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院使身為醫士,又是外男,便帶著徒弟藥童,和幾個丫鬟奶媼待在產房的外間等著吩咐,見慕王突然闖進來,俱是又驚又慌。
“天吶!王爺,您怎么進來了?!”
眾人皆上前想要勸他離開。
慕霆淵琥珀色的眼眸中浮現出點點猩紅,這時候的他看起來有點瘋了,他拔出佩刀,微啞著嗓子,冷冰冰的掃視一圈:“誰敢阻攔,本王就殺了他。”
眾人被他的樣子駭住,一時再也無人敢上前。
失去理智的人是最可怕的,更何況這人才剛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身上干涸的血跡,還有濃重的血腥味,甚至比他手中的刀還駭人。
“哇......”
這時,嬰兒尖銳的哭聲響徹整個屋子,蘇院使試圖用孩子牽住安撫他想叫他冷靜,讓奶媼抱起喝飽了奶的孩子。
“王爺,這是娘娘給您生的小世子,您看,孩子很健康,您要不要抱抱他?”
老大剛被人從搖籃里抱起便不再哭了,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人。
慕霆淵看也沒看,提著刀就去推里間的門,就在手指將要觸及之際。
“不許......不許進來!”
里間傳來云窈虛弱的聲音。
他手指定格在門扉處,目光顫抖:“阿窈!我回來了......”
云窈喘息著,她不想自己生孩子的狼狽樣子,被他看見。
謝婆子滿手猩紅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王爺!第二個孩子生不出來,娘娘要動剪子,可奴婢們不敢拿主意,還請王爺吩咐!”
慕霆淵眼前一片血色彌漫,他倒退數步,沙場上叱咤風云殺敵如麻的戰王,此刻卻像個被奪走糖果的孩子一樣,神情慌然無措。
他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腦中嗡嗡作響,他聽著房間里阿窈隱忍痛楚的嗚咽,接生婆緊張的催促:“王爺?”
云窈小腹用力收縮著,想盡可能的多給孩子一點空間,她聽到謝婆子的請示,她有些擔心慕霆淵會不同意。
隔著薄薄的門扉,外頭沉寂了一會,然后緩緩響起一道沉啞的聲音。
“......那便動吧。”
謝婆子怔了怔。
不光是她,屋里屋外的眾人皆怔住。
王爺對側妃娘娘一向寵愛看重,明知動了剪刀人很難再活,卻還答應硬剖,這根本不像他。
還是說,王爺其實跟尋常男人一樣,看似對娘娘極其在意,關鍵時刻,還是血脈為重。
謝婆子已經進去了,不一會,里間傳出女子痛苦的慘叫。
紫蘇聽得難過,忍不住哭出聲:“王爺!”
慕霆淵猛地扭頭。
紫蘇滯住呼吸,后面的話,在對上他的神情后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王爺。
血色的眼眸,眼尾猩紅,顫抖的眸子里,晃動的......似乎是淚。
慕霆淵的目光緩緩移動,看向奶媼懷中的襁褓。
那個奶媼哆嗦著上前,將孩子小心翼翼的遞過去。
紅色的襁褓里,包裹著軟乎乎的一團肉,孩子不怕生,剛出生沒多久就敢睜著眼睛到處看,像是十分好奇。
慕霆淵手指在孩子紅嫩嫩的臉頰上輕輕碰了碰,隨后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扉,大步走出產房。
德安跟著他進了旁邊不遠處的臨時書房,眼睜睜看著他坐在案后寫了幾封信,接著又收拾出來一堆東西。
有雕刻著白澤神獸模樣的鐵器,有象征著慕王至高無上權利的令牌,還有他從不離身的佩劍。
他將佩劍和一封信交到他手上。
“你和施明晨現在就出發去沙洲,把這兩樣東西送給馮將軍,讓他用最快的速度來江城見我。”
說著,他又伸手點了點白澤鐵器和另一封燙花金底的信,告訴他:“等你從沙洲回來,你便親自將這兵符和信送去京都交給承玄帝,他看了后自會明白我的意思。”
他陸陸續續交代了很多話,德安越聽越害怕。
他抖著嗓子:“王爺,您這是......要做什么啊?”