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輩子,若說有誰敢拍著胸脯告訴他,自己能獨身勇闖敵軍營寨,且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他都會嗤之以鼻。
只有兩個人,他堅信對方能夠做到。
一個是他的主子慕王殿下,另一個,便是云公子。
這時,云窈身后,小海堅定的聲音響起:“奴才愿意跟隨伺候娘娘!”
德安眼睛瞪的更大,瞪向他。
小海垂下頭,躲了過去。
緊接著,紫蘇也猶猶豫豫的道:“奴婢,也跟娘娘去!”
雖然還是怕娘娘會出事,但她更怕娘娘遇到危險的時候,身邊沒有人保護她。
哪怕她很弱小,并不能做什么,起碼為娘娘擋個刀還是能做到的。
紫蘇這樣想著,抱緊了云窈的大腿。
容安容心高高的舉起手:“還有我們。”
德安眼睛都瞪不過來了,氣的直跳腳。
姜婆子和謝婆子兩人對視一眼,姜婆子沖她微微搖了搖頭。
淮江先前雖說也有水匪,總得來說還算安全,可不知怎么回事,自從年前那場疫病過后,那些水匪就越來越猖獗,幾乎到了完全不將朝廷官府放在眼里的地步。
江上的商船們,十艘里,能有六艘定會碰上水匪登船搶劫。
他們還有幫派,遇到講理的匪幫,只要老實交出所有的貨,還能留下一條命。
可若是遇上狠辣的主,每每都是連人帶船一并被吞,簡直令人聞風喪膽。
就說上上個月江上才發生的一起商船被劫的案子,聽說還是晉州韓首富家的船。
韓家世代商賈,涉及很多生意,雄踞晉州幾百年,黑白兩道勢力不小,可即便如此,也被血洗了整條船。
船上所有的貨都沒了,男人被殺,女人是死還是被劫,無人知曉,因為最后商船被人直接放了把火,整條船都沉沒進江底。
韓家和官府派出許多人下水尋找,只找到一艘被燒成架子的船只殘骸,還有很多冤死的枯骨。
此事一出,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淮江上船影稀少,各家各商都不敢再貿然出行。
盡管朝廷派了新科武探花和慕王去江上剿匪,不少水匪被殺,營寨被搗毀,可淮江那么大,誰知道會不會在官府剿匪勢力之外的水域遇上水匪?
命只有一條,沒了就沒了。
姜婆子越想越害怕,努力埋著腦袋,生怕被人注意到。
然而,與她相反,謝婆子抬起頭:“娘娘身邊不能沒有穩婆,請娘娘帶上奴婢吧。”
姜婆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然后又偷偷看了眼坐在上首的云窈,驚慌猶豫的眼底閃過幾分憤恨和不甘。
明明都朝她示意了,她居然還撇下她出了這個頭,這讓她還怎么心安理得的縮在后面?
兩個穩婆,若放任她跟主子出去一趟,等她們再回來,謝婆子勢必會成為娘娘身為最信任的婆子,那哪里還有她的位置?
最終,除了德安留下來看家之外,霍巖青領著親衛隊,謝婆子姜婆子等人跟著紫蘇小福子,一行人跟隨在云窈身邊,一起往江城進發。
陸太守來時是被簇擁的那個,離開時,他親自帶著士兵將那位貴主的馬車團團保護在中間。
無人看見的時候,他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瞧他這個嘴欠的,干嘛要說那些話,把這貴主引到江城,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嘛?
這一路要是沒事還好,萬一出點什么事,慕王不得把他活撕了??
想到那個場面,陸太守打了個激靈,忍不住又啪嘰給了自己一巴掌。
馬車里,云窈背靠著車廂,倚在鋪墊了厚厚羊絨毛毯的座位上,閉目假寐。
她在心里輕聲道:‘星寶,出來,我知道你醒著。’
過了大約兩個呼吸的功夫,耳邊聽到熟悉的孩童音,干笑著:‘嘿嘿,嘿嘿,星寶在呢,主人您有何吩咐?’
這貨一向傲嬌的不行,什么時候對她伏小做低過,這次連主人這個稱呼都叫上了,可見是有多心虛。
云窈哼笑:‘你老實說,到底什么時候醒的?’
她就覺得奇怪,明明那次采藥它并未耗盡星力,按理說早該醒了才對。
偏偏一個多月了,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星寶期期艾艾的:‘就、就那家伙找到你的那天晚上。’
云窈先是一怒,這貨居然那么早就醒了。
然后注意到它話里還有個晚上。
晚上?
她明明記得慕霆淵找到她的那天,恰好碰見她跟秦蒼木被幾個地痞流氓堵在巷子里。
是他及時出現,幫了她。
可那明明是白天啊?
云窈愣了一下:‘哪個晚上?’
直到今日,她才從星寶口中得知,原來慕霆淵在那之前就已經找到了她。
‘那時候你還在睡,我剛吸飽月光醒過來,就看到他站在你床前,我也想叫你的,但是已經晚了,而且我覺得他真的好可憐啊,他渾身都是傷,當時也不知怎么的,整個人落魄極了,就像......就像......’
星寶努力尋找措辭去形容那時看到他的感覺,終于想到了一個很貼切的詞后,它激動道:‘對了,就像只被主人拋棄,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云窈黑了臉:‘你要是實在想不到形容詞,可以不說的。’
星寶不服氣的嘟囔著:‘可是確實很像啊......’
云窈又好氣又好笑。
‘好了,不管怎么樣,以后不許再自作主張,躲著不出聲,聽見沒?’
星寶自覺有錯,老老實實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