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體能好,日常的訓練量超高,跑五公里也臉不紅氣不喘,一身精碩結實的腱子肉,骨骼力感十足。
健身房沒安裝空調,只敞開一扇窗,晚風灌入,空氣有雨水和泥土的味道。
梁紀深肩頸的汗珠一顆顆滑下,匯聚成一行,淹沒在肌理的溝壑中,浸透了一大片。
何桑拽他褲腿的邊緣,“我打算明天去的。”
“明天去哪?”他停下,略低頭,擦后背的汗液。
“長陵縣。”
梁紀深擦完,又掀起背心,擦拭腰腹,“干什么。”
“偵察...”
“你偵察?”他確實惱火,是惱火梁遲徽接了電話,她卻連只言片語都沒澄清,拖了十四個小時,才想起他。
原本這股火氣白天就要發泄,結果她被段志國綁架了,甚至險些在保鏢手里吃虧,他顧不得發泄,一心在乎她安危。
現在危機解除,他的火氣又卷土重來。
何桑的“偵察”,逗得他沒忍住笑。
“既然不方便,不用你去,當好你的董事長夫人。”梁紀深越過她,走向不遠處的劃船器。
他坐穩,雙臂前抻,拉動,后移,姿勢標準,腿部和腹部的肌肉線條一鼓一鼓的。
何桑饒是小迷糊,也明白了。
她檢查手機的通話記錄,根本沒有梁紀深的來電,倒是有去電,時長8秒,他遲遲不接,她取消了。
“你給我打過電話是嗎?”
梁紀深從劃船器上起來,“打過。”
“我沒接到。”何桑劃屏幕,從頭劃到尾,“沒有你的號碼。”
“對,他接的。”梁紀深推開她,朝屋外走。
走出幾步,又停住。
是梁遲徽故意刪除的。
他扭頭,何桑眼眶發紅,攥著手機。
迷茫的神情,軟軟的,仿佛無從開口。
梁紀深一手拎毛巾,一手叉腰,盯著地板搖曳的燈影,片刻,返回,握住她手,哄她,“不該不信你,我錯了。”
......
梁遲徽從三樓下來,范助理在書房等他。
他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芳姐新沏了一盞茶,不澀,茶味清淡,濃茶不容易入眠。
“倪紅呢。”
“放出地牢了。”
“抓。”
范助理莫名其妙,“不是您中午同意放人嗎?”
“讓你再抓。”梁遲徽喝了一口茶。
“是。”
范助理聯系倪紅,提示關機了。
他頭皮發麻,“倪總...”
“失聯了嗎。”
范助理緊張得手心冒汗。
“果然是她。”
段志國移民東南亞二十年了,雖然每年清明節回國掃墓,訪友,但冀省的局勢他一概不知。
何桑區區一個話劇演員,沒拍過電影,沒登過雜志,談不上有名氣,偶爾去東南亞巡演,段志國又不嗜好話劇,不關注演員,又怎么曉得她和梁家二房的關系。
不認識,沒見過,卻了解她住在老宅,了解她的分量,精準無誤阻截了她,作為籌碼。
倪紅恨他,更恨何桑。
對他的恨摻雜了太深刻的愛意眷戀,愛有多純粹,恨有多洶涌。
梁遲徽狠狠一扔,茶杯摔在門板,“咔嚓”地脆響,在寂靜的深夜炸開。
“梁董...”范助理蹲下收拾碎片,“我馬上安排保鏢搜查倪總的下落。”
“不必大費周章。”梁遲徽枕著椅背,一副勝券在握的架勢,“她會出現的,她養母和弟弟在我手上,我需要你去辦另一件事。”
范助理清理完,丟在垃圾桶,“您吩咐。”
“曝光老三的一個秘密。”梁遲徽噙了一絲陰寒的笑,“老三多年前在邊境做臥底,發生過一次意外。當時罪犯劫持了人質并且逃進原始森林,森林中有泥沼,深坑,萬一誤入其中,犧牲系數非常大。省里綜合考慮后,下令撤退,老三擅自行動,由于準備不充分,遭了埋伏,宋禾的父親擔任進駐森林的向導,命喪歹徒手中。盡管老三成功逮捕罪犯,立了大功,可他搞個人英雄主義,不服從上級指示,在危險的一線是違規的。”
梁遲徽起身,面向窗戶,市中心的摩天大樓燈火璀璨,漆黑的天際猶如一個巨大猙獰的空洞。
這座城市萬丈輝煌,也暗流涌動。
“宋禾的父親是普通百姓,因為老三的獨斷專行,承擔了無妄之災,消息一旦擴散,老三有重大失職責任,不僅職業生涯全盤毀掉,輿論譴責會逼死他,梁家不允許他參與那次行動,他偷偷遞交申請,老張批示了,幫老三糊弄梁家,父親和紀席蘭完全蒙在鼓里,老張同樣有連帶責任。”
范助理恍然大悟,“所以對外隱瞞了實情,包括梁家也一無所知。”
“梁璟知道。”梁遲徽指尖把玩著打火機,“宋家的撫恤金以及家屬慰問,是他飛回冀省親自出面處理的。老三中了蛇毒昏迷,蘇醒后,梁璟已經趕回國外大使館了。”
“宋禾母女呢?”
“宋禾母女清楚老三的困境,當然要好好利用老宋的意外,謀金錢,謀未來。錢會花光的,只有成為三公子夫人,才保住后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梁遲徽撥開金屬蓋,點燃香煙,“老三買了房車,本來在老家安置她們,那伙歹徒是團伙,販賣違禁藥物的,這種藥販子最毒辣,老三逮捕的又是團伙骨干,他們沒辦法追到冀省,在當地盯上了宋禾母女。”
范助理捧著煙灰缸,接他撣落的煙灰兒,“后來宋禾死里逃生,搬到冀省,順理成章住進老三名下閑置的房子,宋母提出在外省居住,治療應激病癥,宋禾獨居,怕生人,體質又弱,老三自然抽空多照顧她。”
“人血饅頭和身份大義,最拿捏良心了。”范助理感慨,“拿捏不了您,百分百可以拿捏大公子和三公子,凡是有職務,有光環,有前途,一定畏懼。何況宋禾單純柔弱,除非閱女無數的風流浪子,否則一年半載哪里識破得了。”
“你什么意思。”梁遲徽瞟他,“拿捏不了風流浪子,我嗎?”
范助理笑,“女人的小伎倆對您就是無效。”
“你高估我了。”梁遲徽猛吸了幾大口,過足癮,捻滅煙頭,“這世上的食物鏈法則,永遠是一物降一物,沒有例外。”
范助理靜靜站著。
“你辦事吧。”
......
梁遲徽從書房出來,去客房。
何桑趴在床上,一條腿裸露在毯子外,一條腿在毯子下勾著,睡姿豪放不羈,和她那副水靈討喜的模樣截然相反。
極端的反差,一面是美好,一面是有趣,總是格外吸引男人矚目。
梁遲徽收斂了腳步聲,靠近床畔,這一天筋疲力竭又恐慌過度,難怪何桑睡得熟,還有細微打鼾。
他喉嚨悶了噓笑,輕輕替她掖被角,將窗簾拉開一道縫隙,滲入零星的月光,她怕黑,太亮了又嫌刺眼,比較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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