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常喜宮少了一身太監服的那名太監,被送進內廷司以后,到天亮時,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所知道的,也都從實招來。
太監服是常貴妃讓他交給另一人穿的。
常貴妃也一夜未眠,她的宮人匆匆忙忙自外頭回來,到她跟前驚疑不定地稟道:“娘娘,他都招了。”
常貴妃容顏有些憔悴,道:“都招了?皇上知道了嗎?”
宮人答道:“皇上已經知道了。”
常貴妃道:“那他往本宮這里來了嗎?”
宮人道:“皇上去早朝了。”
常貴妃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個當口還去早朝,說明那六姑娘委實沒什么分量。
只是昨晚蘇槐將搜查的結果六宮通報,現在恐怕不止后宮,就連前朝都知道昨晚觀景臺的可疑人是她宮中安排的了。
死了個妓子是小事,但畢竟是條人命,說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皇帝這是存心不讓她好過。
她沒想到,昨晚皇帝竟會全程留在觀景臺直到結束。
若像以往他來坐坐就走了,等那個妓子從樓上摔下來,她再命人上去查看,只當認定是那妓子自己失足摔下來的,又哪能這般大張旗鼓。
只可惜,一切都事與愿違。
但她一直篤信,有她兄長在南淮坐鎮,皇帝即便是知道是她做的,也不會把她怎么樣的。
她也知道皇帝對她沒什么感情,無非就是利害關系維持著,那以后也繼續這樣維持下去好了。
皇帝一下早朝,顧不上處理折子,便第一時間往常喜宮來。
常貴妃亦如往常一樣,妝容精致,迎接圣駕。
皇帝進了寢宮,寢宮里除了常貴妃,就她身邊的一些親信之人。
皇帝開門見山道:“你的太監都招了,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常貴妃道:“招什么了?一個太監,受不住嚴刑拷打,一些屈打成招之言,皇上也信嗎?”
皇帝看著她不語,表情也陰晴不定。
常貴妃又道:“臣妾也沒想到昨晚會發生那樣的事,臣妾也受驚不小。”
怎想,話音兒一罷,皇帝突然發作,揚手一耳光狠狠摔在常貴妃臉上,脆響極了,帶著莫大的怒氣,直接把常貴妃扇倒在地。
她發髻散亂,一手捂著臉,整個人還有些發懵。
寢宮里的宮人們無不瑟瑟跪地。
皇帝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窩藏男子進宮,還偽裝成太監!他身上的太監服就是你常喜宮的,你如此淫亂后宮,還有什么可說!”
常貴妃原以為皇帝是為了那個妓子而來,卻沒想到,一出口竟又是另一番罪名。
誠然,為了個妓子掌摑貴妃,這事皇帝做不出來,可若是窩藏男子淫亂宮闈,那就另當別論了。
縱然是貴妃,這也犯了宮中大忌。
那人本是他們常家的死士,宮里其他人都不可靠,常貴妃讓他進宮來辦事才再穩妥不過,但現在反成了她的把柄。
常貴妃道:“臣妾沒有……臣妾絕沒有做這種事!”
皇帝怒氣沖沖道:“前有采花大盜對你舊情不忘,今又有宮外男子偽裝成太監窩藏你宮中,你這淫婦就這么耐不住寂寞,少了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嗎!”
常貴妃臉色灰白,她是絲毫沒想到,他竟一字不提六姑娘,就把她的罪名釘得死死的。
皇帝的咆哮聲大極,便是寢宮關起門來,外面也聽得見。
皇帝朝常貴妃吼完,斂了斂衣角,緩緩蹲下身,捏起她的下巴,眼里盡是嫌惡之色,道:“朕念你兄長于國有功,遂對你百般縱容恩寵,而你卻恃寵而驕,對朕不貞不忠。如此蕩婦毒婦,如何配統領六宮。”
常貴妃渾身顫抖,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你知道不是這樣的!”
皇帝道:“你以為仗著你兄長撐腰,朕不敢動你是嗎,今你這淫穢齷蹉之事傳到你兄長耳中,明日他不僅不能替你撐腰,他還得彎下腰向朕請罪你信不信?”
常貴妃道:“你不能這樣……”
皇帝起身喝令道:“來人!”
寢宮的門被打開,門外侍衛聽從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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