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陣仗，風蕭兮覺得有好戲看，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懶散的樣子。
“說吧。”段鳶停下秋千，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只要別人不先惹她，她從來就是個好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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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我們心有所屬，希望小姐能同意我們嫁人！”三個丫鬟中年紀稍大的人低著頭道，她們做丫鬟的身契捏在主人家手里，放不放人都是主人家說了算。
“我們雖然還沒攢夠錢贖回自己的身契，但是可以嫁人之后還留在府中工作，直到賺夠贖回事身契的前，我們不會耽誤原本的工作的，希望小姐能成全！”
風蕭兮聽到這表情有些玩味，他闖蕩江湖多年，見過不少大戶人家的丫鬟因為身契捏在主人家手里，主人家不肯放人而等到人老珠黃，現在段鳶會怎么做？
段鳶沒有立即同意，而是皺起了眉，過了會才問道：“對方可是值得托付之人？”
“我的是個農夫，雖沒有大富大貴，卻是個老實的，我想應該是能托付終生的。”一個丫鬟小聲道。
“我的是個漁民，雖沉默寡言，卻是個實心眼，有什么好的都留給我，應當也是值得托付之人。”另一個丫頭也道。
“你的呢？”段鳶問最后一個，卻發現那小姑娘在低聲啜泣。
“我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我們小時候就約好了等我們長大，我就嫁給他。他原本也說等我們攢夠錢，就要回我的身契，我們就成親的。
“但是今年他的家里人催得急，要他娶另一個姑娘，小姐，我若是現在不嫁給他，我們此生便錯過了……”
段鳶皺著眉，作為一個吃過愛情的苦的人，她現在覺得婚姻就是個墳墓，但是別人想嫁她也不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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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也不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再發生到別人身上。
她嫁錯了人身后還有將軍府撐腰，像這幾個丫頭這樣身世卑微的女子，一旦嫁錯人將會一生都不幸。
“不如這樣吧，明天你們將他們都帶來，我幫你們過過目，雖然不一定看得準，但多有一個人把關就多一點保障，倘若他們人品過得去，我便放你們離開，你們覺得如何？”
段鳶最終想出了這個方法，遇到蘇沐時，她也以為可以托付終身，沒想到還是看走了眼。
這些丫頭從小便簽了身契，眼界不大，現在年紀跟當時的她也差不多，容易被騙，段鳶既已買下她們，也不忍心看幾個花一樣年紀的丫頭往火坑里跳。
聽到段鳶這么說，三個丫頭大喜過望，連忙朝著段鳶磕頭感謝，段鳶懶散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都下去忙吧。”
丫頭們興高采烈地走了，走的時候嘴里還念叨著，“你看我說行吧，我們小姐是大大的好人！”
“你既有心放她們走，直接把身契還給她們就是，何必費那個勁幫她們把關？”
風蕭兮覺得段鳶多少有點把麻煩往自己身上攬，那幾個丫鬟沒錢贖身契，段鳶肯放她們離開已經是大發慈悲，還幫她們把關，說好聽點是助人為樂，說不好聽就是多管閑事。
“你不懂。”段鳶倚靠在秋千上目光悠遠，“女子一旦嫁了人此生便回不了頭了，并非人人都像我這樣幸運。且不說她們跟著我最長的也有三年，有情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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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對女子太苛刻，同為女子，如果女子都不為女子著想的話，還有誰能幫女子呢？對我來說不過是見個人的事，能夠幫她們最好，幫不到就當行善積德了。”
一番話讓風蕭兮心中微動，忍不住側目向段鳶看去，她坐在秋千上隨著秋千慢慢晃動，春日里的陽光呈現一種澄澈的顏色，通過樹冠的縫隙漏下一束束光打在她身上，美好得不成樣子。
此刻風蕭兮覺得所有形容人美好的詞語，都能夠放在段鳶身上。
段鳶突然從秋千上跳下，恢復精神十足的樣子，“走吧！”
“去哪？”風蕭兮雖然還沒得到答案，身子卻已經站了起來。
“找蓉兒去。”段鳶做了決定，她雖然不想跟蘇家再有瓜葛，但是剛剛幫幾個丫鬟的事讓她想通了，能幫便幫唄。
如果蓉兒真的有什么事，她現在沒有出手相助，將來回想起來的時候或許會自責吧，她想無愧于心。
段鳶走在前方，纖細的身子挺拔舒展，就連發絲都跟著她走路的動作在陽光下飛揚，朝氣蓬勃的樣子比四月的春光還要璀璨。
風蕭兮亦步亦趨，以前習慣了一個人想去哪就去哪，甚至覺得身邊有人是種累贅，現在竟然覺得就這樣跟在一個人身后也挺好。
兩人取了拴在門前的馬，再次騎馬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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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蘇沐一家被段鳶掃地出門之后，據說是借住在好友家中。
后來朝廷開慶功宴嘉賞蘇沐守邊境有功，圣上問蘇沐想要什么，蘇沐要了一套宅子，就在城南景仁巷的位置。
段鳶從小就在京都中亂竄，要找到現在的蘇家并不難，很快就抵達了那座掛著“蘇府”牌匾的府邸前。
風蕭兮騎在馬上看著蘇府，眼中的嫌棄不加掩飾，聽過段鳶那些事之后他對蘇沐沒有好印象。
“這蘇府怎么比你的快活居還要死氣沉沉？”風蕭兮問。
段鳶也覺得奇怪了，像蘇家這么顯擺的一家人得了大房子，不得雇一堆家仆撐場面，怎么跟她的快活居一樣連看門的人都沒有？
“你進去看看。”段鳶慫恿風蕭兮。
“你怎么不去？”風蕭兮問。
“我嫌晦氣。”
“我還覺得惡心呢。”風蕭兮嘴上這樣說著，身體卻很老實，長腿一跨從馬上下地，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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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沒有人，他跨過門檻還特意看了看門后，也沒看到有小廝在打盹，他回頭對段鳶搖了搖頭，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誰給你的膽子擅闖男爵府？看你鬼鬼祟祟的樣子，是不是想偷東西？”
一道身影從府中竄出，風蕭兮反應很快立即側身避開，那道身影就被門檻絆了一下，“嘭”地一聲摔了個狗吃屎，接著是驚天動地的哭嚎。
“打人了，快來人啊！有人擅闖男爵府還動手打人了！哎喲我這身子好痛，沒個百兩銀子起不來了，快來人吶！”
哭嚎聲驚天動地，段鳶坐在馬上低頭看去，那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她曾經的二嬸嬸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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