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就在喬戀以為顧景同不會和盤托出時,顧景同緩緩開口。

    “我和你媽媽,是在上大學時認識的,是彼此的初戀。我高她一屆,畢業后,就出來創業了,中途發生了一些誤會,你媽媽她賭氣提出分手,等我出差回來,想要挽回她時,她已經嫁給了你爸爸。”

    “你爸爸。”顧景同稍頓了片刻,似乎不忍心直接說出,可對上喬戀清晰明亮的雙眸,知道她大概也是猜到了。

    便沒有任何隱瞞。

    “你爸爸和哥哥,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哥哥?”喬戀輕聲呢喃著這兩個于她來說陌生的字眼。

    “你有個哥哥,比你大兩歲,他們父子倆是在同一天出事的。”

    盡管喬戀早已猜到,可當從顧景同口中得知這個事實時,她還是難以承受的紅了眼眶。

    “怎么死的?”

    “這,我不清楚。”顧景同聲音低沉。

    他很好的控制著音量,似乎是擔心會被阮素聽到。

    “你穿著小雛菊裙子,走丟那天......快要穿過斑馬線的時候,你媽媽她是想追過去的,而她當時之所以沒有立即追過去,是因為......是因為突然接到了鄰居的電話......”

    喬戀瞳孔顫動著,她隱隱猜到了顧景同接下去要說的話。

    “你媽媽接到電話,說你爸爸和哥哥出事了,讓她趕緊回家。她站在斑馬線的這一頭,眼睜睜看著你朝一個男孩子走去。”

    “本以為鄰居口中的‘出事’,只是簡單的小打小鬧而已,你哥哥他性子頑皮,時常和隔壁家的其他男孩子打做一團,你媽媽早就習以為常了。誰知,鄰居卻告訴她,是人沒了。”

    “你媽媽她當場人就嚇傻了,恰好一輛出租車在她面前停下,她魂不守舍中上了車,將你落在了江堤旁。”

    “這就是我所了解到的事情全部,也是我找到你媽媽后,從她口中斷斷續續得知的。”

    “那時,她的頭痛病已經犯了,但是還不像現在這么嚴重,我送她去醫院,醫生就跟我提到了‘選擇性失憶’這個癥狀。”

    “既然,你媽媽她不想再憶起那些痛苦的回憶,那么,你也不要再提了。逝去的人已經沒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你說呢?”

    顧景同看向喬戀。

    喬戀眼眶通紅,顧及阮素和月月可能很快就會出來,她一直強忍著淚意。

    “我知道。”她聲音哽咽。

    “你媽媽她忘記了你爸爸哥哥慘死的畫面,忘記了回家當天看到的種種事發細節,甚至都忘記了他們叫什么,長什么樣子,但還記得丟掉你當天發生的一些事情,她記得自己是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所以多年來,對你一直很愧疚。就算現在和你相認,對你仍然緊張害怕。”

    喬戀吸了吸鼻子,這時,她聽到二樓傳來阮素和月月從衛生間里走出來的動靜聲,又壓低嗓音問道。

    “最后一個問題,我的父親,他叫什么名字?”

    樓梯口,阮素牽著月月的小手,倆人有說有笑。

    不知聊到什么,月月被逗得咯咯大笑。

    阮素心情也是大好,不施粉黛的臉頰看起來格外容光煥發。

    一邊是晴空萬里,一邊卻是陰云密布,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顧景同重新端起大紅袍喝了起來,茶水早已涼透,他淡淡道,“你原名叫安悅,你的父親叫安和平,你哥哥叫安錫。”

    “你媽媽她......有時候會突然想起來他們叫什么,但,很多時候,她是不記得的......她的內心深處,似乎為這兩個人設下了一道屏障......什么時候,這道屏障被清除了,說不定,她就全都想起來了。”

    他話音剛落,阮素已經牽著月月的手,走到了沙發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