎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